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服不服》第五十七章:聽到她消息
在等待嘉樂遠上市期間, 楚千淼在鑫豐律所處於一種微妙的遊離狀態,並不具體算作是哪個合夥人團隊的人。
張騰走後,他的辦公室又入駐了一位新的合夥人, 叫王駿,還不到三十歲, 是由喬誌新一手帶出來的, 也是喬誌新把他極力推上合夥人的位子。
楚千淼就是用已經退化的尾椎骨想都能知道, 這一位一定是和喬誌新一個鼻孔出氣的,她要是加入王駿的團隊和落入到喬誌新手裡沒區彆。
相比之下,她倒覺得何偉可以短暫性依靠——從張騰妻子來鬨,他幫著散掉圍觀人群的事來看, 他還是挺仗義的。
在她決定停靠在某位合夥人的岸邊之前, 她算個通用性人力資源, 哪個合夥人都能交代她點活叫她幫忙乾一下。
楚千淼不怕乾活,她不覺得多乾活是吃虧, 相反她認為有活乾才有進步的空間。不管何偉王駿甚至有時候是喬誌新,他們交代給她的活她都肯乾。
她的不多言語、給活就乾、乾得漂亮,居然讓何偉和王駿都對她拋出了橄欖枝。
何偉正式邀請她加入到他的團隊。王駿也找她談,說隻要她到他的部門, 他會馬上跟總部申請給她加薪。
楚千淼想過, 距離嘉樂遠上市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搞定的事,恢複了上市申請後還要排隊等待上會審核、拿發行批文,她總不能一直這麼遊離下去,還是得找一方岸靠一下的。
她深思熟慮後, 拒絕了王駿,選擇了何偉。
王駿知道她的選擇後,竟意外地又找她談了一次:“我知道,你可能因為一些私人因素,不願意選擇我的團隊,但我想跟你說,喬律是喬律,我是我。另外還有,何偉可能沒有你想象中那麼仗義。”
他說得很真摯,也確實有點打動了楚千淼。但楚千淼聽過之後挑挑眉梢,沒說什麼,隻謝謝王駿的厚愛。她已經學會職場上的忌諱,人與人最怕交淺言深。
後來她聽坐在喬誌新辦公室外麵工位的一位同事說,喬誌新把王駿叫去他辦公室吼了一頓。都吼了什麼具體聽不清太多,但有一句他聽得明白:連個人你都留不住,你說你是不是廢物!
楚千淼一顆心沉了又沉。這是她對人性略有失望的一天。哪怕王駿和她說的那番話那麼情真意切,那麼表明他是他喬誌新是喬誌新,可現在看來,他還是逃不脫喬誌新的授意。
楚千淼信了那句話: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全是張嘴就來的大豬蹄子。
後麵在等待嘉樂遠上市期間,楚千淼加入了何偉的團隊。何偉在歡迎她的加入後,私下裡問了她:“是不是王駿他們也找過你了?為了讓你過去他們是不是還說了我的壞話?彆理他們,他們做項目的時候愛踩界。”
楚千淼微笑一下,沒多說什麼。她沒親眼見到的事情,還是不多做回應的好。
後來楚千淼發現張騰之前有句話說得很對,她這個後加入到何偉團隊的人,短時間裡確實得不到何偉的器重和信任,所以最初她乾的都是些又繁瑣又累又摸不到項目核心的活。
好在她能熬能忍,把每項工作都完成得漂漂亮亮。連何偉團隊的其他律師都忍不住誇她:“千淼真行,乾過兩個大ipo項目的人了,乾起這種小活來還這麼有耐心沉得住氣!”
後來何偉也聽到了這些話。他開始安排楚千淼接觸項目核心工作了。
楚千淼在何偉的一個項目上天天加班,每天加到很晚才睡。何偉跟她提過,之後這個項目會加上她的名字。楚千淼覺得何偉很仗義,她很感激他。她甚至想過,哪怕嘉樂遠上市了,但如果那時何偉這個項目還沒有做完,她也要做完這個項目再走人。
何偉對她這麼夠意思,她不能半道扔下一攤活甩手就走,她想那樣的話她也太不夠意思了。
就在她幫著何偉做項目期間,嘉樂遠終於拿到證監會核發的上市批文,可以上市了。
但楚千淼決定做個有情有義的人,信守自己心裡的承諾,幫何偉把手頭項目做完再撤。
嘉樂遠確定了上市日期後,楚千淼接到了秦謙宇的電話。
秦謙宇告訴她,嘉樂遠將在下周上市,他問她是不是一起去參加敲鐘儀式和上市答謝酒會。
楚千淼很平靜地告訴秦謙宇:“秦哥,我這次不去,何律有個項目特彆忙,我和他都忙得快要迎風起飛了你知道嗎!而且下周我們正好要出差。”
秦謙宇卻“咦?”了一聲,說:“何律師說他會去啊!”
