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服不服》第一百一十四章:熱熱地填滿
楚千淼想了下應該怎麼去查杜嘯峰是否代持的事情。關於代持這種事, 如果當事人打定主意不肯說實話,他們就算喊破喉嚨去問都問不出結果。所以直麵去說,也許不是個好主意, 隻能旁敲側擊進行佐證。
想了一會兒,楚千淼和王駿商量了一下, 兩個人達成了一致意見。隨後楚千淼去找杜嘯峰, 以關心他之前傷勢是否痊愈了的名義。
杜嘯峰豪邁地指著自己的頭給楚千淼看:“瞧, 白紗布被我扯掉了,我好了!”
楚千淼笑著稱讚杜嘯峰身體素質好。杜嘯峰一聽誇就要送東西的勁頭立馬又上來了,他當即拉開抽屜,從裡麵拿出一大袋粉狀物, 好說歹說讓楚千淼帶走嘗嘗。
“靈芝袍子粉, 老劉給我買的, 我喝這個喝的,身體倍兒好!”
楚千淼趕緊說:“杜總, 我記下了,回頭我讓侯琳給項目組成員都買點,您這個我不能收,您這是劉總給您買的, 我收了不合適!”
杜嘯峰一聽這話, 才打消了送禮的念頭。
“也是,老劉知道該不高興了!”
楚千淼笑:“您和劉總關係真夠鐵的。”
杜嘯峰說:“那是,要不是他結婚了,彆人都懷疑我倆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他說完, 楚千淼和他一起笑起來。
趁著氣氛愉悅,楚千淼說:“杜總,上回您請我們喝了您的二十年陳釀,這回您受傷痊愈,不如給我們個機會,也請您吃個飯,算慶祝您健康痊愈!”
杜嘯峰不扭捏,很開心地說好啊好啊。
楚千淼又很隨意地補了一句:“那就定今晚怎麼樣?到時候咱們把章遠亭章總也叫上!”
杜嘯峰立刻說:“今晚沒問題,章遠亭我等下就給他打電話。你不用叫他章總,叫他章哥就行。”
頓了頓杜嘯峰有點興奮地搓手,那張平時看起來凶凶的臉,這會布滿了對晚上飯局的期待。
“我自打摔坑裡之後,老劉就管我管得嚴,不讓我喝酒,說起來我還真是饞酒了。晚上由你做東,我要喝兩盅的話,老劉可就沒辦法攔著了,哈太好了!”杜嘯峰一邊吐槽劉正管他嚴,一邊開心有酒喝。
但楚千淼能聽出來,他的牢騷裡帶著點幸福感,那種被兄弟關懷的幸福感。
到了晚上,楚千淼帶著項目組成員、唐捷、王駿一起宴請了杜嘯峰、劉正和章遠亭。
排座位時,楚千淼很不經意似的和章遠亭挨在了一起。落座後杜嘯峰對此還提出了異議:“哎?楚總,你怎麼不挨著我坐呢?”
楚千淼提前交代過侯琳,這時坐在杜嘯峰旁邊的侯琳立刻出聲:“杜總,您這樣可太傷人了,我特意求楚總今天讓我挨著您的!”
杜嘯峰立刻不再提座位的事。他的鐵漢柔情讓他對每一位女性都憐香惜玉,儘管他更想挨著楚千淼,但也不想因此傷了侯琳的心。
於是整頓飯楚千淼可以一直和章遠亭聊天。她和王駿、唐捷做了分工,她主要負責套章遠亭的話,劉正和杜嘯峰就交給他們應酬住。
幾杯酒喝下去,楚千淼施展她不著痕跡的套話技巧,把章遠亭上八代下一代的上下九代的事都套了個底兒掉。
她從天氣聊到吃喝,從吃喝聊到家庭,從家庭聊到孩子。
她對章遠亭說:“章哥一看就是知識分子的氣度,就看您這氣度,您家孩子肯定教育得特彆出色!”
這句話顯然拍在了章遠亭的心坎上,他一邊嚷嚷我不能再喝了,一邊開心地喝下楚千淼敬來的一杯酒,說:“我兒子是我的驕傲,是我們全家未來的希望,我願意砸鍋賣鐵讓他受最好的教育!”
楚千淼捕捉到一個詞,砸鍋賣鐵。
她不動聲色,繼續將話題徐徐深入:“章哥是要送兒子去讀私立嗎?”
章遠亭說:“不,我要送我兒子出國!”
