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溪堯在廁所隔間,找到了林嬌嬌。
小姑娘坐在馬桶蓋上,雙手握拳的放在膝蓋,低著頭,一顆又一顆的眼淚落下,她的啜泣聲很小很低,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連悲傷都是小心翼翼的。
少女在口袋裡掏了半天,也沒找到紙巾,猶豫了一下,用手摸了摸她的頭,低聲詢問:“你還好嗎?”
“我……我沒事。”她身子顫抖一下,沒有躲開。
“為什麼要哭呢?能說給我聽聽嗎?”蘇溪堯放緩嗓音,細細的安撫著。
林嬌嬌抬眸,漆黑的雙眸中蒙上一層水霧,或許是壓抑的太久,又或許是說話的這個人是蘇溪堯,她沉默半響,緩緩開口:“高一上學期的時候,我最好的朋友,被她們欺負過。”
蘇溪堯心中驚訝了一瞬,她還以為被欺負的是嬌嬌。
她靜靜的聆聽著,沒有開口。
“而我……什麼也做不到。”她的抽噎聲徒然變大,“無能、弱小、像個廢物。”
所以在看到蘇溪堯的時候,她感到了無比的刺目,像是太陽,溫暖、強大、炙熱,讓人忍不住靠近,曾經讓她和閨蜜無比害怕的不良團體,在她手中宛如一個玩具,隨意揉搓。
她閉著眼,沉浸到過去。
在少女斷斷續續的訴說中,蘇溪堯搞明白了狀況。
高一新生入校,很快就會形成一個又一個小團體,林嬌嬌和趙媛媛是同桌,於是兩個人很快便親密起來,她們都性格溫吞、成績中等、外貌清秀,在有著校花的班級裡,並不起眼。
就像是每個地方都存在的路人甲一樣,一不小心就會被遺忘。
如果隻是這樣,那便好了。
開學不到兩個月,趙媛媛不知道為什麼,就被不良少女團體盯上,用姐妹情誼當借口,讓她跑腿買東西、寫作業、一旦不願意,就被欺負。
林嬌嬌想幫忙,但她也是個弱小的姑娘,力量微乎其微,她想過告老師,卻一直沒找到證據。
再說了,說了之後,老師又能做什麼呢?
不良少女團道個歉,寫個檢討書,這事就算揭過去了,之後,反而會讓她們變本加厲的欺負起人。
責罵、扯頭發、冷暴力、以及眾人憐憫的眼神……
那個曾經笑容柔和的少女越來越沉默,像是一朵兒還沒來得及綻放的花,便迅速枯萎。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去,因為趙媛媛的緣故,林嬌嬌受到波及,時不時的也會被少女團體們欺壓,直到有一天,趙媛媛再也沒有來學校。
她休學了。
失去了欺壓對象的不良們,按理說下一個對象就是林嬌嬌,幸虧當時是一月中旬,很快就放了寒假,等開學後她們和原本的蘇溪堯搭上線,就徹底把她給忘了。
“我是個懦夫…自己的朋友被欺負,卻什麼也做不到…”林嬌嬌雙手捂著臉,大量的眼淚從指縫中落下,“你知道嗎?堯堯,衝上去時我很害怕,身子在發抖,當她們放棄我時,我的心中竟可恥的鬆了一口氣,。”
她的嗓音越來越激烈,像是要衝破雲霄。
“我根本就不配做她的朋友,我隻是個偽善者。她那麼好…那麼的信任我……我卻卑劣的為自己感到慶幸…”
蘇溪堯搜尋原主的記憶,竟然一點也沒找到這件事的影子。
也對,上學期時,原主還是個好學生,被父母的話打壓的沒有一點自信,活在自己的世界自怨自艾;直到下學期,程雪對她伸出手,那是她高中的第一個朋友。
她那麼寂寞,不願意用任何不好的惡意去揣測朋友。
於是陰差陽錯的交流了下去。
“嬌嬌,沒事的,這不是你的錯。”少女歎息一聲,上前將她抱入懷中,“你已經很棒了,即使明知道打不過對方,明知道上去會吃苦頭,卻還是願意為她出頭,這種勇氣,並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比如她,從不打沒把握的仗。
“不——”
“害怕從來都不可恥,每個人都有自己恐懼的東西,悄悄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什麼秘密?”林嬌嬌抬眸。
“其實我害怕打雷的聲音,每一次聽到,就渾身僵硬,像是被施展了定身術,完全無法思考。”她輕笑一聲,“很可笑吧,明明我那麼強大,連混混都打不過我,但這個……好像是與生俱來的。”
呲——
係統發出輕微的雜音。
蘇溪堯忙著安撫懷中的小姑娘,完全將它忽視過去:“做錯事情的人,是程雪她們,你是個受害者,就和趙媛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