顧細絕對不敢認下這個稱呼,“姐，你不知道，人家真正的包租婆都是手握十棟樓的。”
她還差得遠呢。
沈青苗也隻是隨口開一個玩笑：“哈哈哈,說不定以後有呢。”
就是吧……她看了一眼沈青鬆,自家弟弟估計就是吃軟飯的那個了。
她不知道的是，沈青鬆的想法非常佛係：有些軟飯,吃著吃著就習慣了。
幾人來到沈青苗的房子,顧細將鑰匙給了沈青苗，沈青苗手指都有點顫抖,打開門的一瞬,心裡像是被塞滿了，種種情緒一起湧上來,最後反而是都緩了下去。
雖然是第一次真正進房子，可她已經在照片裡看了無數次這套房子。顧細寄來的照片,他們一家人幾乎每天都要圍在一起看,早就對裡麵的布局了熟於心。
“來，都進來,我先去自己轉轉！”沈青苗迫不及待要親眼看看整個房子。
丫丫和佟光也很激動,顧細催促道：“主人家快去看。”兩人朝她點點頭,走開了。
剛子和顧昭跟著她來過好幾次，但是和不同的人看有不同的心情，也撒歡去跟著看了,顧細和沈青鬆站在陽台，樓下是小區內的花壇,不遠處是寬闊的馬路。
“小顧,青鬆,謝謝你們。”沈青苗開心地走後麵走過來,她看向樓下的風景，“如果是以前，我都不敢幻想我還能這樣生活。”她估計隻敢把錢放到銀行裡，而不是這麼大膽地在G市買一套房子。但不得不說，這是她這一輩子最正確的決定。
“我看丫丫可高興了，”沈青苗很容易感知到女兒的狀態，說句不好聽的，女兒翹起尾巴，她就知道對方要乾嘛，還有丈夫也是，“佟光整個人都飄了。”
顧細眉眼彎彎，問：“姐，那你呢？你開心嗎？”
沈青苗一愣，對上顧細溫柔的眼神，心中一暖，“開心。”
顧細燦爛笑道：“我覺得，或許他們看到你這麼開心，所以才會像現在這樣開心。”
沈青苗在家裡占據絕對的領導地位，和很多家庭裡母親擔當的位置一樣，特彆是丈夫和孩子都依賴她。這些母親的位置無比重要，她決定了這個家的氣氛，這個家的走向，這個家的凝聚力。
當然，不是要把所有的罪責、所有的責任都擔到母親的身上，家庭裡的每一個成員都有責任維護這個家，父母子女，大家在這個家裡都是平等的，隻是就現實大部分的情況而言是這樣。
沈青苗有點臊，她擺擺手，“沒有，我哪有這麼重要。”她一直覺得，家裡女兒是第一位的，她和丈夫比，嗯，那還是她比較重要。
“當然重要，”顧細握緊她的手，“你在這個家，絕對是最重要的，這是不爭的事實。”
丫丫從房間出來，聽到這句話，雖然有點羞澀，但還是跑過來，“媽，我覺得舅媽說得對。從小到大，你為我和爸爸整天忙活，沒有你在，我們肯定家不成家。”
佟光附和，真心道：“老婆，如果沒有你，我可能還在那個小縣城裡。”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娶上沈青苗。有了沈青苗，才有了他今天所擁有的一切，聰明閃亮的女兒，溫馨舒適的房子，還有這個完整的家。
沈青苗心裡很感動，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了，但還是憋了回去，佯裝看不慣父女倆這一副模樣。
顧細輕輕晃了晃沈青苗：“姐，你看，丫丫都要上大學了，姐夫也在你身邊，這麼大個人了，你以後可以多為自己考慮考慮，做點自己喜歡的事，讓你自己更開心。”
沈青苗圍著丫丫打轉了十八年，也不知道丫丫乍一離開，她能不能習慣。
丫丫點頭：“媽媽，對，我同意，等我以後工作了，我給你錢花。”
佟光道：“老婆，我的錢全都上交了了。你儘管花。”
對比很多家庭裡的母親，沈青苗已經很幸福了，因為家裡人都認同她為家庭的付出。還有很多為家庭犧牲的女人根本得不到家庭成員的承認。
