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憶情像個小大人般,故作豪爽的揮了揮小手,“這是你借我兩百塊的利息,純屬私人交情。”
他敢借,她就敢收,當然,也不能白拿彆人的東西。
校長還記得她那句話,但根本沒當真,沒想到這孩子給了他一個驚喜。
“太貴重了。”受之有愧。
安憶情坐在安學民腿上,喝著紅糖水,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不貴,拿僑彙券買的,才32塊,挺劃算的。”
校長驚了驚,厲害了,她還能搞到僑彙券?
還有她辦不到的事情嗎?太神奇了。
“我沒有僑彙券……”想補給她都不行。
安憶情怕他心裡有負擔,笑著多說了幾句,“僑彙券是吃土豪,人家輸給我的,沒花一分錢,喏,就換了兩台半導體收音機。”
校長感覺聽天書般,每一個字都懂,但連在一起就不懂。
“你又做了什麼?”
安憶情隻覺得自己一片丹心被辜負了,撅起小嘴,“校長,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是天底下最乖巧的孩子。”
校長嘴角抽了抽,明明是她對自己沒有準確的認知。
“恐怕是最會惹事的。”
安憶情不樂意了,“校長,你這樣,我們還能繼續愉快的聊下去嗎?”
安靜
坐在一邊的李詠蘭抬起頭,滿眼的震驚,小五怎麼這麼跟校長說話?他們很熟嗎?
她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男人,結果,看到了一個得意洋洋的安學民。
安學民是不敢這麼跟校長說話的,對文化人的尊重刻在骨子裡,但不妨礙他得意有一個敢說敢鬨的女兒。
嗯,小五做到了他不敢做的事,真棒。
校長對安學民父女的性子有所了解,一個平平無奇,沒有出挑的特質,唯獨出挑的就是有一
個特彆的女兒。
一個聰明過人,古靈精怪的小天才。
這活潑的性子,就是家裡人寵出來的吧。
“行吧,你繼續說,到底怎麼回事?”
安憶情想了想,說到哪裡了?
哦,想起來了。
“我們好好的在老莫餐廳吃飯,結果有人誣陷我是小偷,非要搜身,我一生氣就將她的皮扒了,還敲了她一筆。”
校長的神情一言難儘,現在的孩子都這麼作妖?“人家能善罷甘休?”
安憶情挺了挺小胸膛,一臉的驕傲,“姐也是有靠山的小妖怪,誰怕誰呀?”
校長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小臉蛋,“姐?你是誰的姐?你知不知道自己幾歲?”
一個七歲的小娃娃,口口聲聲稱姐,怎麼就這麼讓人想笑呢?
安憶情的小臉一紅,太放飛自我了,不過,她很快就圓了回來,“咳咳,是小白的姐姐,對吧,爸爸?”
安學民是寵女狂魔,女兒放個屁也是香的,不要指望他在女兒的事情上有理智。
“對對,我家小五是個好姐姐,可會照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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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覺得這對父女沒臉看,視線掃到一邊的李詠蘭身上。
她雖然安靜的坐著,但沒辦法讓人忽視她的存在,坐姿端莊,舉止優雅,書香浸染出來的氣質高雅。
他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不是普通家庭養出來的。
長相先不提,舉止,氣質,那是騙不了人的。
安學民從小五的書包裡翻出一大把錢,“校長,這是八百塊,你數一下。”
六百是本錢,兩百是還校長的錢。
校長看著桌上的幾疊錢,暗暗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有錢了,可以啟動校辦廠了。
他無意中掃到安學民掩在衣袖下的手表,眉頭挑了挑,看來是有奇遇啊。
上次衣衫破舊,隻是一個普通的漁民,但這一次回來,明顯不一樣了,隱隱有了神采。
不過,變化最大的是安憶情,換了一身新衣服,就像城裡的小姑娘了,氣質都變了。
果然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
但看了看李詠蘭,他就主動給這一家子找到了解釋,有這麼一個女人在,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校長拿出一把鑰匙,麵帶微笑的遞給安憶情,“上次那個小房
間空著,歸你了,你愛放什麼都行。”
李詠蘭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不禁呆了呆。
不給人家家長,而是給了一個小姑娘,這得多大的信任?
不對,應該說,他們彼此之間論的是私交吧?
一個年過半百的小學校長,一個七歲的小屁孩,哪來的私交?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彆多。
安憶情高高興興的接過鑰匙,用力點頭,“謝謝校長,下次缺錢再找你哈。
”
校長翻了個白眼,但翻到一半忍不住笑了,調皮鬼。
有義氣,又重情義的調皮鬼,他喜歡。
一家三口剛走出校長室,一道驚喜萬分的聲音響起,“媽媽,媽媽回來了。”
安北海像小肉彈般撲過來,緊緊抱住李詠蘭的大腿,激動的渾身發抖,開心的要爆炸了。
他又有媽媽疼了!
