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吧的時候齊思銘楊敞他們那幫酒鬼還沒走。
沈屹西過去吩咐了員工他們這桌免單,又讓路無坷先上樓,他過去跟他們喝兩杯。
路無坷於是先抱著書上樓了。
……
隔天路無坷是被樓下大貨車不小的動靜吵醒的。
她潛意識翻了個身,伸手想去抱身邊的人。
卻隻碰到了一團軟塌塌的被子。
她意識慢慢回籠,睜開眼,身旁已經沒人了。
路無坷埋在他的被窩裡,能猜到他去哪兒了,她緩了會兒才從床上起來,下床洗漱。
舞蹈中心的工作相比她之前國外那份高薪資的工作要輕鬆很多,每天就上五六個小時的課,其餘時間基本沒事乾。
路無坷今天的課就在下午,現在起床後閒得不行。
她坐在床尾的地板上,拿電視放了部電影,又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麼,跑到了床上去。
電影節奏慢,枯燥平淡,路無坷看到中間覺得沒意思,關了電視。
她索性從床上下來了,做了自己睜眼那會兒就想做的事兒,換了身衣服拎包出了門。
/
灰白色蒼穹下。
柏油瀝青賽道九曲十八彎,四周圍著密不透風的綠植。
沈屹西咬著煙看手裡的數據。
基本上個個都不長記性,不該出錯的地方還是出錯,所用時長跟昨天相比沒什麼變化。
齊思銘在旁邊看得直歎氣:“一盤散沙啊一盤散沙。”
排氣聲從遠處呼嘯而來,由遠及近。
一輛黃黑色的賽車甩過彎,油門直踩。
沈屹西瞧了過去。
齊思銘也同樣看過去,說:“邵司澤這小子是剛出院狀態不對?這成績掉的。我看就應該在醫院裡再住幾天,偏偏這小孩兒倔得不行,說出院就出院。”
但厲害還是厲害的。
就算是狀態不好全程所用秒數也在這車隊裡遙遙領先。
有的人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命。
等車開出賽道停下來的時候,沈屹西把手裡的東西拍到了齊思銘身上:“拿著。”
而後碾滅煙扔進垃圾桶裡,插兜往那邊走了過去。
齊思銘看著沈屹西往那邊走的背影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車隊裡姓邵的和姓沈的水火不容,待會兒可能又有得吵了。
“悠著點兒啊屹哥,”齊思銘在後頭說,“彆跟一小孩兒計較,彆待會兒又吵起來了。”
沈屹西懶得應聲,背影懶懶抬臂揮了兩下。
他走過去,敲了敲副駕駛的車窗,裡頭的人立馬意會,推門從車上下來。
拉力賽車手身邊都會有一個領航員,所做的事兒大到提醒和數據分析,小到照顧生活起居。
這講的就是配合和默契,沈屹西還比賽那會兒,他車上的領航員就是許知意。
邵司澤的領航員從車上下來,那男生年紀要比邵司澤大一點。
沈屹西從他手裡拿過寫滿了數據的紙張,往旁抬了抬下巴:“你休息一會兒。”
這車隊裡就沒有人不知道沈屹西和邵司澤關係不和的,男生看完沈屹西又看了看車裡的邵司澤。
裡頭的邵司澤無二話,隻冷著一張臉。
男生說:“好的教練。”
沈屹西從沒關車門的副駕駛坐了進去,甩上了車門。
教練是比車手本身更了解他們的人,他們的駕駛風格,優點缺點,教練早在日複一日的數據分析和視頻複盤裡掌握了車隊裡每個車手的駕駛特點。
像楊敞就是不夠細心,細節上容易出錯,而且錯了他下次經過類似的賽道還是錯,完全不長記性。但這類人好的一點就是心大不會緊張,不會出現緊張性失誤。
