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卡座裡的都是一夥人,男人找來酒吧是乾什麼他們肯定知道,一個個坐在卡座裡高高掛起,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男人來了興致,推開身上那兩個女的,饒有興味地看著路無坷。
路無坷站著沒動。
男人看她那平靜的樣兒,挑了挑眉,竟然還有好心情在這兒跟她閒扯:“今年多大了?”
路無坷隻是個服務生,除開客人問她酒水的問題,其他她都不理。
男人偏頭嗤笑了聲,又轉回頭來,都見她這態度了脾氣竟然也沒發作,踢了踢台幾:“聽見沒啊?這酒等著你呢。”
路無坷身上是黑白色工作服,手裡拿著酒水單:“不好意思,我們這兒沒有服務員需要喝酒的規定。”
男人嘖了聲:“規則嘛,就是用來讓人打破的。”
他跟路無坷挑了挑下巴:“這杯酒喝下去了桌上這錢都是你的,難道不比你一晚上辛辛苦苦賺來的那幾個臭錢容易?”
這話聽了著實令人反胃,以一種愚昧的高高在上的姿態踩在彆人尊嚴的脊背上前行。
路無坷說:“是容易多了。”
終於遇著一個識相的了,男人笑:“是吧,與其每天為了那點兒酒水提成累死累活,還不如多陪人喝喝酒。”
其他人聽了這話直發笑。
男人本來以為哪個女孩兒被這樣調戲肯定會跳腳,或者臉色肯定不會好看到哪裡去。
結果就聽眼前這女孩兒很平靜地來了句:“您說得是。”
卡座裡的人一時鄙夷、好奇、看破的表情皆有,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路無坷滿不在乎。
花臂男一臉不過如此的表情挑了挑眉,一開始瞧著她那樣兒還以為是個難搞的,沒想到也就這麼個貨色。
不過是這種貨色也不是壞事,教訓起來容易多了。
他跟路無坷勾了勾手指:“過來,待會兒錢不會少你的。”
路無坷看了他一眼。
男人也吊著眉梢看她。
路無坷抬腳走了過去,花臂男好整以暇地等著她走近。
麵前這女孩兒長相純得一塌糊塗,低眉順眼,薄唇小嘴的。
一看就是那種正經人家的好女孩兒。
十有八.九是因為缺錢才會來這種地方乾活,但管她是自願的還是不得已的,跟他無親無故的他才懶得同情。
同情心這種東西啊,不是誰他都會給的。
路無坷走到他麵前,二話不說端起底下壓著幾張紅鈔票的酒杯。
花臂男正想說她識相。
路無坷手裡那杯酒往他臉上潑了過去。
男人身邊兩個女孩兒驚叫出聲,往旁躲開。
路無坷酒杯放在了桌上,看著他,聲音平靜淡定。
“這錢我不用,給你了。”
花臂男臉上掛了滿臉水珠,閉著眼睛咬了咬牙。
沙發上其他男的看一女的敢囂張成這樣,嘴裡罵罵咧咧想起來教訓她。
花臂男抬手阻止了他們。
他慢悠悠睜開了眼看著路無坷笑了笑,酒珠掛在了眼睫上,笑意卻不達眼底。
“小姑娘,膽兒挺肥啊。”
路無坷站直了身子,知道自己這下惹下了這個麻煩就沒辦法走了,卻絲毫沒有一絲後悔和害怕的情緒在。
男人也不去抹臉上的酒珠,手撐著兩條腿慢條斯理站了起來,他垂著頭笑:“我不喜歡打女人,現在你還有個機會,說你是手抖的我還能放你一馬。”
路無坷站在原地,一步都沒後退,她垂眸睨著男人:“對不起。”
男人抬眼看她。
她看著他眼睛:“我故意的。”
花臂男萬萬沒想這女的跟他對著乾,臉色鐵青了一秒,後又笑了起來。
他彎腰撈過桌上的一杯酒,直起身,低眸瞧著路無坷:“這嘴挺能罵人啊,小姑娘。”
話落他瞬間變臉,手掐上路無坷的脖子往旁邊牆上一推。
男人手掌厚實有力,女生脖頸纖細脆弱。
路無坷後背撞上冰冷堅硬的牆壁,悶哼了一聲。
男人冷笑了聲,假惺惺地憐香惜玉:“怎麼,痛啊?”
路無坷眼神又倔又冷,死死盯著他。
某一刻她的眼神是瘮人的,沒有一絲生氣。
男人手上用了力:“這張嘴剛罵人不是挺厲害的?來,叫幾句給你爺聽聽。”
一旁他們卡座裡的人幸災樂禍地笑。
路無坷死死咬著牙,不肯鬆口。
男人冷笑了聲。
明明都快死了,還真是把硬骨頭。
路無坷閉著眼,頸邊血脈突突地跳,她慢慢睜眼看向了男人。
男人看著她:“還不吱聲?我手上可沒個控製的,待會兒沒氣兒了可不怪我啊。”
路無坷眼睛死死瞪著他,身後藏著啤酒瓶的手微微顫抖,她使勁渾身解數把酒瓶往男人頭上砸。
半路卻被人截了胡,手還沒抬起來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扣住。
路無坷心底一涼,脖子上卻是驟然一鬆,就看男人眼神甚是不滿地看向來人:“你他媽誰?”
身後傳來一身悶悶的笑。
路無坷一愣,就聽那人俯身在她耳邊,嗓音夾帶著熱息。
“鬆手,這麼想進派出所?”
路無坷不肯鬆手。
沈屹西嘖了聲,直接上手搶下了她手裡的啤酒瓶。
他瞥了眼她臉,她瞧著還挺不樂意。
沈屹西看笑了。
他直接把路無坷扯到了身後。
人就這麼在眼前被搶了,花臂男不滿了:“我教訓我的,關你屁事。”
他看向了沈屹西:“你他媽是誰?”
沈屹西撩了眼皮看他,慢悠悠站直了身子。
“我誰?”他反問了他一句,話裡帶著笑意,漫不經心的。
前一秒還春風和煦的,下一秒他臉色驟變,臂膀一甩,啤酒瓶猛地砸在了男人頭上,壓製著怒意的低沉嗓音摻雜在玻璃碎裂聲裡。
“我是你大爺。”
啤酒瓶碎裂聲乍然響起,酒吧裡瞬間一片混亂,女人尖叫著四處逃竄。
男人壓根沒預料到有酒瓶,捂著流血的額頭和眼睛往後踉蹌了幾步,低聲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