楚千淼:“喲,您兒子才十幾歲,現在出國讀書您妻子得陪讀吧?從中學讀到大學再讀到研究生,這可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了!”她順著章遠亭的話說下去,順便又敬了章遠亭一杯酒,以強烈的情緒共鳴讓他一絲防備心都來不及起。
章遠亭喝了酒,臉紅眼紅,額頭上也發出了汗。他視線些微開始飄了起來。他像找到知音人一樣對楚千淼感慨:“是啊,所以我合計著反正我老婆也要去國外陪讀的,我住公司宿舍就可以了,我打算把家裡房子賣了,錢讓我老婆帶走,讓她一定彆在物質上虧待了我們兒子!”
楚千淼又抓到一個詞,賣房子。
後麵她又套出了章遠亭家的地址。
“章哥家住在哪邊啊?”
“在二環裡,叁驕地產的房子,元嘉小區。”
“那是個好地段,你房子又大,能賣上個好價錢了。”
……
後麵楚千淼把樓號、樓層、房間號都套了出來。
這餐飯結束後,大家該回家的回家,該回酒店的回酒店。
楚千淼回到酒店,一邊接任炎的電話,一邊在網上搜本城賣房信息。
任炎問她:“項目上的事情怎麼樣了?”
楚千淼說:“同業競爭問題已經解決完了。”楚千淼記得章遠亭說他把房子掛在了“歡樂住”房產中介網上。她點進歡樂住的官方網頁,在賣方歸類裡搜元嘉小區。
任炎在電話裡說:“嗯,我看了你的周報,解決過程你寫得很清楚。”頓了頓他又說,“那麼到了目前的環節為止,你覺得同業競爭的問題是不是已經徹底解決完了?”
楚千淼笑了。
她男朋友擔心她想問題想得不周全,在諄諄善誘她。
她軟軟地叫了一聲“學長”,說:“我現在在想辦法驗證,杜嘯峰的確把嘯林汽配的股權轉給了章遠亭,而不是私下代持。”
任炎在話筒裡傳來一聲輕笑。那聲笑像個溫柔的手掌,透過話筒伸過來嘉許地撫著楚千淼的頭。
那一瞬楚千淼覺得心裡蘇蘇的。
任炎又在電話裡問她:“驗證得怎麼樣了?”
楚千淼滾著鼠標滾輪翻著網頁:“正在驗證中。”忽然她手上動作一停,網頁定在中間位置。
找到了。小區,樓號,樓層,房間號。都和章遠亭的房子對上了。
“學長,”她握著手機說,“我想他們是真的代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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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楚千淼找到王駿和唐捷,告訴他們昨天那餐飯和飯後她收集到的戰果。
“章遠亭正在賣房子,他打算送他兒子去國外讀書。”
王駿反應了一下,說:“這說明章遠亭缺錢。”頓了頓,他又說,“但也說不明了其他的,也許他的錢都拿去買股份了,所以手頭沒錢了。”
唐捷說:“但沒錢的話,他其實也可以轉讓嘯林汽配的股份變現。他不轉讓股份首先想到賣房子,有兩個可能,一是股份是他代持的,他沒權利操作;二是股份確實是他自己的,但房子和股份相比,他更想把股份攥在手裡。”
王駿說:“所以他賣房子這事,具體證明不了什麼。”
楚千淼笑了笑,拿出一張打印好的材料,那上麵是章遠亭掛在中介網站上的賣房信息。
“但章遠亭把房子掛在中介網的日期,比他受讓杜嘯峰在嘯林汽配的股權要早。”楚千淼說,“我剛剛給中介公司打電話又確認了一下,這套房子最早的售賣日期,就是網頁上這個時間。中介公司的人說因為這套房子要價高,房主一直不肯降價,所以一直還沒有賣出去。”
王駿和唐捷的臉色一下都變了。
“所以說章遠亭在受讓股份之前,就是沒錢的狀態!”唐捷說。
王駿問:“那麼他受讓股份所出的那筆錢,是從哪裡來的呢?”
楚千淼一錘定音:“是某個人給他的,章遠亭他在替某個人代持這些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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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淼和唐捷王駿一起去找某個人。
他們進了杜嘯峰的辦公室,又請杜嘯峰告訴助理,先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楚千淼決定和杜嘯峰開誠布公地談。
她跟杜嘯峰說章遠亭在賣房子,問杜嘯峰知道這件事嗎。
杜嘯峰說:“知道,老章跟我說了,他就是拿賣掉房子的錢接手了我在嘯林汽配的股份。”
楚千淼當場給中介公司又打了電話,問中介人員:請問那套房子現在還在嗎?
她的外放揚聲器裡清清楚楚傳來中介人員的回答:“還沒有。小姐您打過兩次電話了,如果您真的感興趣您可以隨時過來看一下!”
楚千淼說聲好的謝謝,掛斷了電話。她告訴杜嘯峰,章遠亭最早掛賣房信息的時間要在轉讓股份之前。
杜嘯峰雙眉緊鎖,靠進皮椅裡。
“就是說他其實沒錢受讓我的那些股份?”杜嘯峰抬手搓著下巴問,“那是誰給他拿的錢?”
