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eep:前半句的古詩我看都看不懂啊】
戎狄的眉頭聚得更深,不可能,淨化師選拔不可能會有這麼難的題目。雖然他自己不是太關注這個選拔賽,但是在家庭的耳濡目染下,他也知道這個情況不是正常的。
於是他頭一扭,對著下屬道:“聞副官,開快點。”
做苦力還被嫌棄的聞副官:“……是。”
戎狄淡金色的眸子往渝汐動過的轉盤和紙箱那裡掃了一圈,片刻後他收回目光,撥打了一個號碼。
渝汐讓自己在周圍竊笑的聲音中冷靜下來,好好審題。雖然這個題目似乎是故意刁難他,但是他畢竟不是真正的未來人呀,渝汐可是自小背誦唐詩三百首,肚裡稍微有些墨的古地球人呀!
坐在高席位上的祝旭濤發出一聲小小的嗤笑,他看著渝汐眉頭緊鎖,一副美人憂思圖的樣子,稍微勾起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思。便對著話筒說道:“渝汐的考題似乎難度有些大,那麼……我們特許你用半兩桂花吧,免得說我們考官沒有人情味。”
他這話說得討巧,看似是講人情,看在渝汐材料過少,甚至主食材和渝汐的考題要求完全不沾邊的情況下,給他寬限一點。但是半兩桂花,可還沒一個指甲蓋大,又能做些什麼呢?
祝旭濤隻是想獲得好名聲的情況下順便羞辱一下渝汐罷了,他色眯眯的眼神在渝汐的腰身處逛了一圈,看美人著急也還挺有意思的不是嗎。
愈發膽大的祝旭濤不知道的是,屏幕外有雙冰冷的淡金色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他身旁的聞弘致打了個冷顫,埋怨自己跑得不夠快,竟被這位爺逮住。現在不僅要做苦力,還要忍受精神折磨,大氣不敢出一聲,太痛苦了!
渝汐倒是沒覺得被羞辱,大大方方地解釋,還磊落地道謝,開開心心地拿了個小碟子去助手那裡領了一點可憐巴巴的乾桂花。
【戎少將是我老公:笑死了,那麼點桂花能乾什麼,他還真要啊哈哈哈哈,還巴巴地跑過去】
【打爛你嘴巴:?樓上的,彆的我不說,看見你ID我就想讓你看我ID。搞不好渝汐還真能拿那麼點桂花過關呢】
就著這麼一個點,彈幕又亂七八糟吵了起來,論這麼點桂花能有什麼用,吵得五花八門,又把這場直播熱度往上抬了一個台階。
渝汐見到這個桂花就已經有主意了,他打算做個金鳳藕粉桂花糖糕。
這裡當然是沒有藕粉,他隻好自己動手做一個了,好在這裡工具齊全,應該能成功的。做藕粉最好的就是用鮮藕,他的挑了好幾段生嫩生嫩的藕,洗淨削皮切片,放入榨汁機裡開始運作。
打成了細密的藕泥後,渝汐就倒出加水攪拌,用紗布過濾。如此反複直至濾出的水變清之後,他就得到了一大碗富含澱粉的懸濁液了。
【嘎子哥:?這白漿要怎麼吃?他讓人喝石灰水呢?】
渝汐將這碗懸濁液拿去沉澱機去沉澱,要等好一會,他就擼起袖子,做“鎖鮮”。
他回頭打量了一下食材,鮮,那麼就該用他僅有一隻的大閘蟹了吧。既然要鎖住這個“鮮”,那就……做個獅子頭吧。
要說鮮,渝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淮揚菜,平平無奇中卻最是雅致與清爽。而淮揚菜的代表菜之一,便是曾經名揚天下的蟹粉獅子頭。
他把上一輪其中一塊剁了一半的豬腿肉拿過來,端詳一下,恰好是有點脂肪的那塊。他喜上眉梢,覺得天助我也,切成肥脂和精瘦肉相間的碎丁。要有點肥肉,做出來的獅子頭才會滑嫩。
