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反轉過的?”楚千淼笑著問。
侯琳趴在她的辦公桌上,美滋滋地說:“我那同學啊,他那個項目上問題也多,但帶他的保代解決問題解決得不果斷,導致項目一停再停的,都過了好久了,他們現在還處在一眼望去漫無止境的輔導期呢!而我跟著您,都快把整個ipo流程經曆過一遍了,我的履曆上馬上就要寫進一個ipo項目了!”
她捧著臉,對楚千淼表白:“領導真的,我太愛您了!您肯教我東西,不藏私,我從您身上學到好多好多!業務能力、人際處事、為人底線,真的我一入行能跟著您,我覺得真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運事了!”
表白完她直起身,一臉驕傲地告訴楚千淼:“我上周去參加同學聚會,他們都說我像變了一個人,談起實務問題來,有些項目流程他們沒經曆過,好些事他們還都得問我呢!尤其我那個跟了資深保代的同學,現在我們倆的地位正好顛倒過來了,我的業務能力已經比他高出好多!畢業的時候我是中等生,但我現在在我們班是上等的,是領跑的!”
侯琳開心得臉頰都發紅,她抱著楚千淼的胳膊搖,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愛才好。
楚千淼笑得像個慈祥的姨母似的。她也特彆開心,並且特彆欣慰。
她進步了,她帶的人也在進步。這可真好。進步不該是一件自私的東西,如果能夠整體協同進步,這才是一個領導者領導力的成功。
******
過了內核會的當天下午,栗棠忽然來到楚千淼的辦公室。
她還是那位漂亮的冷美人,骨子裡透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氣勁兒。以前楚千淼見到栗棠時,總會被她的氣質吸引,忍不住要高看她一眼。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儘管栗棠做足了她的傲氣,她也再不能吸引她的高看了。
楚千淼覺得按照今時今日兩個人的層級,她能回給栗棠的高傲一抹平視都已經是對她極大的尊重。
她笑著問栗棠有什麼事。
栗棠說:“一起喝杯咖啡怎麼樣?”
楚千淼知道喝栗棠的咖啡,那就絕對不是喝咖啡那麼簡單。不過剛過了內核會,她心情好,她倒想看看今時今日的栗棠還能把咖啡喝出什麼名堂。
她跟著栗棠下了樓,到了大廈一層的咖啡廳。
兩個人各自端著一杯拿鐵時,栗棠冷豔一笑。
“我們不如就開誠布公地聊聊天吧。”栗棠抿了口咖啡,抬眼對楚千淼笑著說。
楚千淼聳聳肩,用肢體表達“你隨意”。
栗棠放下咖啡杯,把手交叉一握,放在交疊在一起的兩腿上。姿態優雅,形體美好。她優雅一笑,說出和優雅沒什麼關係的話:“你了解任炎嗎?他是個不婚主義者,我和他談戀愛那會兒,我剛提到結婚,他就提出了分手。”
她看著楚千淼,眼神一瞬不瞬:“說實話,他能這麼堅定地堅持不婚,我覺得他心裡是有一個女孩的,或許他傷害過那女孩,也或許他被那女孩傷害過,所以,他變成了現在這樣。而我想告訴你的是,他如果有這樣曾經滄海的心結在,不管跟我還是跟你談戀愛,都不會輕易結婚。這一點你能忍受嗎?”
楚千淼知道栗棠正把眼睛變成顯微鏡,在觀察自己的每一寸細微表情。如果她能從自己臉上觀察到一絲的嫉妒或者猜疑,想必她一定會很快樂。
但楚千淼想,真不好意思,要讓她失望了。
“栗經理怎麼又突然跟我說起這些有的沒的?”楚千淼端著咖啡杯從容地笑,“你無端跟我說起這些,不覺得其實挺無稽的嗎?”
栗棠也笑,笑得好像了然了什麼事似的。
“你也彆遮著掩著了,”她看著楚千淼,笑容幾乎有一絲詭異,“我知道你們在一起了。”
她直勾勾地看著楚千淼。楚千淼從她眼神的篤定中,看到她確實是知道了自己跟任炎在一起的事情了。她不像是單純地在詐她。
意識到這一點,她反而一點也沒有想象中被人戳破時的慌張。相反她倒有了一點另一隻靴子也落了地的踏實感。
“你如果這麼敢猜,猜我們已經在一起了,那為什麼不更大膽地猜一猜,他對我提過結婚、問我肯不肯答應他呢?”
