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 132 章(1 / 2)

服不服 紅九 21984 字 8個月前

() 《服不服》第一百三十二章:解開過去(二)

楚千淼問:你在瀚海家紡的項目上, 為什麼假裝不記得我?

天色在窗外漸漸變得有點陰,太陽被越來越多的雲擋在後麵。才下午三點多,屋子裡已經像傍晚一樣昏沉幽暗。服務員過來開了燈。

陰晦被光明驅逐, 灰暗的任炎變得明亮起來。他英俊的眉眼經得住每一道光每一個角度的直射。

他看著楚千淼,說:“在我回國之前, 譚深警告我說, 我最好離他的前女友們都遠一點, 尤其是你。如果我和你有過於深入的接觸,他有的是辦法讓大家一起不好過。我不想你卷進我們兄弟之間,我和譚深是個解不開的死扣,誰卷進來, 誰會受到傷害。”

所以, 他選擇假裝不記得她了。

******

任炎告訴楚千淼, 他回國後進了投行。因為對其他事心無旁騖,隻知道工作, 他很快做出成績。他每年都在升職,用比彆人都短的時間很快升任到部門負責人。

他過著自律的生活,沒感情沒娛樂,苦行僧似的。因而絕不會有幸福二字傳到譚深耳朵裡去。所以這幾年他和譚深一個在國內、一個在國外, 兩個人過得倒也算相安無事。

一切似乎就這樣了。就這樣, 他自律地寡欲地活下去,生活裡隻有工作就好。這樣可以不招譚深的惦記。

但讓人始料未及的是,在瀚海家紡項目上,他居然重遇了那個姑娘。

那天在停車場, 他坐在車後座裡,看著一個熱心腸的姑娘給淤堵的車輛義務做倒車指揮。他看清她的臉之後,悄悄落了一點車窗。他隔了許多年後再一次聽見她的聲音。

脆生生的,悅耳極了,帶著鮮活,帶著色彩,陽光一樣,明媚動聽。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如果他打開車門走下去,她看到他時,會是什麼反應?他很快克製住了自己這個簡直荒謬的舉動。

——那是他表弟的前女友。

他這樣提醒自己。隨後他悄悄把車窗升了回去。

後來那女孩和一個搶了車位的男人起了點小衝突。他怕她吃虧,讓秦謙宇下車去護著她點。

但他小瞧了她的機靈勁了,她一個人就把那個搶車位的男人徹底搞定。那男人最終把車子開走把位子又讓了出來。

她開始指揮秦謙宇倒車。

整個過程他坐在車上。車窗貼著厚厚的膜,她看不到裡麵,他卻坐在車裡一直看著她。

她長大了,更漂亮了,身上的青澀減退,多了的是颯爽和風韻。

他坐在車上心如止水地想,就這麼錯過去吧,不必再見麵了。這會是最好的結果。

可偏偏,當他坐在包間和周瀚海聊天時,當包間的兩扇竹門被拉開,他抬起頭,看到從門口走進來的人,卻是她。

******

任炎對楚千淼說:我看見你走進來的那一刻,發現原來這一麵是躲不掉了。我對自己說,沒關係,對她冷漠一點,彆和她扯上關係,做完這個項目大家就分道揚鑣了。

隻要不和你扯上關係,就牽動不了譚深那根作惡的神經。

******

他們一起上了瀚海家紡的項目。

他寡欲得像塊冰,她卻熱情得像團火。他有時候想他們的名字其實取反了。

他假裝自己已經不記得她,對她極儘冷漠,想和她拉開一切距離。

可她實在太可惡了,身上像藏著能吸人的什麼東西。他總是在前一天晚上做好了離她遠一點的心理建設後,第二天一早又不由自主地把車開到瀚海家紡的儘調現場去。其實以他的身份職位,他不必那麼長時間地跟在項目現場的。

可她身上有魔力,吸著他。她能把她周圍的生活全都渲染成彩色的,停駐在她身邊,聽她一張嘴把人哄得迷迷糊糊,他想原來每一天的時間其實過得也可以很快,沒有以往那麼難熬那麼漫長。有她在的一天,一眨眼就過完了。

她腦子裡裝了太多精靈古怪的東西。她總能把他氣著,卻能把他氣笑。

他本來想放任她不管,和她拉開距離的。可就這麼一天天鬼使神差地,他的精力不受他自己控製地往她身上傾斜。他知道她聰明機靈,是個好苗子,他總是不自覺地想教她、想提點她、想讓她變得越來越好。

