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熙兒會對沈屹西有這麼大意見,就是因為沈屹西犯了許知意那條河水。
她開了口:“知道。”
於熙兒靠進了冷硬的排椅裡:“當年在那種情況下,沈屹西是完全可以讓許知意沒事的,可是他沒有。”
當年那場事故要說大,卻也不大,可它要說小,卻也不小。
因為它沒有任何一人死在賽道上,所以它對這個社會來說不是一件大事件。
可它卻又不算一件小事件,因為三個人的人生因此搭送在了裡麵。
拉力賽比賽賽道一般都是在普通道路上進行,盤山公路,又或者是普通沙石路,除了像草原沙漠那種無法封閉的場地,其餘普通道路在比賽期間一般會進行暫時封閉,以免行車和行人誤入場地。
然而三年前那場拉力賽事上荒謬地出現了這種致命的低級錯誤。
那天天氣跟變臉一般,上午晴空萬裡下午就烏雲壓頂,不久毛毛細雨飄了滿天。
拉力賽一般不會因為下雨就停止比賽,會如常進行。
下雨本來就天公不作美了,下午他們還很不巧的比賽的場地是鄉村的羊腸小道,黃土沙石,灌木叢生,田野一眼望去全是黃黃綠綠的雜草,地皮光禿禿的。
沈屹西和許知意發車的時間正好碰上天上下了毛毛細雨,當時許知意還調侃說,這次是拿不到冠軍了。
哪知道一語成讖。
比賽賽道一般都會在比賽開始前進行清場封閉,哪知道那天賽事舉辦方清場工作沒做好,監管力度不佳,導致了這場事故的發生。
羊腸小道七彎八繞,烏雲壓際,灌木叢打在車窗上劈裡啪啦響。
副駕穿著賽車服的許知意對著手上的路書在引擎聲裡四平八穩地彙報數據,每一個彎道緩急和方向,上坡,下坡,落地等操作,都需要領航員事先通知主駕的賽車手。
紅黑色的賽車左彎右繞,輪胎下沙石飛濺,沈屹西頭盔下眼睛專注又嚴肅。
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默契十足。
毛毛細雨落在了擋風玻璃上,眼看著這段賽段他們不出所料用時即將最短,就在許知意彙報了左1急左轉彎後,小路上竄過了幾個玩耍的小孩。
灌木叢和彎道的死角原因,沈屹西和許知意都是在轉過彎道後才看到了那群小孩。
近在咫尺。
羊腸小道上賽車快到從他們身上衝撞而過不過眨眼間的事。
短短零點零幾秒之內,小孩們甚至還來不及尖聲驚叫。
緊閉車廂內,沈屹西的動作和許知意頭盔下爆發出避讓聲幾乎在同一時間發生。
賽車輪胎猛地左轉向。
高速下緊急製動不過一瞬間就刨出土坑,橡膠和沙石摩擦出刺耳瘮人的刹車聲。
然而即使如此,車前還是碰到了那個年紀最小的小孩。
下一秒,原本正常行駛的賽車猛地衝出了灌木叢。
幾乎是在同時,小孩哭喊聲和賽車轟然翻滾砸地聲衝破天際,血泊滿地,黑煙彌漫。
那一場事故裡,兩位賽車手一位腿部神經壞死,一位傷勢嚴重昏迷數日不見醒。
那個即使在賽車手及時快速的反應下仍舊沒能安全無恙的小孩多次病危,左腿股骨頭壞死。
……
於熙兒後脖子靠在不鏽鋼椅背上看著自己那瓶滴得很快的吊瓶:“沈屹西當年就算車衝過去都沒事,他完全不用負法律責任,可他沒有。”
官方舉辦的拉力賽,在規定賽道內群眾衝到封閉賽道上導致意外身亡,賽車手不用負法律責任,是群眾自己的責任。
旁邊的路無坷很安靜,像是陷入了某段回憶裡。
於熙兒叫了她一聲:“路無坷。”
路無坷沒有失神,抬眼看向了她側臉。
於熙兒說:“你知道嗎,許知意這人是真的很無趣,就是一搞知識的,這輩子抱著書跟他過日子都沒問題,但有個賽車的興趣他還好救了點。”
“可是他後半生就這麼毀了,好幾年當不成教授,賽車也玩不成了,他那麼一個無趣的人,總共也就這麼兩件興趣。”
路無坷沒打斷她,掌心發燙。
於熙兒視線還是看著上麵:“可能在彆人看來,沈屹西這麼做很很正常。當然,當時出事了以後少不了落井下石的,說沈屹西這天天狂的,終歸是出事了。”
路無坷看向了窗外,問了一句話:“你呢?”
於熙兒說:“路無坷,人都是自私的,可能在彆人那兒來說是一條人命的事兒呢,可是在我這兒,許知意一條腿就跟人一條命差不多。”
寂靜在她們之間蔓延,喧雜的人聲仿佛都被隔離在結界外。
於熙兒一句話終於落下。
“我恨他沒有救許知意。”
於熙兒很快走了,醫生就給開了一瓶吊瓶。
沈屹西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五分鐘後,沈屹西肩上被雨落濕了,他很明顯連傘都懶得撐。
他嘴裡咬著根沒點的煙過癮,拎著熱騰騰的湯飯走進來。
路無坷一直看著他。
沈屹西也抬著眼皮緊緊盯著她朝她走了過來。走到她麵前後他飯放在椅子上,不知道手裡拿著盒什麼東西拎了下褲腿在她麵前蹲下了。
沈屹西掀了眼皮看她,從下至上的,嘴裡咬著的煙跟著動:“看傻了?”
同時伸手去擼她褲腿,撕開了手裡的藥膏。
路無坷看到了自己膝蓋上的紅腫登時一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她突然想到了大雨裡沈屹西幫她穿上的高跟鞋,才知道他那時候原來是早就意識到了。
沈屹西也沒說什麼,把藥膏貼在了她膝蓋上後幫她放下褲腿,撈過垃圾正想撐腿站起來。
下一秒額頭上忽然落下了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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