楚千淼怔了下,說:“那我再問問何律吧。”
當天下午她跟何偉溝通,何偉說:“哦對了千淼,力通那邊任總通知了我嘉樂遠敲鐘和上市酒會的時間,我得過去一下。到項目上出差的話,就得你自己去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可以搞得定的!”
楚千淼接受了這個安排。和去參加嘉樂遠的上市酒會相比,她其實更愛出差。項目上不會遇到任炎,她不用時刻提醒自己彆叫錯了,把“任總”叫成“學長”那麼累人。況且早一點把項目做完,她也能早點辭職走人。
得到了確切消息後,她給秦謙宇打電話:“秦哥,敲鐘儀式和上市酒會我就不去了,我確實得出差。”
秦謙宇帶著點可惜和遺憾的“哎呀哎呀”的感慨聲,掛斷了電話。
過了一會兒楚千淼的手機又響起來。她撈起一看,意外看到來電顯示居然跳躍著任炎的名字。
她綿長地吸口氣,接通電話。
任炎聲音冷淡,直接對她說:“你作為嘉樂遠ipo項目的另一位簽字律師,不去參加敲鐘儀式和答謝酒會,不遺憾嗎。”
楚千淼依然平靜地告訴他:“任總,我那天確實需要出差,不信您可以問何律師。”
任炎在那邊默了一瞬,說:“好,我問問他。”
掛斷這通電話後不一會兒,何偉就給楚千淼打了內線電話,叫她到他辦公室。
“千淼,到我這來一下。”
楚千淼一進去,何偉就對她說:“是這樣,力通證券那邊任總給我打了電話,問我你在嘉樂遠敲鐘那天是不是確定不能出席,我聽他的意思,好像有點懷疑是我不想讓你去參加敲鐘儀式和答謝酒會。”頓了頓他說,“但咱們那個項目,也確實需要一個人到現場,不是你去就得是我去。”
楚千淼連忙說:“何律,我去項目上出差吧,您去參加敲鐘儀式。”
楚千淼從何偉辦公室裡出來,給任炎回電話,告訴他:“任總,我確實需要出差,不是何律強行安排的,是項目上的確排不開。”
任炎又默了一瞬,才說:“希望你的決定是正確的。”
楚千淼掛斷電話時稍稍有那麼點莫名其妙。
過完周末,何偉去深圳參加敲鐘儀式,楚千淼搭上去上海出差的飛機。
她在項目上熬了三天回到北京。三天裡她幾乎沒怎麼睡覺,把五天的出差行程和工作量生生壓縮到三天。
回到北京辦公室,她發現何偉紅光滿麵,像有喜事盈門。
同事悄悄告訴她:“何律去深圳參加嘉樂遠的上市酒會,然後總部的領導也去了,總部領導誇何律嘉樂遠的項目處理得很及時很妥當,上海的項目也做得好、效率高,說他做完上海項目之後今年有望從薪酬合夥人升權益合夥人!”
楚千淼聽完心裡微妙地一跳。
當天下午,她把到上海項目上的出差進度向何偉彙報。她告訴何偉,項目方等著他們出一份律師工作報告。
何偉讓她來寫。
楚千淼加班到晚上九點,晚飯都沒來得及吃。
九點半的時候,何偉來到律所,他頭發還濕著,手裡拎著個運動包。看樣子是去健身回來。
他把東西放回到辦公室,轉出來問楚千淼:“報告寫得怎麼樣了?”
楚千淼連忙回他:“快寫完了,何律。”
何偉於是說:“發給我吧,都九點半了,趕緊回家吃飯去吧!”
楚千淼把文檔發給何偉,說了聲謝謝何律,收拾包包離開。
半夜十一點的時候,她收到一封郵件。是何偉把那份工作報告發給項目方老板,抄送了律所老大,又抄送了其他幾個人,抄送名單的末尾有個她。
從郵件正題內容看,上海項目的出差進度、這份工作報告完成的高效,完全是何偉的工作成果,和她楚千淼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楚千淼看著郵件半晌才反應過來,何偉是把所有她付出的勞動都轉化成了他自己的功勞。
她想起何偉說過,項目會加上她的名字。不過到現在也還沒有兌現。
到了第二天,項目方回郵件表示,工作報告裡有一處錯誤,請解釋。
楚千淼打開附件文檔看了下,那處錯誤是何偉後來寫的收尾部分裡的。他沒有到項目現場去,所以有個細節他不清楚。
但何偉卻要求由她回複郵件解釋,並且抄送律所老大。
楚千淼當即明白,何偉這是把錯誤推到她身上,讓她來承擔了。
她忽然覺得王駿有句話說得是對的,何偉這個人,沒有她想象中那麼仗義。
她有點懷念起張騰。暫且不論他生活作風怎麼樣,工作上他的確是一個好老師,好領導,好的職場領路人。他不會搶下屬的功勞,也不會推鍋讓下屬去承擔錯誤。
她又想起任炎在電話裡說的那句話:希望你的決定是正確的。
她想任炎在對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定已經參透了全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