在大火力的壓鍋下,螃蟹很快就蒸熟了,渝汐戴著手套,給這個被五花大綁的可憐螃蟹做個全身手術。他動作熟練老道地將蟹肉都擓出來,堆在豬肉末之上,另外淋入蔥薑水、鹽、蔥末、和一點點水澱粉,讓口感更嫩滑。
可惜沒有黃酒,不然下入一點點黃酒才最正宗。帶上手套,渝汐上手順著同一個方向攪打糅合,糅合完就是抓起來摔摜,給肉餡上勁。
【家大業大:怎麼花樣這麼多的,他這一輪我一個動作都沒看懂】
【小機靈鬼:默默 1,我莫名希望他能贏嗚嗚嗚,我還是不信我主播買營銷】
【逆時針:彆想了,淨化師證又不是廚師證,就算好吃,他的能量純度肯定也不夠標準的。】
摔完之後渝汐就把肉餡掐成一個個圓滾滾的小團子,均勻地在一個乾淨的白瓷盤上擺上了六個,圍成一個圈,看著還挺憨態可掬。
渝汐把單獨分出來的蟹黃和蟹膏大致分成六等分,在每個肉團子頭頂上嵌進去。剩下多餘的一些豬皮,渝汐就丟入滾水裡去煮,給熬出一些膠質,讓這清水變成清香的清湯,不那麼乏味。
湯滾,渝汐把獅子頭放在一片白菜葉子上下鍋,為了不沾底。再在頂上也蓋一片大白菜葉子,這一步是為了讓湯汁蒸汽回流,蒸熟頂部的同時也不讓它太乾,流失水分,最後蓋上蓋子慢慢地蒸。
渝汐轉身去把沉澱機裡的碗取出來,水層和澱粉層已經分離出來了。他把碗放進分離機得到完整的澱粉,再放進烘乾機裡烘乾一下,最重要的藕粉就獲得了。
取一個碗,將適量的藕粉、糯米粉和白糖混合,邊加牛奶邊攪拌成糊狀。他拿來一個模具,刷上一層薄薄的植物油,倒入藕粉糊,包上保鮮膜下蒸鍋。
期間他便開始熬糖,沒有彆的材料,他隻能用最簡單的白糖來做糖漿。小奶鍋裡下入大量白糖,再按配比倒入適量涼白開,開火熬糖。直至糖漿由清澈的大泡轉成細密的小泡,糖漿的顏色也變成了誘人的金黃色,這就是發生焦糖化反應之後獲得的焦糖。
他用小鍋鏟直接在擦拭乾淨的案板上勾絲,用焦糖勾畫出一隻惟妙惟肖的金鳳。金鳳高昂著頭顱,展翅欲飛。
【顏值第一:?!我靠,這還是個淨化師選拔賽嗎,這是國畫比賽吧,也太好看了啊啊啊啊,而且我好想嘗嘗這個焦糖是什麼味的啊,好香啊!焦甜焦甜的,要命了】
【我想吃肥牛:“樹棲鴉”?所以自己畫個鳥?這也太硬核了吧!】
彈幕逐漸都忘記了看笑話的立場,紛紛伸長了脖子想湊到跟前去仔細瞧瞧。焦糖的甜香更是誘得他們止不住分泌唾液,口嫌體正直的模範例子。
勾畫好後,渝汐放其自然變涼,把蒸好的糖糕端出鍋,用擦了油的刀切成等大的矩塊。他把這幾個矩塊堆成小山形,糖糕的乳白顏色不是很正,還略微有些透,說像是果凍卻又更韌一些,再在頂上淋上一勺金黃色的流動糖漿,糖漿上又灑上那點可憐巴巴的乾桂花。
這點桂花又給這糯香糯香的軟糕增加一層清甜的香味,金絮點綴,食欲倍增。最後,取下冷卻後成型的金鳳,將其尾翼插入軟彈的糖糕中。
白色的Q彈糯糕上立著一隻展翅欲飛的金鳳,被糖漿濡濕的桂花,即第一道菜“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桂花”了。
如此驚豔的作品一出,彈幕都忘了他是什麼身份了,他曾經的粉絲們又開始熟練地吹彩虹屁,熱鬨極了。
這時,獅子頭也該蒸好了。渝汐拿來一個小盅,先盛一點清潤的鮮湯,再撈出幾顆柔潤晶瑩的獅子頭,邊上還點綴一顆小小的白菜葉,頭頂一點橘黃的蟹膏。一經盛出,鮮味擋也擋不住。
可表麵的肉丸卻又裹緊了蟹肉,不露一點肚裡乾坤,真真正正“鎖鮮”。
祝旭濤臉色微變,助手把兩樣菜拿到檢測儀下掃描,光屏上居然還是顯示了淡淡的青色。青色,是不足以通過中級的淨化師選拔標準的。
渝汐臉色微白,瞳孔縮了一瞬,果然還是……沒挽回他的粉絲嗎?他從沒在美食上栽過跟頭,這回,難道是他誇下海口了?他有點懊惱,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嚴教授。
