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讓讓,擋著我路了。”
楚千淼在心裡默念了好幾遍“莫生氣、氣死沒人替”,終於把想要彎腰找板磚的衝動壓了下去。
開奔馳的小夥下了車,似乎想衝過來幫楚千淼加強一下戰線。奔馳的後車窗玻璃落了下去,裡麵有人叫了聲“小秦”,把小夥子的腳步喊停了。
小夥子湊過去說:“領導,您彆攔我,我見過賤嗖嗖的,可沒見過這麼賤嗖嗖的,您讓我過去給他去去賤!”
車子裡的人聲音有一絲懶洋洋的拽:“沒打算攔你。等下儘量講理,彆先動手。”頓一頓,他又說,“護著點那姑娘。”
小夥子一聲“收到”,摩拳擦掌一轉頭,把注意力調向另一邊的二人戰場。
他注意到局勢有了些微妙變化,那姑娘的氣勢重新占了上風。
她提高了嗓門,用又脆又帶著肅殺的聲音堵住細條男人的嘰歪:“先生,請您聽著,我是這座大廈裡麵律所的律師,您占用的這個車位,是大廈提供給我們律所使用的專用車位,那奔馳上的人是我的客戶。所以麻煩你立刻把車開走,不然我要打電話叫拖車了。”
細條男人把墨鏡往上一推,推到頭頂上,又嘰歪一聲:“你說你是律師你就是律師,那我還說我是**官呢,是不是正好管你?切!”
楚千淼在心裡表揚了他一句“白癡”。他可真不怕法官累著,瞎給人法官安排活,法官管判案,管他們律師做什麼。
她謔笑一下:“你看我是衣著不像呢,還是我手裡這工牌不像?”
她穿著一身職業套裝,又從套裝的上衣口袋裡拿出工牌,手指正好捏在“鑫豐律所”的鑫豐兩個字上,把律所兩個字和她的正裝照展露在細條男人眼前。
細條男人看看她再看看她手裡的工牌,呲了一聲。
楚千淼擲地有聲:“請你立刻把車開走,不然我真的要叫拖車了。”
細高男人擰著腰走著雌雄莫辨的步伐回到s.mart上,把車開走。
楚千淼收好工牌,對走下車看熱鬨看得插不上話的年輕小夥說:“行了,您趕緊停進去吧!角度都揉好了,您這回直接一倒就進去了。”
年輕小夥子有點遲疑:“這個……不好吧?這不是你們律所的專用停車位嗎?”
楚千淼噗嗤一笑:“我其實連這大廈裡有沒有律所都不知道,我是彆地兒律所的律師。剛才其實我就瞎說的,主要是看不慣那人他青天白日地耍臭無賴!”
楚千淼看到小夥子的眼睛越瞪越圓越來越帶笑意。
“行,您有地兒停車了,我也撤了,再見!”楚千淼說完一轉身瀟灑地走了。
小夥子重新上了車,把奔馳小心地倒進停車位。
車子停好,秦謙宇一回身,對著後座上的人說:“任總,這姑娘有意思哈,整個一活雷鋒!”
車後座上的人眼睛不經意般地看了看車窗外那道背影,掀起一邊嘴角淡淡一笑:“嗯,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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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淼一進大廈就轉了向,找錯了地方。跑回服務台問清方向後她急忙糾錯往正確位置趕,快到地方的時候她收到張騰一條短信。張騰告訴她券商的人已經到了,如果她還沒買到煙就算了,趕緊過來。
楚千淼飛快回了一句“已到門外”,然後收好手機調整呼吸,抬頭敲門。
兩扇氣派的竹雕門被兩個服務生從裡麵打開,楚千淼眼前呈現出另一個世界,一張大大的旋轉餐桌,鋪著白到晃眼的台布,桌子周圍的椅子每一把都好像一座單人沙發那樣隆重。
顯而易見這將是一頓豪華的午餐。
楚千淼抬腿邁進屋子。剛要和屋裡人表達抱歉,她一抬眼看到了坐在圓桌正對門口的人的臉。
她一下愣在那,連“抱歉我來晚了”都忘記說。
她愣在那心想著:懷了,昨晚的春.夢怕不是成真了,小稻穀早上給她許的願怕不是要顯靈……
坐在那的那個英俊男人,那不就是她春.夢裡的男主角嗎!
耳邊忽然聽到張騰在叫她。
“千淼,愣著乾嗎呢?任總跟你打招呼呢!”
楚千淼扭頭看向張騰,張騰立刻告訴她:“你對麵是力通證券投行部董事總經理任炎任總,任總剛剛跟你打招呼呢!”
楚千淼的聽力被“任炎”兩個字震蕩了一下。
真的是他。
她回了神,連忙轉頭彎腰問好呼:“任總好!”
坐在那裡的任炎,隔著時光的任炎,英俊如往昔的任炎,對她淡淡地笑一笑。那笑容有點客氣,有點疏離,有點公式化。
“你好。”他說。
語氣那麼清淡。清淡得仿佛這是他們人生的初相識,仿佛他從不曾認識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