楚千淼一眨不眨地看著杜嘯峰,用眼神仔細地考量他每一個表情細節。
他這種懵懂納悶的樣子,真的不像是表演的出來的。
“杜總,我冒犯地您問一句,如果問得不對,請您彆生氣,這也是我們中介機構的職責所在。”楚千淼看著杜嘯峰,說,“杜總,這錢是您給章遠亭章哥拿的嗎?”
杜嘯峰一下愣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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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應了一下後,杜嘯峰的麵色黑沉得像大雨將至雷電將明。
“你們懷疑我把股份轉出去,隻是做做表麵功夫,私下裡其實我還是實際持股人?”杜嘯峰盯著楚千淼,雙目如炬,“楚總,楚千淼,千淼,我這麼叫你一聲可以吧?這麼一段時間相處下來,你覺得我是那種表麵一套私底下一套的人嗎?!”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扣著桌麵,有點氣有點受傷的節奏。
他一臉凶,聲若洪鐘,問得楚千淼心裡湧起一股愧疚。她想到昨天任炎對她說的話:切記明天找杜嘯峰談的時候不要感情用事,你覺得這個人義氣,覺得他不會做這樣的事,不代表他真的不會做。人性在利益麵前,能夠顛覆一百次。
楚千淼夾在理智和愧疚之間,一時說不出話。
王駿在一旁說:“杜總,您彆激動,楚總剛剛也說了,我們的一切懷疑都是基於工作職責,還請您見諒。”
杜嘯峰不回他的話,就瞪著楚千淼看。
愧疚的砝碼變重,楚千淼歎口氣,對杜嘯峰說抱歉:“杜總,對您的懷疑傷害到了您,我很抱歉!”
杜嘯峰的臉色稍霽,他歎著氣說:“千淼啊,雖然我們年級上差了一輪,但我真的拿你當摯交看,我跟你談點什麼是真的覺得投機。我既然把你當成了摯交,我就斷不會欺騙你!”
楚千淼更愧疚了。她想她真的無法修煉到任炎那種絕然理智的地步。
“真的抱歉,杜總。”
杜嘯峰也不是不依不饒的人,他主動轉了話題:“所以現在,我們來看看,是誰給老章出的錢,指示他受讓了股份。”他看著楚千淼說,“如果我理解得沒錯,誰給他出的錢,那人就是股份真正的持有者,老章就是在給那人代持股份,對嗎?”
楚千淼點點頭,說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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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嘯峰打電話,連哄帶騙,讓章遠亭從他公司裡請假出來,到了逐風汽配來。
章遠亭一到,杜嘯峰就開始問他受讓股權的錢到底從哪裡來。
章遠亭一開始一口咬定說是自己賣房子的錢。杜嘯峰請楚千淼當著章遠亭的麵再給房產中介打個電話。
楚千淼把電話打過去,又問一次那套房子賣了嗎。
中介人員熱情地回答說:“沒賣呢!小姐您要不要來看看房子?我覺得您肯定是想買的,您一上午都問了三次了!”
楚千淼說聲謝謝和擾您了,又說如果需要看房會給她打電話。
掛斷電話後,楚千淼看到章遠亭的臉色變了。
杜嘯峰的臉色也變了,他黑著臉,可勁兒凶,黑.老大一樣,對章遠亭吼著問:“老章,能不能跟我說點實話?受讓股份的錢到底誰給你拿的?”
他把章遠亭凶出了實話。
章遠亭支支吾吾地說出那人的名字。
楚千淼和王駿唐捷聽到之後,徹底愣了。
杜嘯峰聽完那個名字,更是如同遭到雷擊一般,半張著嘴鄂在那,好半天緩不過勁來。等終於有了反應,他臉上的表情極儘受傷,仿佛遭受到了人生中最大的背叛。
章遠亭說:“是老劉給我拿的錢。”
——所以,這部分股權真的存在代持現象。隻不過被代持的人不是杜嘯峰,而是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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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嘯峰問章遠亭,既然他是為劉正代持股份,為什麼當初轉讓股份的時候還做那場勸劉正與魯楓林為善的戲?
章遠亭說:“是劉正教我的,這樣好打消魯楓林的疑慮。劉正他研究過《公司法》,知道原股東向股東以外的人轉讓股權,得經其他股東過半數的同意。他想著萬一魯楓林要是不同意你轉股給我,那你就轉不了。劉正怕魯楓林想得多,怕他懷疑到我是不是給劉正代持的股份,畢竟我和你和劉正都是好朋友,所以我們倆才一起做了那麼一場戲。”
楚千淼聽得心裡發驚。她想不到劉正是這樣一位心思深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