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嫂子，你想讓追鳳能夠和丈夫付相親相愛，就像你和大哥一樣。可現在這個環境，連夫妻都能飯沐橙吹，能有幾個人是真的像你們一樣呢？條件差不多，品行好，就很可以了。”
沈紅飛說的話的確很實際。
沈追鳳小聲道：“我們村子裡，好多姑娘都隻能嫁給臨近村子的人，我是絕對不想那樣的。”
“我也不想處理婆媳關係，”她低下頭擺弄衣角，“我做不到對一個我都不熟悉的人忍氣吞聲，也不知道怎麼和婆婆相處，我隻喜歡和爸媽在一起住。如果不能和爸媽一起住，那最起碼在我回家的時候，不會有人在我耳邊嘰嘰喳喳，給我擺臉色。”
她無法想象無法每天見到爸媽和弟弟的日子。
而這樣的要求，在沈家村以及周圍幾個村子的裡篩選，就沒有符合的人。
除了知青。
如果要嫁給知青的話，那為什麼不選一個她最喜歡、也是最優秀的人呢？
顧細攬住沈追鳳的肩膀：“這兒永遠是你家，爸媽永遠等著你回來。”
沈追鳳低下頭，默默抱住顧細。
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把把送回沈家村，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可她知道，父母是愛自己的。
可婆婆呢？婆婆會愛自己嗎？不一定。
家庭成員之間相互沒有感情，竟生活在同一屋簷下，她難以理解也無法接受。
顧細和沈青鬆算是大體理解了沈追鳳的想法。
孩子這樣想，也有道理。
顧細心裡不是滋味：“你可以一輩子不結婚，永遠不離開我們啊。”
沈追鳳瞪大眼睛。
不僅是沈追鳳，沈紅飛和莫雯也瞪大眼睛。
沈青鬆就知道，顧細的理念對於其他人來說，太超前了。
沈紅飛驚呼：“嫂子？”
莫雯：“還能這樣？”
顧細點頭：“當然可以。沒人規定女人一定要結婚。”
沈紅飛感覺自己受到了巨大的衝擊。話是這樣說沒錯，可……
“可哪裡有女人不結婚的呢？”沈紅飛看向沈追鳳。
沈追鳳抬起頭，揉了揉自己的臉，像是重塑了世界觀那樣。
她小聲道：“媽，我還是挺想結婚的。”
她沒有那麼強大的心理素質差，承受彆人的流言蜚語。還有就是，她想試試結婚的滋味，父母那麼幸福，她也想看到這麼幸福的自己。
顧細和沈青鬆默然。
他們無法把自己的想法強加於孩子身上。
沈追鳳看向父母。
顧細都不用看沈青鬆，他的想法應該和自己一樣。
“爸爸媽媽不會是你人生路上的障礙，而是你人生路上的後盾，”她深呼吸一口氣，摸摸追鳳的頭，“如果喜歡，如果想要，那就去做吧。”
沈追鳳不敢置信。
她足足愣了幾秒，反應過來，驚聲尖叫抱住顧細：“謝謝媽！謝謝爸！”
沈追鳳感動地抱住顧細又蹦又跳，眼眶濕濕的。
她敢這樣做，何嘗不是因為父母給了她勇氣呢？
有父母在，衛則不敢欺負她。就算欺負她，她也會回家找爸媽！
顧細好笑地跟著追鳳一起蹦噠。
孩子不是提線木偶，他們有自己的思想和想法。
他們當然可以不同意，強製禁止沈追鳳和衛則接觸，可是這樣的追鳳，還是追鳳自己嗎？
孩子是活生生的人，在孩子的世界裡，父母不是主角，真正的主角是孩子自己。沒人能代替彆人生活。
“隻不過，”顧細板起臉，“我們是有要求的。”
沈追鳳笑嘻嘻道：“什麼要求？媽，你儘管說，我一定會答應你的。”
顧細：“你現在說得輕巧。”
她睨了一眼沈追鳳，看向傻兮兮為沈追鳳高興的沈追龍：“追龍也是。”
沈追龍見點到自己的名字，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媽，你說。”
“我不說，”顧細點了點沈追鳳的額頭，“等人齊了再說。”
她看向沈青鬆，沈青鬆點點頭，表示支持她的一切決定。
“今晚，追龍請小甜過來，追鳳請衛則過來，我們當著你們四個的麵一起說，你們要是答應了，我們就同意你們結婚，要是不答應，那就不用結了。”顧細大手一揮。
沈追鳳和沈追龍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父母都舍不得和他們重聲說話，怎麼會提出離譜的要求呢？
他們一點都不怕。