可也想著得遠著她。

他在矛盾中淡淡地煎熬著自己,每一次在“遠著她”和“算了,由著她這一次吧”的角力中,都是他敗給自己。

他在開會的時候逮著她的錯處說了她。以為她會哭。他希望她哭,他討厭女孩子哭哭啼啼。他希望自己多討厭她一些。

可她偏偏不哭,還跑來對他道謝,還讓他以後也這麼嚴格地要求她、多教教她。她最後還對他說,他就算教訓她,她也一準不哭,誰哭誰是驢。(08)

他看著她漂亮的臉蛋、鮮活的表情,心想這可怎麼辦呢?她怎麼就不能討厭一點。

她不隻不討厭,還很有悟性。瀚海家紡項目上的問題他一點她,她立刻就能想透。不隻想透,她居然還和他有了默契。有時他一個眼神,她立刻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秦謙宇跟了他那麼久,也沒能做到這一點。在她之前,沒有人能做到和他這麼心領神會。(11)

但她是個過分感性的姑娘。在處理瀚海家紡專利事件的時候,她見識到了人性的反轉,大受打擊。

他冷眼旁觀,覺得她感情實在太過豐沛。他去提點敲打她,告訴她人性是個不值得相信的東西。

但他發現,他這句話給她的打擊似乎比事件本身給她的打擊還要大。

他看著她對人性露出失望的樣子,有點疑惑了。他要把她變成自己這樣嗎?

不過她很快恢複了活力,還跑來告訴他,她還是認為人活著有人情味兒更好。

他對人情味兒一點都不感冒,他還是想教會她,做項目時理智冷靜甚或冷漠一點的好,這樣自己才不會有受到傷害的機會。但看到她鮮活的樣子,他想這些以後再慢慢教她吧。

後來瀚海家紡改製完成,周瀚海請大家吃飯。那一晚他替她擋掉很多酒,喝得有點多。

她趁著他喝多,又開始逮著就會問他:學長,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她問他時,仰著頭看他,白白淨淨的漂亮麵孔上全是期待,眼睛裡也亮晶晶地,閃著雀躍又乾淨的光。

他想她可真是可惡,擾亂了他的心思,卻變成了他弟弟的女朋友。現在又來用這副麵孔、這種眼神繼續擾亂他。

但他這回亂不得。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她。

他回答她說:嗯,不記得了。

她臉上的期待立刻被一種淡淡的委屈取代,眼睛裡的光也漸漸黯淡下去。

但她馬上又鮮活明亮起來,眼睛笑得彎彎的,裡麵倒映出乾淨清澈的月光,她跟他說:忘就忘了吧,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有緣千裡再相會!來學長,我們重新認識下!

那一晚他在月光下看著她想,她真的是個漂亮的姑娘。漂亮又活潑,叫人很難不心動。(18)

可那點隱隱的心動,馬上在一缸子發財魚麵前,被清醒地洗刷掉了。

後來一天他帶著她和秦謙宇到周瀚海辦公室開會。周瀚海辦公室裡有一缸子的發財魚。她從一進屋,眼睛就盯在發財魚上。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她,想到了譚深對他說過的話——我把她按在我房間發財魚的魚缸前,我從後麵狠狠地要她,她被我頂得一下一下往前撞,對著那些發財魚叫得特彆好聽……

她的視線轉過來,和他撞在一起。他挪走了視線,心底是一片荒漠。

他想他之前真是暈了頭了。他該跟她保持距離的。(20)

那之後他總是說她。有次他說她散漫病又犯了,她也不反駁,委委屈屈地看他一眼,就把他的責難全都收下了。他後來才知道,她是生病了才懶洋洋的。(21)

他想這個女孩怎麼這麼會折磨人心?他好端端地想對她冷漠,卻被她搞得愧疚又窩心。

後來有一天,譚深忽然對外婆說,他不打算讀博什麼的了——那原來是譚深的目標,他想在學曆上超過他的。他總想有一樣什麼,是可以超過他的。但譚深忽然說,他不繼續讀書了,他打算回國。

