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麼一看路無坷卻是一愣。
這個小孩兒她一點兒也不陌生,陳安寧。
陳安寧正被一個男子抱著要往雨幕裡走,平時一乖巧愛笑的小女孩此時此刻卻滿臉涕泗橫流,尖聲驚叫裡充滿了恐懼。
陳安寧才五歲半,這個年紀的小孩兒都是父母接送,來接陳安寧的大人除了沈屹西,就隻有她的父親,路無坷是見過陳安寧父親的,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了不遠處這個抱著陳安寧的穿著邋遢長衣長褲的男子不是陳安寧的父親。
這男子明顯就是趁著現在下暴雨周圍沒人不容易被發現抱走的孩子。
她怕驚動到眼前還沒有跑起來的男子,沒有喊陳安寧,朝他們跑了過去。
但她一時情急忘了她穿的是帶跟的鞋。
鞋跟踩在大理石上噔噔響,她不過剛跑了幾步,那男子便警惕地發現了,回頭看見有人後立馬抱著孩子就衝進了雨幕裡。
衝進雨裡前還不忘試圖撂下一句試探人:“有病嗎?這是我的孩子,我抱走我的女兒關你什麼事!”
路無坷也顧不得其他了,朝舞蹈中心內喊了聲保安,然後就從台階下去跑進了雨裡。
陳安寧顯然也看到她了,哭著喊老師。
那男子見明顯露餡了,抱著陳安寧狂奔。
路無坷再怎麼也跑不過一男子,她索性趁著現在還沒拉開距離停了下來,摘下自己的高跟鞋往前麵那男的扔了過去:“陳安寧,躲好。”
高跟飆了出去砸在男子背上。
男子毫無防備,悶哼一聲差點一步踉蹌摔在地上。
路無坷聽到他罵罵咧咧。
路無坷見有用,又摘下另一隻腳的扔了出去。
女人的高跟看似除了女人味外一無是處,但有些時候它卻是一件救命的東西。
不至於致命,卻可以救命。
男子這被高跟鞋往背上一砸還沒來得及站直身子就被另一隻高跟招呼在了後腦勺上。
後腦勺這塊兒和腰背那塊兒相比要命多了,男子這次扛不住了往地上一摔。
連帶被他強行抱走的陳安寧。
路無坷幾乎沒有任何停頓,雨滴砸得她眼睫微顫,她光腳跑了過去,冰涼的雨水打濕了她長裙邊。
等跑近了路無坷才發現這男子右手是廢的。
他用左手抱的陳安寧,摔下去後一時著急之下想用右手撐起身子,沒跟拄了條軟棉布似的沒爬起來,再次狼狽摔進了水裡。
路無坷一愣。
她突然想起那次和阿釋去同學聚會,她發燒去樓下藥店買藥遇到沈屹西那晚。
那天晚上她們去燒烤店被正在教訓人的郭旭趕走了。而後來在藥店裡他們隔著貨架,她聽到了沈屹西在和郭旭通話。
他問郭旭人哪邊手動的小孩,得知是右手後讓郭旭廢了那人右手。
她意識到這個的時候幾乎是一瞬間的,腳下沒停跑了過去。
“陳安寧,過來。”
而那頭陳安寧那小丫頭也同時趁男子摔倒在地無暇顧及她甩開那條笨重的胳膊,哇哇哭往路無坷這邊跑。
幾乎是路無坷快把她抱過來的那一刻,陳安寧被男子猛地勒了回去,小孩兒在成年男子的胳膊下不堪一擊。
陳安寧驚恐的稚嫩哭聲衝破雨幕。
說不清那時候腦子裡在想什麼,可能是知道她不把陳安寧搶回來這孩子就完了,她憑本能衝了上去。
伸手就去和男子搶陳安寧。
陳安寧哭著喊老師,男子用背去抵路無坷,就是不讓路無坷搶。
“我告訴你彆管這事,不要多管閒事!”
