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淼知道剛剛其實起了那麼一小波暗潮——周瀚海擔心她這個剛畢業的生瓜蛋子律師做不好他的項目。
企業家嘛,可能一輩子就上市這麼一次,當然希望派到自己公司的每一個中介機構方都是能人精英。她覺得自己能理解周瀚海剛剛的有所質疑的想法,也並不因此覺得難受。她懂,在職場上被質疑了,與其有功夫難受還不如儘快提升自己。
桌上的人開始交錯著聊起來,聊了一會不知怎麼話題又落到楚千淼身上。也許看她是桌上最年輕的姑娘,又挺漂亮。
周瀚海笑著問楚千淼:“小楚律師如果畢業一年了,那今年應該是23歲吧?”
楚千淼脫口說:“嗯,今天剛滿23歲。”
說完她就有點後悔,感覺自己好像在炫耀“此人今日過生日”似的。
好在筆直的男人們對生日節日紀念日都不怎麼敏感,周瀚海和在座其他人對她這句話都沒什麼特彆反應。
周瀚海又繼續問她:“小楚律師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楚千淼把五道口那個學校的名字講了出來。
周瀚海一揚眉:“那你跟任總是校友啊,”他轉頭去看身邊的任炎,“任總和小楚律師在學校的時候認識嗎?”
楚千淼屏住呼吸看著任炎,等他回答。
任炎淡淡一笑,說:“還真不認識。”
***
楚千淼噎了一口氣。
同校學長說不認識她,她得趕緊為自己解個嘲,不是她不夠優秀,而是:“我們學校人多,不是一屆又不是同係的話,就很難認識。”楚千淼嗬嗬笑著說。
周瀚海點點頭,忽然話鋒一轉:“讓你說的你們學校好像很好考似的。你們學校就算有那麼多人,我當年也沒考進去。”
楚千淼反應快,趕緊說:“但我們這些考進去的人您看現在都是為您服務的,所以還是您厲害!”
她時刻謹記著來時路上張騰告訴她的話:多撿彆人愛聽的話說。
顯然她剛剛的話讓周瀚海很受用,他笑起來。
“小楚律師真會講話。”
楚千淼眼神一滑看到了任炎的表情。
任炎正挑著一邊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和她對上視線也沒挪走眼神。
楚千淼的心砰的一跳,連忙低頭端茶杯喝水。
茶水順著喉嚨口落進肚,淹了淹她活蹦亂跳的心。耳邊聽到任炎對張騰開了腔:“張律師,我有個朋友在私募,姓雷,叫雷振梓,和您合作過項目,這回也是他幫我們牽的線。”他頓一頓,眼神漫過楚千淼落在張騰身上,“之前聽他說您的得力助手好像是位姓成的女律師,業務能力很強。”
楚千淼一下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成筱冬成律師。成律師比她大幾歲,剛剛被張騰帶出了師,現在人已經能夠獨立做項目獨當一麵了。
“小成現在在彆的項目上做負責人呢。”張騰回答著任炎。
任炎點點頭,又說:“我們接下來工作強度會很大,您這說話嘎嘣脆的新人小徒弟,吃得消吧?”
聽到這楚千淼心裡雷達嗡嗡作響,她敏感地解讀了一下任炎的整套畫外音。
她覺得他其實在問兩個問題。一是問,你原來那個有經驗的助手呢?這回怎麼帶個新手來;二是說,這項目可不好做,你帶的這個新手嘴皮子倒是挺溜的,乾活能成嗎?
她想他八成是覺得她剛才巧舌了吧。
還好張騰給她挽了尊。
“任總您看小楚她現在說話有多嘎嘣脆,等上了項目乾起活來她就有多嘎嘣脆。這孩子乾活利索著呢!”張騰對任炎笑著說。
任炎點點頭笑笑,移開眼神,不再看向她這邊。
這一刻楚千淼忽然覺得,麵前人是真的對她陌生,他是真的沒有想起他們在大學校園裡曾有的那一年交集。
這麼一想,她就忍不住有點要惆悵。
正失望著,有人敲了包間的門。竹門拉開,是大堂經理走進來,客氣地問著:“各位老板,後廚等會要閉餐了,請問還需要加點主食嗎?”
周瀚海詢問大家要不要加主食。大夥統一搖頭表示不用了。
大堂經理於是要走,任炎卻忽然開口。
“來碗長壽麵吧。”他的聲音裡帶著淺淺的磁力。
楚千淼循聲向任炎看過去。任炎也正瞧著她,一邊嘴角還噙著點笑,又拽又帥,像黑幫電影裡迷人的壞蛋。
“剛才小楚律師不是說,她今天剛好滿23歲嗎?給她上碗長壽麵吧。”
楚千淼立刻想不起惆悵兩個字是怎麼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