有的人就是心理素質不行,平時瞧著很穩,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而邵司澤是那種不求穩,追求突破的賽車手,他不拘泥於成績秒數最快,而是追求刺激和冒險,一上車就是拿命去玩。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賽車圈的人都說邵司澤很像年輕那會兒的沈屹西。
都是狂的。
沈屹西坐進副駕駛裡後,翻看了眼手裡的數據,就著邵司澤剛第一遍練的給他說了下該注意的地方。
“第五個彎油門給快了,漂移完成得不是很漂亮,耽誤了時間。”
邵司澤一直是那副不太愛搭理人,沈屹西也不管他聽沒聽,說完了讓他開車,這賽道再走一遍。
輪胎刮地,引擎聲震得耳膜嗡響,身體隨著發動機猛烈抖動,車快得兩旁的綠化帶都化為虛物。
結果到了上次出問題的那個彎道,邵司澤又犯了老錯誤,他想提前給油門衝出彎道,卻總完成得不夠漂亮。
幾乎是在車輛漂移過彎的一瞬間,邵司澤那張一直臭得要死的臉終於抽動了一下,爆發出了一聲操。
車幾乎是失控地衝向了一旁。
沈屹西悠閒自得地靠在副駕駛裡,都不受這失控的車速影響一分一毫,眼睫都沒動一下。
很快車隨著一道尖銳的輪胎聲刹停在了路邊。
車輪瞬間在地麵上拖曳出了一條長長的輪胎黑印。
沈屹西眼皮抬都懶得抬,嘴皮子動了動,吐出了幾個字。
“回到,重來。”
說完卻不見身邊的人有一絲動靜,沈屹西也沒管他。
看誰能耗到最後。
車廂裡卻突然響起邵司澤的聲音。
“你最沒資格跟我講這句話。”
沈屹西聞言視線終於從紙上離開,挑起了眼皮:“哪句?”
他瞧著似乎根本就沒把邵司澤放在眼裡,還想了下才想起剛跟邵司澤說的什麼。
“哦,”他語氣很鬆,“讓你回重來那句?”
邵司澤冷漠地看著擋風玻璃外,沒說話。
沈屹西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邵司澤,人講話不能隻講一半,誰知道你揣肚子裡那半句是什麼,你至少得說清楚不是?”
車廂裡一片靜謐。
雙方沒有過分的言語,暗流卻湧動。
邵司澤這種人就是經不得激,果然不出沈屹西所料,五秒鐘後他掰動了拉杆,引擎聲把車廂裡這方閉塞的凝滯打破了。
賽車衝了出去。
像匹發怒的野獸,又似想掙破牢籠獲得重生。
沈屹西用一句話輕飄飄地撬開了困住野獸的牢籠枷鎖。
“邵司澤,如果你太把我這人當回事兒,這輩子你做不成任何事情。”
沈屹西的聲音很放鬆,就跟癱在家裡沙發上打遊戲似的。
可在這幾乎快將空氣撕裂的排氣聲卻鏗鏘有力一般,絲毫不被掩蓋一分一毫。
隻見邵司澤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青筋暴起,臉上卻仍隱忍得可怕,但到底年紀輕,眉心微微的抽動表明了他的不爽。
“沈屹西,你彆太把自己當回事。”
這倆人狀態天壤之彆。
沈屹西扯了下唇角:“這樣是最好。”
邵司澤這種人平時話不多,但隻要他們一開口,言語必定刻薄又尖銳,暗箭死死刺進人腐爛泛血的要害處。
“因為一次意外再也不敢重回賽場,這是懦夫,怎麼配成為對手。”
隻言片語破碎在奔馳的速度裡。
邵司澤的不爽和不滿在不要命的速度裡痛快淋漓地宣泄爆發。
把這些年套在他身上的枷鎖,還有對沈屹西的不滿震碎。
一個因為一次失誤就再也沒站起來過的人憑什麼壓在他頭頂。
“沈屹西,你沒資格對我說重來這句話。”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裡麵卻有些不是恨的東西在。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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