她這話說得其實很有技巧,讓外人聽起來,不過是她在配合栗棠的瞎猜讓她繼續瞎猜。但從栗棠那裡聽起來,栗棠她卻聽得懂,任炎是主動提出過結婚請求的。
栗棠的臉色變了變,幾乎有些失態地問了聲:“你們已經到了這個程度了嗎?”但她馬上收住她的微微失態,忽然一笑,“那他帶你見他的家人了嗎?”
楚千淼到這一刻,心驀地一動。
假如栗棠不提,她還真的沒有意識到,任炎從來沒在她麵前提過家人的事,也沒有提過要帶她見家人的事。
甚至,她忽然想,她連他真正的家都還沒有去過。
她和他的一切活動,都隻是展開在那間公寓裡。
在意識到這些事情的一刻裡,她說不清自己心裡是種什麼樣的感覺。有點翻天覆地的,有點莫可言說的。當她覺得自己和一個人已經無限親密時,卻又突然發現,其實她和那個人之間,還隔著一條長長的鴻溝。隻是他把鴻溝掩蓋起來了,平時不叫她看見。她現在掀開了那些遮擋,看到了鴻溝。她覺得有點難受。
但她萬萬不能在栗棠麵前把這點難受表現出來。
她端著咖啡杯一笑,笑得比栗棠更優雅更從容:“栗經理您猜得有點多,我和任總隻是上下級同事關係,他總沒必要帶他每一位同事都去見見父母吧。”
栗棠聞聲卻笑起來,笑容裡有得逞的甚至是看好戲的意味:“果然,他也沒有帶你見過父母。他從前也從來不提帶我見見他的父母。跟這種有過去有秘密又不想結婚的人談戀愛,你當心最後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
聽到這裡,楚千淼已經知道了,栗棠依然是在詐她。她想栗棠最近的內心一定也是充滿了煎熬的,看她越來越風光,升了職加了薪項目做得好能力也得到大家的肯定——如果再加上情場也如意,她豈不是要氣死了栗棠。
見不得她什麼都好,栗棠隻好來給她填點不痛快了。
可惜她卻不知道,任炎的父母已經不在了。
那還是小稻穀的爸爸、她的乾爸問出來的。那次穀爸爸穀媽媽來北京,大家湊巧擠在同一張餐桌吃飯,穀爸爸問了任炎家裡還有什麼人。任炎說,隻剩下一個外婆。他還說他外婆的性格跟他差不多。
當時穀爸爸穀媽媽以為她和任炎是一對,還悄悄替她擔心來著,說老人的性格如果和任炎差不多,那應該也是挺冷的,很可能不太好相處,他們擔心她日後得不著任炎外婆的待見。但後來他們又在擔心糾結中教育她,說就算再難相處,那也是老人家,不容易,得多讓著。(46)
她那會兒並沒有跟任炎在一起,當時她還覺得乾爸乾媽想得太多操心太多。可現下她心裡翻騰起不為人知的波瀾。
和任炎戀愛一年多了,她甚至連知道他外婆是否難相處的機會都還沒有。她也是心大,如果今天不是栗棠提起,她居然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不過這是後續她和任炎私下裡要麵談的問題,現在對於栗棠,她依然要用最無懈可擊的麵貌把對方的試探攻擊反彈回去。
她笑著對栗棠說:“栗棠學姐想要見學長的父母,確實有點早了,恐怕還得再等個五十年。”
栗棠聞聲臉色一變:“你這是什麼意思?”她以為楚千淼在奚落她,說她不值得任炎的父母一見。
楚千淼平靜地告訴她:“栗棠學姐不知道嗎?任炎學長的父母早就去世了。”
栗棠的表情差點崩掉。
楚千淼幾乎有點同情她。
所以她跟任炎到底是怎麼談的戀愛?她連這件事都不知道。既然是這麼一場隔心的戀愛,她又何必糾纏到現在都放不下?徒勞地把自己一點點變得醜陋起來。
楚千淼沒忍住,對栗棠推心置腹說了一番話:“栗棠學姐,恕我直言,你或許真的應該放下這段過去了。其實我能感覺到你現在不愛任炎,真愛他不是你這種表現,你會去爭取他而不是來刺激我。但你現在,嫉妒我比掛懷他更多;所以我想,你的心其實已經不在他那,你隻是在我這裡覺得不甘心。”
她看到栗棠的表情維持著冷淡高雅,但她的指尖卻在抖。
“栗棠學姐,你想過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嗎?你想過未來你想成為什麼樣嗎?”楚千淼一字一句地問她,“你究竟是不想我好過,還是想你自己好好過?哪個更重要你想過嗎?”