沈青苗笑著搖搖頭：“你的錢你自己管，我才不管，我隻管你爸爸的錢。”
“應該的，應該的。”佟光還深有同感地給沈青鬆拋了個視線。
沈青鬆：“……”他微微點頭，行吧，男人間的話題不用交流，心照不宣。
“我們剛才經過商場，要不我們去逛逛吧，”顧細提議，“丫丫上大學可以穿得更鮮豔點，姐，你也是，穿得好看點，心情也好。順便去瞧瞧我的商鋪，看看你們喜不喜歡。”
顧細搬出丫丫，是因為如果沒有丫丫，沈青苗估計會隨便看看，直奔著商鋪而去。
果然，沈青苗一副“你懂我”的表情，“我就是這麼打算的，所以根本沒帶多少衣服過來，縣城的衣服種類比較少，既然我們要來這裡，乾脆就不費事了。”
到了商場，顧細讓顧昭去買飲料，一人一杯，沈青苗還想說就給幾個年輕人買就好，顧細道：“不嘗嘗，怎麼知道彆人家的飲料是什麼味道呢？姐，我們的鋪子不大，可能做正餐會有點不太合適，所以我的建議是做飲料甜點小吃搭配來賣，待會兒你們看看就知道了。”
沈青苗一想，也對，便接過了。
她還特地看了看商場的鋪子，有大有小，但反而小得商鋪看起來人氣更旺一點，至於飲料點，有，但數量比較少，而且生意都很不錯。
她忽然覺得，其實顧細的提議對他們家的情況來說，的確是最適合的，鋪子小，原材料常見，成本低，萬一真的生意不好，也能及時止損。
顧細一邊攪動奶茶，一邊道：“姐，丫丫，作為小舅媽，我送丫丫幾套衣服不過分吧？”
沈青苗也給顧昭帶了禮物，以後她說不定就要留在G市，少不了常來常往，如果總是拒絕，也很尷尬。
沈青苗在縣城開了那麼多年早餐店，越是在小的地方開店，就越需要人情世故。她如果搞不清楚裡麵的彎彎繞繞，店早就開不下去了。
而且她知道，顧細是真的喜歡丫丫，喜歡女孩子。
“行，我以後給你們送東西，你們也不要推辭。”
“那我們肯定不客氣。”顧細爽快道。
顧細看向丫丫，丫丫笑著道謝。
“走，我們去這家店看。”顧細早就看好了一家店。
男士們對逛服裝店不太感興趣，顧昭和剛子去手機專賣店轉，沈青鬆和佟光也跟著去了，以前家裡是拉線電話，在這裡生活，的確還是有個手機聯係比較方便，丫丫上大學也許也需要。沈青苗讓佟光跟著去看，待會兒她們幾個一起去彙合，再做決定。
顧細讓丫丫隨便挑：“看上哪件就進去試試。”
丫丫開心地挑了起來，這裡的衣服很好看，摸上去的質感也很好，和她身上穿的衣服完全不一樣。但是一看價格，她不由咋舌，縣城衣服價格比較低，這可是她平常穿的衣服的十倍價格。
“幾位美女，慢慢看，可以試，”店員熱情迎上來，一看就知道要買衣服的主人公是丫丫，於是拉著沈青苗和顧細熱情寒暄，“咱們的小美女是剛高考完呢？”
丫丫的學生氣很濃，一看就看出來了，就是不知道是大學生還是剛高考完，遇到這種情況，當然是把年齡往小了說。
一說到女兒，沈青苗頗有些自豪：“剛高考完呢。”
“哎喲，這不巧了，附近就是大學城，你們是送孩子過來上大學的吧？不過這麼早嗎？我記得九十月才開學的吧？”
沈青苗笑道：“提前過來玩玩。”她也趁機朝店員打探商場的消息。
生意人之間相互過招，顧細聽了一會兒，看到丫丫挑了好久都沒試，於是過去詢問。
“丫丫，怎麼了？不喜歡嗎？要是不喜歡我們去彆的地方挑。”
丫丫遲疑，但還是借著衣服的掩飾，給顧細展示了一下價格牌，“小舅媽，會不會有點貴啊？我……”
她低頭瞄了瞄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看海報上穿得光鮮亮麗、妝容精致的女生，有點自卑道：“我好像配不上這裡的衣服。”
她扭頭，看向鏡子裡的人，自慚形愧。