他後來才知道,是楚千淼和譚深視頻的時候,說了她正在和任炎一起做項目。

譚深知道他和楚千淼不僅又見了麵,還每天一起工作,立刻警惕起來。譚深甚至在回國前又對他說:你彆對楚千淼下手,她是我的。你要是對她下手,我就告訴她你是我哥,她被我睡過,你看到時候她還會不會和你在一起?你不想讓她難堪,就離她遠點。

事情發展到這裡,任炎想,做完瀚海的項目之後就不要和她再見麵了。有譚深攪在裡麵,事情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為了她也是為了他自己,他絕對不能再和她有交集了。

******

任炎的陳述到了這裡時,楚千淼發現,真的是從她告訴譚深,她和任炎在一起做項目開始,譚深和她的聯係變得陡然多了起來,他對她的表現也變得懷念和依戀起來,他也想重新開始追求起她來。

他們剛分手時,他該有的種種表現,比如不舍、比如懷念、比如想要和好,這些他全是在知道她和任炎一起合作項目之後才開始體現出來。

所以他到底是真的千帆過儘後發現他喜歡的是她,還是知道她和任炎有接觸,他不想他們在一起,才重新把她又撿起來?!

楚千淼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譚深。曾經她覺得譚深就算再偏執,但對自己也還是有一點真心的。可現在,她拿不準了。

她想或者譚深的“真心”都隻用在了任炎身上吧,他是真心地不想讓任炎好過。而她不小心擠在他們兄弟之間,不知道到底算是什麼角色。

她忽然心底就有了股蒼涼感。

為什麼是她呢?就因為她大一情竇初開的時候喜歡上了任炎?喜歡一個人有罪嗎?為什麼她要跟著承擔這些叫人痛苦的東西?

如果時光能回頭,她會怎麼做?她還會選擇喜歡任炎嗎?還是遠遠離開這兄弟倆?

她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裡,不出聲,聽任炎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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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炎告訴楚千淼,他本來決定做完瀚海家紡項目之後,離她遠遠地,再也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

在後麵對項目申報材料的時候,他總是批評她。有次把她批評得慘了,她委屈起來,說再也不想和他任炎做項目了。

他當時還給她放狠話,對她說:ok,滿足你,我也隻會跟你合作這一個項目。(23)

這之後他看到她更乖更努力,更無怨無言。

他想她真的是個很可惡的女孩子,太懂得抓人的愧疚心。她這樣乖這樣努力,叫他一想到曾經對她放過的狠話,就會心口發悶。

到最後項目順利申報上去了。那段時間後他們不再天天見麵。

沒有了她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他發現每一天又變得很長很長。

他馬上又有了新項目,是嘉樂遠ipo。在嘉樂遠董事長問他,該用哪家律所合作時,他脫口就說了她所在的那個律所。

說完他懊惱不已。明明那麼堅決地做過遠離她的決定,可到真正執行的時候,他卻這麼違背自己。

他隻能安慰和說服自己,好在譚深還沒有回來。那麼就帶著她再做一個項目吧,最後一個,做完這個,他們一定再無瓜葛。

做好了自己的心理建設,他忽然覺得鬆口氣——以後起碼有一段時間,每天又可以很快地過去,不會那麼長那麼難熬了。

***

任炎對楚千淼說,在嘉樂遠項目上,他本來想對她冷淡到底的。可這次她更過分了,變本加厲地不把他的冷淡放在眼裡,她甚至慫恿大家給他過生日。

自從父母去世,他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過過生日了。他對父母的去世始終自責,如果不是他在母親臨走前,那麼依戀的看了堅持要離開的母親一眼,父親就不會生氣,他們就不會在高速上爭吵,吵到沒了命。而那一天,正是他的生日。

那一天太特殊,對舅舅、對外婆,對所有人來說,他們隻能記住那是他的妹妹妹夫、她的女兒女婿的忌日,他們已經想不起在忌日的背後還是他的生日。

可那個女孩記得給他過生日。他心裡從涼變溫,溫得發癢發麻。他最終抵不過這股溫熱的癢和麻,去了她給他張羅的生日會現場。(32)

他在那一晚,不得不正視,她對他真的有不一樣的吸引力和影響力。但這個發現卻讓他有點絕望。

因為他知道,想對她好,就離她遠點。

他每天都想離她遠點,可每天都在受她吸引。一天天下去,他夾在自己的矛盾中,不敢仔細去想未來。他逃避似的想,就這麼糊塗地得過一天是一天吧。以後的事,等做完嘉樂遠項目再說。