栗棠看著她,表情清冷。但楚千淼從她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絲迷亂。
——這問題,她自己恐怕從來也沒有清醒地認真地去想過。
楚千淼搖搖頭,笑起來:“想讓我不好過的話,說實話這個有點難,因為我很努力,你打不倒我也擊不垮我。所以你不如放下心結吧,好好過你自己的生活,好好為你自己的未來去生活。”
楚千淼說完這番話,看到栗棠笑了。她笑得又嘲諷又憤怒。
“楚總真是當上了領導了,現在訓起人來都這麼厲害了?”
楚千淼笑得從容:“楚總不隻訓人厲害,但凡嘴巴上的機鋒,楚總就沒輸過。”頓了頓,她喝光杯子裡的咖啡,衝栗棠舉舉杯子,“所以栗棠學姐,以後彆再請我喝咖啡了,喝一次給你自己添堵一次。”
她起身,瀟灑地離開。第六感告訴她,栗棠正頹敗、心酸、又不甘心地望著她。
她其實很想告訴栗棠:你再不努力,連我帶的侯琳都超過你了。
******
雖然和栗棠的一番交鋒沒有落到下風,但楚千淼一整個下午,情緒多多少少還是受到了影響。
晚上任炎抽了個空,約她一起吃晚飯。
她借著吃飯的時候,輕描淡寫地告訴任炎,栗棠下午又找她喝咖啡了。
任炎的眉毛一下鎖在一起。
“她又找你,打算乾什麼?”
楚千淼轉頭直視任炎,說:“她在詐我們的關係,順便想挑撥我們的感情。”
她眼睛亮亮的,視線帶著無所隱瞞的坦蕩。任何有秘密的心底被這樣的視線一掃,都會心虛。
任炎看著楚千淼,問了聲:“她想怎麼挑撥我們?”
他知道她的目光在牽引著他這樣問。
楚千淼看著他,笑一笑,說:“她說你一定沒有帶我見過家人。”
任炎默在那裡。
時間好像靜止在他身邊,他的思緒也跟著靜止空白了一片。終於還是到了這一步。他一直希望能在她提出這個問題之前解決掉的這個問題的,可終究還是沒來得及。
等他回神時,他聽到自己正在向她解釋:“我家人……我父母已經去世了,我家裡還有一個外婆。她不是很同意我談朋友……她現在身體不太好。”他的思緒和解釋都有些碎片化。
楚千淼問一聲:“那,可以告訴我她反對你談朋友原因嗎?”她還有半句話想問:這和你的不婚有關係嗎?
但她沒問。問了好像她著急結婚一樣。
她思緒亂飛,想到白天栗棠跟她講的話。栗棠說:他能這麼堅定地堅持不婚,他心裡是有一個女孩的,或許他傷害過那女孩,又或許他被那女孩傷害過,所以,他變成現在這樣。
所以如果有那樣一個女孩,她會是他外婆不許他談朋友的原因所在嗎?那女孩是誰,在哪裡,甚至,她是還活著的吧?
她不敢想下去了,越想心口越悶悶地發痛。
任炎看了她半晌,他表情儘量維持著平靜和淡定,眼神卻泄露了太多心潮的起伏。最後他儘量讓自己把話說得有底氣些:“千淼,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楚千淼看了任炎好一會兒,輕輕點點頭。
“好。”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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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任炎先把楚千淼送回了家。然後他開車飛快往家裡趕。到家後,他立刻給住家保姆打電話,問外婆睡了嗎。保姆告訴他:“剛吃了藥,馬上就準備睡了。”
任炎對保姆說:“讓外婆等一下,我過去看看她。”
他放下電話,走出家門。一梯兩戶的單元裡,他直接走到對門,按了指紋打開門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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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中午任炎開車接上楚千淼一起去吃飯。
他們吃的日料,選的包間。包間私密性好,燈光昏昏黃黃,讓人看起來比食物還美味可口。
於是飯剛吃到一半,任炎就拉著楚千淼吻起來。他把自己的衝動怪在她頭上,說她吃東西的時候,舌尖總是探出來舔著嘴唇,舔得撩人。
以往楚千淼會被他吻得大腦缺氧心跳加速。可今天她呼吸平緩,思路清晰。她甚至能分心聽到包間外麵時不時響起的疊遝腳步聲到底屬於幾個人。
後來她的心越分越遠,嘴巴被他吻著,心裡卻在計算喵喵的口糧還夠吃幾天。終於他察覺到她的分心了,有些不甘心地加重這一吻,他用舌尖撩過她口中每一個角落。
她的心跳變得快起來,呼吸也急促起來。
她又被他撩出反應來了。她也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這麼要丟盔棄甲。
昨天她明明決定,在他說的給他一點時間的範圍內,不再由著他縱情縱.欲。當對方從她這裡收到的信息和她從對方那裡收到的信息不對等的時候,她發現自己也變成了一個會計較的人。
她在麵紅耳赤之前,把他輕輕推開,說了聲:“學長,我們吃飯吧。”
任炎揉了揉她被吻得濕漉漉的嘴唇,聲音喑啞地說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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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任炎問楚千淼想去哪裡。楚千淼說:“送我回家吧,小稻穀找我有點事情。”頓了頓她又補一句,“女孩子之間的事情。”
其實沒什麼女孩子之間的事情,隻是她想回家了,又不想他多問。
他們乘電梯下到停車場。
有個小孩子正站在任炎的車子前,朝他的大奔標誌吐口水,吐得很惡心。
楚千淼和任炎都皺起了眉。
隔壁停車位上,兩個大人,像是孩子的媽媽和姥姥或者奶奶,正在往後備箱裡塞東西。
楚千淼過去對小孩子說,讓他走開些,他們要開車出去了。
小孩子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吐口水,還抬腳踹車子。
楚千淼讓任炎先上車:“學長,這種家長裡短的事兒交給我吧,你參與顯得你掉價兒。”
她把任炎塞進車裡,又轉去小孩麵前。小孩還在憤憤地朝車標吐口水。
楚千淼走過去,彎下腰,和顏悅色地問小孩子:“你為什麼往這輛車上吐口水還踹它?”