她在學校裡穿的都是校服，以學習為主，不怎麼注意穿著，來到G市發現，好多漂亮的女生，走在街上，根本不會有人問你的成績是多少，好像成績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顧細連忙將丫丫這個危險的想法扼殺在搖籃裡。
“傻孩子，說什麼呢？”顧細握住她的肩膀，微微屈膝，從下往上看丫丫的眼神，丫丫低著的頭慢慢抬起來，“衣服就是人穿的，你怎麼會不配呢？”
顧細認真道，“你要是不喜歡，咱們就去換彆家店，可以找便宜點的衣服。不過，你要知道，價格隻是一個標簽，它隻是衡量金錢的一個指標，但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什麼，是你有沒有感到舒服。如果價格讓你不舒服，那我們就不考慮這裡的衣服，不是你配不上衣服，而是衣服不適合你。”
“我們現在在做的事情，就是根據你的喜好、身材和膚色找到適合你的衣服，而不是根據價格高低來衡量適不適合。”
“你這麼好，聰明善良，自律努力，你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樣，值得所有的好呀。”
顧細的話，像是一縷陽光，撥開丫丫心裡的茫然。
她高考完，好像所有人都覺得她是一個大人了，跟她說了好多話，她似懂非懂，比如“上大學要找個男朋友啦”、“以後要去哪裡實習”、“留不留在大城市工作”等等，還讓她回答。
她怎麼知道？她連縣城都沒出去過，這些問題對她來說好遙遠。
而當真正來到大城市，她才知道，自己原先的世界有多小，這裡的公園，都比她的高中大，各種小汽車在道路上行駛，每次出門都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至於吃穿用度的價格，就更不用說了。
她看身邊的人，好像彆人都比她厲害，長得比她好，穿得比她漂亮，比她會說話，比她能做事，比她會掙錢。她除了學習，什麼都不會。
可是小舅媽說，她也值得這個世間所有的美好。
“真的嗎？”她眨了眨眼睛。
顧細無比篤定，“當然了。”
沈青苗早在顧細和丫丫說話的時候就走了過來，聽到丫丫的話，看到丫丫的表情，心疼無比。
她捧在手心上的女兒，怎麼會不好呢？
沈青苗走上前去，“丫丫，是不是我們之前跟你說的缺錢，你擔心了？”
顧細細心觀察丫丫的的表情。
隻見丫丫略一猶豫，點頭：“我們家剛買了房子，之後還要裝修，我還要上大學……”
顧細看向沈青苗，“姐，你該和孩子好好說說這個問題。”
她之前在快穿局看過這樣的資料，不少孩子因為父母常在他們麵前說家裡窮，不敢花錢，甚至於在彆的同學麵前變得自卑，甚至於錯過了好多可以向上走的機會，比如放棄保研機會，想早點畢業為家裡減輕負擔。
怎麼說呢，想讓孩子學會感恩有很多種方法，想讓孩子懂得珍惜也有很多方法，但特地說自家窮，顧細覺得，似乎不是一個好方法。
但沈青苗家裡的情況還有點不太一樣，沈青苗和佟光平時應該也說過家裡的一下打算，導致讓敏感的丫丫誤以為家裡現在情況很拮據。
沈青苗疼愛道：“我們平時說的，都是一些大錢，衣食住行，這些最基本的開銷，我們家完全沒問題！而且我和你爸一直都有掙錢，怎麼可能讓你買不起衣服？”
顧細點頭讚同，孩子看事情的視角和大人不一樣，很多小事在孩子看來可能都特彆大。
她無意間扭頭，居然看到顧昭站在門口。
她詫異走過去，“怎麼來了？是有什麼事嗎？”
顧昭剛走過來，就聽到顧細說丫丫和所有女孩子一樣值得所有美好。
這一幕，對他而言，也很美好，美好到不舍得進去打斷。