兩人屁顛屁顛兒跑出去了。沈紅飛看了一下兩人的背影，道：“大哥，嫂子，我隻是說出我的想法，你們如果有其他想法……”
“紅飛，不用多想，”顧細拉住紅飛的手，“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就說什麼，不用解釋。”
沈紅飛因為“一家人”這三個字，心裡暖暖的。
“我們都知道，你肯定不會害追鳳，你那樣說，肯定有你的道理。我和你哥，也是在慎重思考後，才做出這個決定。你放心吧。今晚你幫我們掌掌眼，看看追龍的小女友，再看看追鳳的小男友，說不定以後也會成為一家人。”顧細笑道。
沈紅飛也笑著點頭。
因為顧細和沈青剛回來，肯定有不少村裡的事情等著他們處理，沈紅飛沒跟著哥嫂一起去大隊辦公室，而是在村裡走一走。
“媽，”莫雯挽住沈紅飛的手臂，神奇又高興，“我發現你自從回到村裡後，笑容多了好多。”
沈紅飛一愣，摸摸自己的臉，這麼明顯嗎？
“可能回到家，就像是心回到了原來的地方，一下子安定下來吧。”她看向周圍。
有些地方不一樣了，有些地方還一樣。
“走，昨晚你大舅不是劃了一片地，說要給我們兩家建房子嗎？我們去看看。”沈紅飛對於在村裡的生活充滿期待。
“好，”莫雯興奮道，“去看看！。”
沈青鬆也在和幾個副隊長說起這事，“紅飛和雯雯把戶口遷回我們村了，我打算給她們圈一塊宅基地，我家也想建新房子，所以打算換一快宅基地，到時建好了房子，就搬過去，把原來的宅基地還給村裡。”
他道：“紅磚廠有多少磚？我們倆家人要用不少磚。”
沈青鬆不在這段時間，副隊長管紅磚廠管得不錯，沈青鬆就讓人繼續管下去看看。
副隊長道：“之前擔心沒人買，還真沒有多少。”
“那慢慢做起來吧，等追龍那邊的設計圖出來之後再建房子，不急。”沈青鬆道。
同在辦公室的幾人疑惑：“紅飛不是在市裡工作嗎？”他們要是在縣裡有一份工作，都高興得飛起在，怎麼紅飛放棄了市裡的工作回來？
“嗯，有點事，而且我也擔心她們母女倆，你們都知道，現在外麵可不算太平。”沈青鬆小小地解釋了一下，很快轉到工作上的事情。
“走吧，我們現在去圈地。”他拿起測量工具道。
走過去的時候，沈青鬆和其他人道：“你們也通知一下村民，要是誰想蓋新房子，村裡人一律打八折，外村人就是原價。也可以圈新地方建房子，範圍規定在村西頭那一片。”
八折啊，能省一點是一點，在場好幾人都有點心動了。紅磚房可比土胚房要好多了，誰不想住好房子？
至於去村西頭建房子，暫時還無人在意，大家都習慣了原來的地方。
沈青鬆對於村子的規劃比較詳細，但是村子和村民都沒錢，有規劃也沒法說啊。
所以並沒有在現在多做解釋。
正好，沈紅飛和雯雯也在看地，雙方彙合，一起圈地。
沈紅飛有兩口人，圈出來的地足夠母女倆建個帶院子的房子了。
副隊長道：“大隊長，你們家有四口人，圈出來是這麼大。”
沈青鬆想到兩個子女即將結婚，他道：“那我家的暫時先不登記，我回去和你們顧主任說一下先。”
到時結了婚，地方可以更大。
當然是大地方住得舒服，而且，萬一小年輕想要不一樣的住法呢？
還是等兒女們結婚的事情確定之後再正式圈地。
副隊長笑：“大隊長，你怎麼什麼都聽顧主任的啊？”
“聽老婆的話，會發達，你們不知道嗎？”他一本正經道。
這話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而作為新晉小夫妻的衛則和沈追鳳，也在說著相似的話題。
“我媽說了，如果想要結婚，就得答應今晚的要求，我是肯定聽我媽的話，你得聽我的話，知道嗎？”
既然已經打算在一起了，沈追鳳才不會羞澀，隻有握在手裡，才是自己的。
她一定要掌握主動權。
衛則沒有任何反對意見，點頭：“好。”
下午，顧細和沈青鬆都忙完自己的事情回家去。今晚人多，他們決定吃燒烤。
空間裡的豬肉拿出來，說是有人送來的，沒人追根問底。
很快，沈追龍帶著徐小甜過來了，沈追鳳帶著衛則過來了。
在過來的路上，沈追龍和徐小甜說了一下他姐和衛則的事情，徐小甜當時眼睛都快跌到地上了。
等看到衛則真人，才終於相信，知青點的高嶺之花居然真的要結婚了！
“媽呀。”她扯住沈追龍的袖子，“竟然是真的，我還是有點不太相信。”