小孩子仰著頭回答得理直氣壯:“誰叫它比我家的車好!”
楚千淼點點頭。這孩子有點熊,她還是找孩子家長的好。
她招呼了一聲那一老一少,請她們把小孩子抱走。她想著如果能聽到大人嘴裡說上一句對不起,也就不讓她們把車標車頭都清理一下了。
結果那兩位大人一過來就說:“哎呀,他還是個孩子啊,你對他那麼凶做什麼?”
楚千淼又點點頭。
熊孩子都是熊家長慣出來的。
她決定收回前麵的決定,車標車頭,她必須得讓她們清理了。
“我剛才看了下,我的車頭被你兒子踹出了劃痕。這車維修起來也蠻貴的。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你把我車標上的口水、車頭上的腳印擦乾淨,劃痕就算了,我走保險不跟你計較;二是我到物業去調監控,我們把這件事交給法院來裁決,你需要對我付一筆維修費,另外訴訟費也將由你負責。對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律師。哦還有,等賠償判決下來了,我會給你兒子的幼兒園也寄一份。”
小孩子的姥姥還要發熊,小孩子媽媽拽住了她:“寶寶在幼兒園會被其他小朋友嘲笑的!”她小聲說。
孩子媽媽最終妥協了,掏出麵巾紙擦車標車頭。
小孩子在一旁賽臉似的又撅起嘴要接著吐口水。
楚千淼彎下腰對他說:“你這麼噘嘴吐口水,撅著撅著就會變得比你幼兒園的小朋友們長得醜。”
小孩把嘴一收,立刻不吐了。
小孩媽媽擦完車頭車標,納悶地嘟囔了一聲:“也沒有劃痕啊……”
楚千淼沒理她,上了車。
任炎一邊打著方向盤把車子開出停車位,一邊忍不住嘴角一挑。
“你對付熊孩子一直有一套。”
楚千淼立刻轉頭看向他。
他正在打著方向盤,盤繞在一圈一圈的出口往地麵上開。
楚千淼看著他的側臉,一瞬裡心口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有點疑惑,有點發悶,有點隱隱一疼。
她從過去到現在,隻對付過兩個熊孩子。一個是剛才那個,一個是大學時候。大學那次他也在的。
可後來他明明說他不記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解秘過去哈,不著急不著急,明天應該也是個大肥章!【大家留言彆提車啊震啊啥的哈,創造和諧美好生活哈哈哈!
【【【15字以上2分評論,無上限掉落紅包!!!】】】我這就去發上一章噠
謝謝仙女寶寶們用營養液喂我!我一看,天呐,都十萬多的營養液了,我一邊打飽嗝一邊開心!就是哈哈哈哈嗝,哈哈哈哈嗝!
還有一個事業的大副本,大概,月中完結?
簡單給大家捋一下五年事業線(主要列了大的項目,其他事業上的表現比如pk業務技能啊、內核會表現啊這些就不單獨列示了):
第一年:瀚海家紡項目申報,開始做嘉樂遠項目;在律所上班;
第二年:瀚海過會上市;嘉樂遠申報;跳槽到力通;億萊影業項目(中止)
第三年:力涯製造申報;考過保代;甜甜食品增發;
第四年:逐風汽配(中止);幫賀逸輝核查一個項目;千淼自己承攬的項目;
第五年:正在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