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溪安平時會做人, 不管她心裡怎麼想的,麵上總是能裝出一副單純、無辜的模樣, 哪怕把人當槍使了,還能讓對方感激涕零, 不得不說, 這從某方麵來說, 也是一種本事。
正是因為她演的太好, 所以丁星悅走之前說的話,大部分人都是半信半疑。
可此刻, 一個視頻, 直接將她的假麵撕裂下來,露出內裡的汙穢。
學校是一個小型社會, 大家聚在一塊兒討論這件事, 之前和蘇溪安玩的較好的朋友, 紛紛出言撇清和她的關係,氣衝衝的說自己也不知情。
“我們也是被騙了, 誰知道她裝的這麼好。”
“蘇溪堯真可憐, 有這麼個神經病的妹妹。”
“哇!蘇溪安來了, 她竟然還有臉來學校,我要是她就直接轉學走人了。”
“沒有厚臉皮,又怎麼能做這麼多事?”
正在往座位上走的少女似有所覺的抬頭,滿是紅血絲的眼睛靜靜的盯著他們,對方被瞅的頭皮發麻,不由得揮揮手, 像是趕蒼蠅一樣:“看什麼看?滾。”
多麼熟悉場景的啊!
就好像是當初眾叛親離的蘇溪堯一樣。
她想要扯出一個慣有的微笑,卻怎麼也做不出來,皮膚僵硬的仿佛敷上了一層石膏,什麼表情也做不出來,腳步如同灌了鐵水一樣,沉重的前行。
蘇溪安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
曾經她對某個人做過的事情,如今已經報應到她的身上來了。
永遠跟隨的議論、鄙夷的視線,以及抱團的孤立,曾經的好友紛紛離去,有的甚至反踩兩腳,到處說她的八卦。蘇溪安茫然的想著,自己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種樣子?
好像是……一步錯,步步錯。
期間有人去問蘇溪堯,對這次的事怎麼看?
蘇溪安豎起耳朵偷聽。
“她是我血緣關係上的妹妹,僅此而已。”少女的嗓音清淺慵懶,沒有嫉妒與興奮,十分的平靜,“以後她的事彆來問我,和我無關。”
如此的……毫不在意。
問話的人訕訕的笑了笑:“好……好哦。”
蘇溪安眨眨眼,胃部突然翻湧起來,猛地捂住嘴,跑到廁所,將中午吃下去的那點食物全都吐了出來,到最後吐無可吐,又嘔出了一些酸水。
門外還能聽到那些幸災樂禍的笑聲。
她突然覺得很累。
連動動手指,都做不到。
……
…………
回到家後,父母的爭吵再度開始,核心永遠是蘇溪堯。
他們在後悔,當初那般無視自己的親生女兒,以至於她離開這個家,甚至不願意再次回來。也對,現在的蘇溪堯多麼的耀眼,像是太陽,讓人看一眼就自慚形穢。
她甚至連給她做綠葉的資格都不再有。
蘇溪安背靠著房門,沒吃幾口飯的胃部一抽一抽的疼著,頭腦發暈,臉色慘白,眼淚卻不受控製的往下麵掉,一顆又一顆,像是斷了線的珍珠。
從來沒有如同此刻般的,感受到自己的卑微。
那些小算計、心機,在蘇溪堯麵前,不堪一擊。因為……她根本就不在乎。
客廳的爭吵聲越發大了起來,隔著房門,都能感受到父母激動地情緒,突然,一陣耳鳴襲來,眼前出現點點黑斑,少女的身子猛地一軟,暈了過去。
屋外的爭吵,還在繼續。
*****
擁擠的醫院裡,小小的病床上,少女緩緩的睜開眼。
“安安,你沒事吧。”她聽到熟悉的嗓音,飽含著關心在耳畔響起,見她睜眼,婦人高高提起的心總算放下了,嘴裡便免不了的抱怨幾句,“你這孩子,晚上也不知道多吃一點,竟然暈過去了。”
“孩子又不是餓暈的,你在這裡說個什麼。”
“那她的胃也不好啊!中途吐了好幾次酸水,醫生都說了,彆仗著年紀小就亂來,該吃的還是得吃,不然將來容易得胃病。”蘇母小聲嘀咕。
蘇父瞪了她一眼:“行了,孩子剛醒,彆這麼囉嗦。”
正好這會兒醫生過來問病情了,兩個人就沒吵起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說了很多話,蘇溪安精神不太好,隨便的敷衍了幾句,那些專業術語她沒聽懂,隻知道自己大概是被氣暈的。
臨走時,醫生嘀咕道:“小小年紀,身體這麼差。”
蘇溪安閉上眼,沒說話。
她出生時先天不足,後麵好不容易嬌養過來,這兩個月又一直被噩夢騷擾,過大的心理壓力引起了飲食不振,睡眠不足,今天又來了這麼一場,相當於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蘇父和蘇母不敢說話了。
他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不想再失去這一個。
二人靜靜的守在女兒的身側,滿目憂愁,心裡止不住的後悔,如果一開始自己就公平點,那就不會導致姐妹二人感情不和,最終成了如今的情況。
隻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