後來雷振梓回來了,知道了楚千淼這號人的存在,也感覺到了她對他不同尋常的影響力。

那時雷振梓已經知道他所有的過往家事,也知道譚深對他的病態掠奪。

雷振梓知道他因為譚深的關係,過得自律有如苦行僧,不談戀愛不交往女人。但那會兒雷振梓認為他這麼做最大的原因是栗棠被譚深搞出一腿,他因此受了打擊。

所以雷振梓對他問:你那個情感包袱,打算要被一輩子嗎?都過去多久了!(32)

所以當雷振梓知道,在任炎身邊出現了一個楚千淼時,他覺得這女孩是能拯救任炎跳出情感包袱的人。雷振梓為了刺激他承認對楚千淼的心思,甚至不惜刺激他:你不追是吧?那我追了。

他明明知道雷振梓這話不是真話,但他還是忍不住警告他:你不許碰她。

他後來想他真的把對那女孩的心思隱藏得太不穩妥了,稍稍一點刺激就泄露一地。(33)

雷振梓後來語重心長地跟他說,他是理解他的顧慮的。

“你不就是怕你找了楚千淼做你女朋友,到時候譚深又來使壞勾搭她,她會變成第二個栗棠嗎?但你也要想,楚千淼和栗棠不一樣,說不定就經得住譚深的勾搭呢!你彆跟我說從前的女孩無一例外,全都被譚深勾搭成功了,也許楚千淼就是個例外呢!我看她就是和其他女人不一樣,我覺得她能經得住情.色誘惑,所以阿任我求求你試一下唄,彆讓自己一輩子都活得跟苦行僧似的行嗎?”

雷振梓苦口婆心地勸他。

他理解他的苦心。

可惜雷振梓以為,楚千淼是個和他們兄弟倆無關的女孩,未來就算譚深勾她,她也未必會有所動。

可惜雷振梓那時並不知道,這女孩還有一個身份,她是譚深的前女友。

所以譚深不需要勾她,她和譚深的過去,已經是他任炎和她楚千淼之間的鴻溝。

此後他陷入一種奇怪的循環裡。

想對她淡漠一些,遠離一些。他總借故凶她。凶完心又悶得窒息,之後就是忍不住關心她,彌補她。

有時候他分不清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是在折磨她還是在折磨自己。

他有時會心疼她。她是個多乖的女孩,從來也不跟他真的計較。他凶她她也就委屈一下子,之後還是會圍前圍後叫他學長,問他問題,看他時眼睛裡閃著崇拜的光。

她這麼乖,乖得他心都發疼。這麼好的女孩,譚深為什麼放手?而她為什麼要夾在他們兄弟之間?

後來她發小被網絡暴力,她們沒地方住,他把她們接到自己那套空置的公寓裡住下。

他帶著她在公寓的書房裡加班趕寫嘉樂遠的反饋意見。

這個時候譚深給她發視頻。他聽到譚深和她在視頻裡逗趣,譚深問她是不是要對他愛火重燃了。

那一瞬他不知怎麼手一鬆筆就掉在了地上。

他聽到她告訴譚深說,她現在住在學長的公寓裡。譚深立刻猜到是他。他可以肯定,譚深在視頻裡對她吼的那句:你必須搬去我的房子住,因為我是你的前男友,但他不是!(38)

——他敢肯定譚深這句聽起來像是跟她耍少爺脾氣的話,其實是對他說的,譚深在敲打他:任炎你記住,她是我前女友,曾經是我的女人,你彆碰。

他當時就起身出了房間。

她跟譚深視頻結束之後,到書房外去找他。她還替譚深的不禮貌跟他道歉。他當時想,這個世界真是充滿了諷刺,她一個無辜的姑娘,夾在他們表兄弟之間,替表弟在向表哥道歉。

她後來順勢向他介紹起譚深。他想她真是太單純無辜了,單純無辜到叫人不忍心。她居然對他介紹起譚深。

他冷冷地對她說:你不用告訴他是誰,叫什麼,說這麼多。(39)

——因為我知道他的事,比你多。

當晚他就接到了譚深的電話。譚深問他,為什麼會把楚千淼接到家裡,你們是什麼關係。譚深再次用不堪的話刺激他:你不是覺得碰我睡過的女人會惡心嗎?那要我跟你再描述一下我和她除了後.入之外的其他體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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