南海和西海也激動的圍了上去,抱著媽媽不放,興奮的歡呼聲響徹天空。
李詠蘭費力的倚著拐杖,努力平衡住自己的身體,一手撫過幾個孩子的腦袋,“想媽媽嗎?媽媽可想你們了。”
安北海擦了擦淚珠,用力點頭,“想,好想,想的都哭了,大哥也哭了。”
“我沒有。”站在後麵的安東海終於出聲了。
李詠蘭看著最心愛的長子,眼中淚花閃爍,衝他伸出手。“東海過來,讓媽媽抱抱。”
“我都是大人了。”安東海眼眶紅紅的,嘴上這麼說,但身體更誠實,乖乖走過來讓媽媽抱。
聞著媽媽熟悉的味道,他的鼻子一酸,眼淚就下來了,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也落了地。
彆人都說,他媽跑了,不會回來了,隻有他們堅信,他們的媽媽會回家的。
這裡是她的家,她怎麼可能不回來?
另一邊,安玉桃拉著兄長的胳膊,看了又看。+;;;.
“大哥,你總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四個孩子我都快管不住了,天天都去車站等你們,哎,我都心疼。”
一去不回,不知有多少人懸著心。
家裡父母嘴上說著嫌棄,但一次次托人打探消息。
二哥他們也總說大哥莫名其妙,也三天兩頭過來問問情況。
安學民百感交集,千言萬語隻化為一句,“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這些日子白天孩子們跑來鎮上等人,中飯都在姑姑家吃的,晚上就回家睡。
安玉桃很喜歡幾個侄子,都很懂事,“我還好,苦的是孩子們。”
說了些分彆後的情況,她看了一眼圍作一團的母子幾人,心裡輕輕歎息,孩子是需要母親的,誰都代替不了母親的位置。
雖然看不上大嫂,但為了大哥和侄子侄女,她還是能忍一忍的。
“大嫂這次回來,就不會走了吧?”
“不會。”安學民溫柔的看著妻兒,一家
人就要整整齊齊的。
忽然,他查覺到一隻小手扯了扯他的衣服,低頭一看,隻見小女兒衝他擠了擠眼睛。
他心裡一動,清咳一聲,“對了,你大嫂這次帶了不少東西回來,她說要送幾段布給你。”
之前大家都窮,走親戚拿上一包紅糖十個雞蛋,就算很體麵了。
“算了吧,我可不想占她的便宜,不過,她哪來的錢?”
她是聽說哥嫂回來時,帶了幾麻袋的行李。
安學民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她娘家補的嫁妝,她家裡條件好了點,說是虧待了她,就給她補了點,我打算過幾天就建新房子,到時請妹夫過來幫忙。”
對妹妹說謊,還是有些壓力的。
安玉桃一點都沒起疑心,主要是之前安學民的曆史太好了。
她沒有多問具體數額,隻是替哥哥高興。
“建房子?好啊,應該建,孩子們也漸漸大了,再過幾年東海娶妻也有地方住,建個三間就好,泥胚好搞,村子裡搭把手就行,費不了幾個錢。”
她是覺得補嫁妝補個一百塊就頂天了。
方圓百裡的姑娘出嫁,都不會出超過這個數,有些心疼姑娘的,就多送一樣大件。
不過,這種人家少,畢竟都是有哥哥弟弟的,家中大部分資源傾斜在男丁身上,是不成文的風俗。
她這一生都沒有出過向陽島,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所見所聞就是這些。
安學民不想建泥房子,刮風下雨不怎麼舒服。
這次去北京轉了一圈,他覺得北方的四合院挺好的,想仿一個。
“我想建五間磚瓦房,你弟媳婦的二叔是窯廠的,能不能幫著多搞些?”
安玉桃驚叫一聲,“五間?磚瓦房?”
這麼大手筆得花多少錢啊?大哥這是發財了?不對,是大嫂娘家補了多少嫁妝?
安學民想一步到位,圖個省心,“對,五個孩子一人一間。”
安玉桃震驚了,“五個?小五也算上?”
小五是個姑娘,將來要出嫁的,再說了,以小五的聰明伶俐,肯定不會嫁給漁民,她會給侄女介紹一戶好人家,嫁到鎮上,舒舒服服的過小日子。
安學民不是這麼想的,“她或許不需要,但我們父母的要給她準備著,不管何時回家,都有她一間房,這就是她的家,她的根。”
以小五的本事,這座島嶼困不住她,她會飛的很遠很高,但不管飛到哪裡,都希望她記得,這是她的家,這裡有深愛她的家人。
這是父母對孩子最深沉的愛。
</>作者有話要說:大肥章送上。感謝在2020-04-0322:25:44~2020-04-0412:25: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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