他笑著篤定道：“我也覺得丫丫姐很好。”
正在聽沈青苗說話的丫丫抬頭，兩個孩子的視線在空中相撞，而後相視一笑。
顧昭能明白丫丫此刻的心情，曾經，他也像丫丫那樣認為，似乎幸福這輩子都不會光顧他，但是父母用行動告訴他，他很好，他會幸福，他值得幸福，他可以更幸福。
顧昭低頭，看向顧細，從一開始和她差不多高，到現在他比她高出好多，他長大了，也更能體會父母對他的感情。
顧細忙道：“你也一樣，不僅是女孩子，男孩子也值得世間所有的每人，所有善良的人都值得。”她不會厚此彼薄的。
顧昭好笑，笑容帶著一絲寵溺：“嗯，媽，我知道，不過我是來和你說另外一件事的。我們剛才看到一家自助餐廳，如果我們七個人一起進去的話，還挺劃算，爸讓我過來問問你。”
“那當然可以了，”顧細嗔了孩子一眼，“這種事你們完全可以自己做主的嘛。”
顧昭小聲但又不完全小聲，“姑父說要來請示一下。”
沈青苗和丫丫都聽到了。
沈青苗叉腰：“好哇，你讓他等著，我等一下就去問問他到底想不想吃。”他在家裡也不會事事問她啊，難不成一出到外麵就想體現她很□□嗎？
丫丫被逗笑了，“爸爸可能也和我一樣，害怕了。”
她撒嬌道：“媽媽，你就是我們的定海神針。”
沈青苗恍然想起顧細在家裡和她說過的話，她的情緒、她的決定在這個家裡似乎真的很重要。
顧昭得到了結果，打招呼就要走，臨走前，他道：“媽媽，要是你看到喜歡的衣服也買吧。”
“那當然，放心吧，你還不清楚我？”顧細擺擺手，她從來不虧待自己，想買就買，沒有什麼比自己高興更重要，“你們好好玩，”
顧昭也是，從不擔心顧細會為了家庭做出犧牲，事實上，父母早就和他說過，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不需要為家庭做出任何犧牲。
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事，父母也可以做他們想做的事。就比如說，現在細心餐館的生意越來越好，父母會比以前更忙一點，其實按照他們家的存款，父母不做生意也能維持生活，但這是他們自己願意做的，所以他們並不覺得累，還會得到成就感。
顧昭走後，服裝店的店員終於找到機會，上來道：“小美女，我跟你說，你真的完全不用多想什麼，你看，你有這麼好的長輩，你這個年紀就該好好享受一下年輕的感覺。”
店員也是有感而發，誰還沒有年輕的時候呢？而這個小美女這麼懂事，她也不由多說幾句。
她從衣架裡拿出幾件衣服，“我看這幾件就很適合你，不信你進去試試。一分錢一分貨，我們家的衣服版型都很好，材質也非常不錯，要不然我怎麼會定這個價？”
顧細穿歐冠不少衣服，也是看出這裡的衣服性價比比較高才帶丫丫進來，沒想到引起了女孩子的情緒波動。
她朝店主笑笑，拿過一件衣服，“我買這件吧，我穿。”
她和丫丫低聲道：“要是不想，我們可以去其他店。”
丫丫搖頭，因為剛才那番對話，她對店主有點不好意思，和顧細道：“小舅媽，我想試試。”
“行，想去就是。”顧細鼓勵看過去。
走出心裡那道坎就好。
丫丫有點害羞地從試衣間走出來，店員誇讚：“對的，其實小美女的骨架特彆好，能撐起很多衣服，你看，這條牛仔褲就很顯得她的腿特彆直，特彆長。”
顧細和沈青苗都覺得不錯。
顧細把自己剛才挑的衣服遞過去，既然丫丫暫時還不敢自己挑，那就她來挑。
丫丫拿過去，一看，驚訝得臉都紅了：“小舅媽，這也太……太性感了？”黑色深V吊帶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