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淼無聲地長出口氣。她轉身,抬腳,但又停下。頓了頓,忍不住回了回身。
她衝任炎還是忍不住地說了句話:“就是,煙抽多了傷身,您還是少抽點好。”
說完她轉身上樓去了。
任炎看著那道窈窕背影走進榮大。他再看看手裡抽剩的半截煙。他抬手把煙往嘴邊送。快挨著嘴唇時,他鬼使神差地停住了。
然後他把它按滅在滅煙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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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炎上樓後,讓楚千淼和秦謙宇換了位置,他帶著楚千淼開始對材料。
楚千淼覺得一對材料任炎就變身,他變得特彆嚴格特彆淩厲,叫她有點害怕。她提心吊膽地和他對著,感覺自己像掉在高壓鍋裡,承受他四麵八方釋放過來的壓力。
他們的電腦挨得很近。他們也挨得很近。她能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煙味。並不叫人反感,甚至他呼吸間會有一點清涼好聞。不像老煙槍抽完煙那樣,身上嘴裡甚至連體味兒都透著些煙臭。她想他應該是清理過口腔的。
“這裡這樣改可以嗎?”她問問題的時候一轉頭,無限近地看到他的側臉。
白淨的麵龐,下巴上有淡青色的須根。鼻梁特彆挺,透著股無聲的堅毅。薄唇輕抿著,有一種淡出世外般的冷傲清雋。一瞬間她心裡又有了講臟話的衝動。
……真他媽帥啊。
她趕緊轉回頭。
“就這麼改吧。”這回輪到任炎轉頭看向她,回答著。
他看到她在向耳後掖頭發。手指尖像嫩筍的牙尖似的,指甲沒有經過任何人工加工,天然的剔透和粉白。她的手指順著耳廓那麼一轉,姑娘家的文秀氣質十足十地出來了。
近看她皮膚白得像瓷,一點瑕疵都沒有,隻靠眼睛的撫觸仿佛已經能夠感知到它的觸感。一定是細膩柔滑極了,像還沒斷奶的小孩子的肌膚那樣。
她的睫毛真是夠長的,兩把扇子一樣,極輕微地龕動。
視線到達她挺秀的鼻梁時,他聽到秦謙宇問:“……領導?領導!”
他轉頭去看,秦謙宇在問他:“我要下樓買東西去,順道給您捎一包煙不?”
他低頭按按桌麵上的煙盒,空了。
他轉頭去看了眼楚千淼,她正在按他的要求改文件。視線從她的文件滑向她。她開始劈裡啪啦地打字,十根嫩筍芽似的手指快飛起來了,像在跳一場炫目的手指舞。
他又抬頭告訴秦謙宇:“不用了,今天不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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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熬啊熬,楚千淼覺得自己快熬成阿楚婆的時候,申報材料終於被他們給熬出來了。這段時間,楚千淼覺得自己簡直在和魔鬼打交道。
文件如期做好如期上報,證監會受理了他們的申報材料。剩下的事是排隊等待,等待反饋和上會。張騰告訴楚千淼,這個項目任炎帶著大家做得很紮實,後續的反饋和上會,問題都不會太大。
至此對於楚千淼來說,這個項目算是可以鬆口氣告一段落了。
她對著北京秋日裡難得的藍色天空,長長舒口氣。她有了種塵埃落定或者說劫後餘生的暢快至極的感覺。這感覺甚至比當年高考考完最後一科,她從考場裡出來時還解放、還過癮。當然也有種不堪回首的勞累感——可真當她回首去看那些勞累,卻又覺得那些勞累的日子裡,人人都是了不起的。
項目告一段落後,她又恢複了每天到律所上班的日子。
之前她一直被任炎拉著加班,天天被他的反問句敲打磨煉,每天都過得窒息高壓。那時候她時時都在盼,盼著項目趕緊做完她好趕緊解脫。可現在忽然不用加班了,忽然她就解脫了,她不知道為什麼,反而覺得有點空落落的。
這段時間她和穀妙語全都忙成狗,所以她們全都忘了,在申報材料的前一天,是她的生日。一晃眼一年就這麼過去了。她覺得這是她人生裡活得最充沛的一年。所以忘記了生日有什麼打緊?