沈追龍小聲道：“我姐就看得上他。”
徐小甜對沈追鳳充滿敬佩，真的，多少人想要和衛則處朋友，可是最後出手並且真正做到的人，隻有沈追鳳。
沈追鳳其實也對徐小甜很敬佩。
就像她之前說的那樣，她無法想象自己加入一個新家庭的感覺，而徐小甜即將要做到這件事。
設身處地地想，她當然願意對徐小甜釋放善意。
“追龍，你快去幫爸爸的忙，沒看到衛則都去了嗎？”沈追鳳催促，轉頭笑著對徐小甜道，“小甜，我們去那邊，幫媽和姑姑洗菜。”
沈追龍十分放心把徐小甜交給沈追鳳。
顧細見到徐小甜來了，溫聲介紹了沈紅飛和莫雯兩母女，而後道：“你們幾個女孩子去灶台熬底湯吧，那裡暖和。”
幾個女孩子年紀相近，打鬨著走了，沒多會兒就熟悉了起來。
而燒炭的活兒，衛則承擔了主要工作，很快上手。
沈追龍在一旁，好像個遊手好閒的木頭，天知道，他真的很想幫忙，可是衛則太能乾了，他都不用出手。
那就安安心心當條鹹魚吧。
沈青鬆將兩人的表現看在眼裡，他和顧細已經商量出了具體的做法，一定要讓四個年輕人好好體驗一下成家後的責任。
燒烤的快樂就在於自己動手，一群人圍著坐在一起，烤著火，順便燒烤。
顧細有沈青鬆，直接被投喂。
沈追龍畫虎不成反類犬，烤出來的東西不是沒有熟，就是太熟烤得黑黑的，徐小甜嫌棄得不行，最後沈追龍還是靠徐小甜做出來的東西才吃了半飽。
衛則倒是願意和沈追鳳一起分享，可是沈追鳳的興致太高，不屑於接受“嗟來之食”，一定要自己烤，衛則隻能無奈在一旁指導。
沈紅飛和莫雯這對母女氣氛最溫馨和諧。
顧細看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才道：“我和追龍追鳳說的話，小甜，衛則，你們都知道了吧？”
徐小甜和衛則都有點拘謹，點點頭。
“我可不是和你們開玩笑的，”顧細拿出兩張紙，“我會寫出來，讓你們簽字，總的來說，隻有一句話，就是結婚後，七年內，你們必須聽我們的。我們說什麼，你們就做什麼。基本上不允許反駁，如果有意見，可以溝通，但聽不聽，就不一定了。”
這份合約可以說是霸王合約。
可四人都很爽快地答應了。
顧細挑眉：“你們不考慮一下？”
沈追龍和沈追鳳都不覺得顧細和沈青鬆會害自己。
徐小甜收到顧細從家裡帶回來的東西和信封，她爸媽都說顧主任和大隊長人不錯，如果嫁給沈追龍，那麼她就要承擔這個後果。徐小甜想，那麼多的工夫都做了，也不差這一步，於是答應下來。
衛則純粹是相信沈青鬆和顧細的為人，要是不合理，他也不回傻到坐以待斃。現在先答應下來再說。
“行，”顧細遞筆，“簽字吧。”
在他們簽字的時候，她舉例子，“比如說，以後你們結婚了，家務活就得你們四個輪流乾，這可以吧？”
徐小甜拍拍胸口，就這？那沒問題啊，在知青點大家也要輪流乾活，這個不成問題。
“當然啦，還有其他，”顧細瞥見徐小甜輕鬆的神情，笑道，“比如，婚後七年內，得和我們住在一起，不能去外麵住。”
她看向衛則，衛則這個女婿得住在他們家，也不知道衛則願不願意。
衛則麵不改色，“好。”
沈追鳳滿意點頭，隻要不是讓她出去外麵住就行。
顧細和沈青鬆做出這樣的決定，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方便他們監督幾人學習。
顧細的目光在他們幾人臉上逡巡幾圈，四人學習小組，不錯不錯。
沈追龍好奇問：“為什麼不是五年六年，而是七年呢？”
“七年之癢，沒聽說過嗎？夫妻間七年是個坎，你們年輕，我們看著點。”顧細胡謅了一個理由。
現在是七一年，快到七一年農曆春節了，等恢複高考，他們恨不得把幾人打包走。之後她和沈青鬆才懶得管他們。
衛則最後簽好名，把兩張合約都交給了顧細。
顧細道：“那就這麼說好了，我們明天和大家宣布你們的消息，等找個良辰吉日，你們一起結婚行嗎？”
徐小甜羞澀點頭，衛則一臉淡定。
翌日。
顧細在上工的時候，都不用特地開麥，直接和鄰近幾人說了這個消息，不一會兒，全村人都知道了，大隊長家的一對龍鳳胎，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