路無坷跟沒聽到他的話似的,不怕死地揪住了男人的衣服,去搶。
表明了她就是要管這事。
路無坷渾身都濕透了,幾縷碎發貼在了白皙的頰邊,雨水順著下巴滴下。
她搶得有點吃力,眉心擰著。
如果麵前這男子是兩條胳膊的話路無坷肯定搶不過,但男子現在隻有一條胳膊是能用的。
她最後咬著唇一狠,把陳安寧搶過來箍進了自己懷裡。
路無坷早在剛跟男人近距離接觸的時候碰到了他身上某個有棱角的金屬的東西。
她幾乎是把陳安寧搶過來的那一瞬間就背過了身子,把陳安寧扣在了自己懷裡。
像這種帶了東西又遲遲不傷人的,都是不到最後關頭他不會拿出來,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敢死。
惱羞成怒助紂為虐,魔鬼最終瘋狂。
她抱著陳安寧轉身跑開,一個東西往她腰上招呼了過來。
幾乎是在堅硬的東西硌上她腰的那一刻,從對麵匆忙跑過來的保安吼了一嗓子把刀放下。
就是在這麼緊迫又生死攸關的一刻。
路無坷想到了沈屹西。
想到了他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
他說這麼多年來,她一點都沒變。
跟五年前一樣,從來不會去想跟他的以後。
她咬得嘴唇發白,幾乎是用儘了全身力氣跑了出去。
刀尖劃破上衣,涼風裹著鋒利的刀刃觸上她的肌膚。
路無坷沒有放棄。
可下一秒料想中的刺痛沒有襲來,刀尖偏了方向,在她腰上鋒利的刀尖在她腰上劃開了細細的長長的一道。
與此同時男子忽然被踹倒在地,路無坷聽到了男子摔下去後的哀嚎聲,還有刀子哐當落在地上的聲音。
路無坷身體裡緊繃的那條弦驟然一鬆。
往前趕來的保安和她擦肩而過。
路無坷走了幾步後,把陳安寧放了下來。
腰上那丁點刺疼細細密密襲來,她臉上有一絲痛苦,卻沒去管,回頭去看。
沈屹西咬緊了腮幫子,拎住了男子的衣領子一拳砸在了男子臉上。
中間一秒間隔都沒有,他又一拳砸在了上頭。
連續不間斷的,他一聲不吭,又是一拳揍了下去。
路無坷注意到了沈屹西拎著男子衣領子的手微抖。
他在極力克製憤怒。
旁邊的陳安寧剛才摔下去就磕破了額頭。
現在額角已經紅了一塊,本來就疼,現在又看到大人打架,小孩子經不得嚇一下子就哭了。
路無坷把她拉到了身邊,沒讓她看。
那頭保安想把沈屹西拉開,卻被毫不留情麵地甩開,他鉚足了勁兒揍。
保安有三四個人,最後還是齊力把沈屹西拉開了。
又讓他消消氣,有話好好說。
沈屹西倒是沒再上去打了,隻指著躺地上那男的。
“我跟你說過沒?”
“再他媽讓我看見一次老子他媽揍你一次。”
那男的已經鼻青臉腫,方才對待路無坷時的那種囂張氣焰已經被滅得半分不剩,他沒有辯解,沒有對罵,而是像看到什麼瘟神一般,手忙腳亂爬起來屁股尿流地跑了。
沈屹西甩開保安的手,看向了路無坷。
幾天沒見,他理了發,一頭短寸更短了,卻襯得他五官越發淩厲。
雨水順著他的眉骨滑下。
他緊盯著路無坷。
路無坷濕著發,雨水不斷落在她臉上。
像一件幾乎快破碎的易碎品,脆弱中生出了一絲病態的美感。
沈屹西沒說什麼,隻是懶懶地低了下頭。
他走過去把她掉在地上的兩隻高跟鞋撿了起來,然後走到了她麵前。
沈屹西拎著那高跟鞋在她麵前半蹲了下來。
他掛了條胳膊在腿上,寬大的手去握她腳踝。
路無坷的腳踝像冰一樣,被他溫熱有力的掌心握著。
沈屹西把高跟鞋套回了她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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