即便生日忘記過了,可她還是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長。這是多少塊生日蛋糕都換不來的。
在這個項目上,張騰除了對大事件進行把關,其他事項都是交給她負責的。她以前在項目上隻是搜集整理一下底稿,現在卻已經能負責撰寫儘調報告和法律意見書的大部分內容。張騰的放手給她空間,任炎的嚴厲和指點,讓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確進步了。
是的,她真的進步了。現在再和同事們討論項目中遇到的問題時,她再也不是一個單純的聆聽者,她也能像模像樣地給出點有價值的實務性建議了。
她回想自己是從哪裡開始進步的。她想到在項目後期有一段時間,她一度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可原來有些困難,挺不過去,它是絆在腳下的坎兒;但咬咬牙挺過去了,得到的就是成長。
原來那些曾經給過人阻礙最大的困難,卻也最叫人成長。
楚千淼想,她如果現在遇到任炎的話,她會謝謝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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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律所已經有幾天了,楚千淼一直有種空落落的感覺。一直忙啊忙,突然閒下來,閒得她簡直渾身哪哪都有點不得勁。她盼望著趕緊有個項目掉到張騰手裡吧,張騰快把她塞到項目上去吧。再待在律所,她覺得自己快閒出屁來了。
這天喬誌新看到她坐在工位上百無聊賴地看電腦,就湊過來。
他把他半邊屁股架在楚千淼的辦公桌上,向前欠著身,滿眼放桃花地問:“千淼,最近沒項目吧?我手頭有項目缺人,你來幫我一把怎麼樣?”
楚千淼把後背使勁往後靠,借此儘量拉開和喬誌新的距離。
“喬律,要不您去和張律問一聲?他要是說我們這邊最近不忙,讓我過去幫您,那我就去幫您。”
喬誌新一挑眉梢:“嗨,他有沒有項目我還能不知道嗎?張律最近啊,手裡真沒接到什麼活兒,你也就彆猶豫了,過來幫幫我,我親自帶你!”他說到後麵,餘音嫋嫋的,像有種你懂我也懂的意味在裡頭。
楚千淼知道最近張騰手裡沒有新項目。她抬張騰出來不過是想借張騰的口推掉喬誌新。
喬誌新是合夥人,她是個小屁,她自己推掉他,不合適。
“還是問問張律吧!”楚千淼拿起座機撥張騰分機號。
聽筒裡剛響了一聲“嘟”,喬誌新就從她手裡搶走話筒放了回去。
“沒這必要,你們沒項目,我這有,你過來幫幫我怎麼了?難不成沒項目的情況下,老張還得讓你必須天天乾坐著?”
旁邊有油膩的男同事跟著起哄:“千淼,這就是你不對了,你看喬律對你多好啊,喬律要也這麼上心地找我做項目,我得樂死!”
“千淼,跟誰做不是做啊?哈哈我說的是項目哈。你跟著喬律,喬律他是不會虧待你的!”
“千淼啊,你就從了喬律吧!”
……
喬誌新一邊聽他們的話一邊看著楚千淼笑。
楚千淼簡直想罵人了。她不理解21世紀的職場上,為什麼男人們開起這樣占女性便宜的玩笑,還是這麼的天經地義,還是覺得這有什麼的,大家一起樂嗬樂嗬罷了,根本就不傷大雅。
她出了聲,不卑不亢。
“我那個會散打的男朋友要是聽到你們這話啊,你們仨可慘了,都得去打聽北京現在補一嘴牙得多少錢。你們得補貴點的牙,補便宜了顯得嘴賤。”
三個人接收到了楚千淼的不痛快,有人直接不再作聲,有人切了一聲用以表達覺得她真矯情。
楚千淼真想自己動手去掰掉切了一聲那人的大門牙。
這功夫張騰推開辦公室的門走出來:“千淼,你剛才打我電話了?我一接你就掛斷了。正好,我也想跟你說件事呢。”
楚千淼得救一般地站起來。
喬誌新也從楚千淼的桌子上抬走了他的半邊屁股。
他對張騰說:“老張,我正要跟你說個事兒呢,你把小楚調給我用一陣兒,反正你現在手頭也沒項目,我項目上特缺人!”
張騰衝他一揚眉毛:“喲,老喬,真不巧,我剛剛又接到一個新項目,還是個ipo!”
喬誌新皺眉:“真的假的?老張你這運氣太好點了吧?ipo項目一個跟一個的?”
張騰沒管他,直接對楚千淼說:“到我辦公室來,我跟你詳細說。”
等楚千淼進了張騰辦公室,張騰滿臉喜色地告訴她:“咱們確實又接到個ipo項目,是個做家裝的公司,叫嘉樂遠裝飾。你下周就得忙起來,去企業現場做初步儘調。”
頓了頓,他告訴楚千淼:“現場都是你的老朋友。”
楚千淼疑惑地看向張騰。
張騰笑了:“這個項目是任總的,是他直接向企業推薦,說我們律所的律師專業能力強,做事效率高,讓企業選我們做經辦律師。”
楚千淼愣住了。
他那時不是明明說過——
“ok,我也隻跟你們合作這一個項目。”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15字以上2分好評紅包繼續gogogo!
今晚word又閃退,嚇得我忘了要在作話裡說什麼了(我本來要說點啥兒的想不起來了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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