台上的邵寶平下頜線繃緊了些,麵色稍有不善地看著那三位考官,他總覺得沒這麼簡單。
渝汐輕輕咬住下唇,單薄的肩膀微顫,跟著他的機位還給了他一個特寫。少年單薄的背景看著居然很有幾分可憐,彈幕觀眾雖說一開始都盼著他輸,現在真見他輸了,居然也沒多少人覺得快意。
【萌萌的卡茲:……淦,我突然有點心疼怎麼回事?!】
【溪魚魚的小跟班:……我、我中途沒忍住都悄咪咪地把ID改回來了,聞著這麼香,不可能不好吃啊嗚嗚嗚嗚。算了,你是渝汐也沒關係,我還是想蹲在你的直播間裡。】
【醉嬋娟:不是,你們也太牆頭草了吧。不是他自己說的“定不負眾望”的嗎,你們在那心疼啥啊。這不是自己打臉嗎,我還挺喜聞樂見的。】
【如玉:渝汐長著張狐媚相,還不檢點地在外麵勾勾搭搭,有這下場也是活該。】
彈幕裡突然就來了一群說話極其難聽、用詞很尖銳的人,渝良勾了勾唇,這就是他安排的最後一關——水軍罵戰了。就說了渝汐最好彆跟他鬥,不然就是這個下場。
他昂起頭看著戀人,膩乎乎地說:“子凱,哥哥真的輸了誒,你猜中了!你好厲害!”
方子凱卻仿佛沒有聽見,眼睛還死死地盯著光屏,渝良漸漸斂去了笑意,“子凱……”
方子凱才回神,“啊?哦……哦!對,他沒通過。”
渝良卻沒那麼好糊弄,湊近了問:“你剛剛在想什麼?為什麼停頓了那麼久?”
方子凱有些慌亂,怎麼溫柔可人的渝良一下子好像變得有點咄咄逼人,他皺了皺眉:“小良,你質問我嗎?”
渝良又一下子變得可憐巴巴,委屈地說:“我在誇你誒,你都不理我,我好傷心呀……”
方子凱撓了撓頭,剛剛那個臉色陰沉的人好像是錯覺一下,隻好焦頭爛額地繼續哄人。
隻聽那直播裡傳出主考官祝旭濤的聲音,“既然你已經輸了比賽,那食物也不要浪費,說不定味道還尚可,助手也一並呈上來吧。”
兩人倏地抬頭,彈幕也七嘴八舌覺得奇怪,怎麼一個已經確認失敗的作品還要被主考官親自點名說要吃?按道理第一關檢測儀都沒過,第二關的口味也不需要再考驗了。
之前彆人的東西也是吃一口就放下的,總不能一下子吃飽了沒肚子吃彆人的作品了吧。所以主考官此派做法實在有點說不過去,彈幕裡有人說,可能是味道真的太香了,主考官也忍不住。又有的人反駁,既然能把普通的食材做的這麼香,那一個中級的考驗怎麼會過不去呢。
其中還混雜著渝良請的水軍在那無差彆攻擊,罵的話又難聽,彈幕一片烏煙瘴氣,眼看走向越來越奇怪,越來越引人生疑。
渝良沉了臉色,悄無聲息地但一口銀牙都快被他咬碎了,死死盯著屏幕中央那個死胖子。明明馬上就要成功了!收了錢還管不住他好吃的嘴,吃什麼吃!
那兩盤賣相極佳的菜品已經被呈上考官席上了,三人聞著香味就忍不住吞咽口水,剛拿起筷子想試試其味道之時——
“祝考官——”
祝旭濤動作一頓,一臉驚駭地盯著走進入口處的兩人。
渝汐也聞聲望去,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女人。是個精致優雅的夫人,但保養得很好。從她眼角的一些細紋和眼底的閱曆可以看出她是個有些歲數了的,周身氣勢非常強大,一時全場竟沒人敢說話。
她笑眯眯地掃視一圈場內,笑得很溫和,“祝考官,我們公會什麼時候說過可以采用這種規則來選拔人才了?”
祝旭濤筷子掉了下來,背上冷汗涔涔,“秋、秋副會長!您,您怎麼會過來?”他趕緊此刻被人當頭一棒,他監考了那麼多屆,從沒出過紕漏。怎麼這次!這次竟會這樣倒黴!秋副會長居然親臨現場!
多個機位一齊投向她身上,秋舒雅看似好脾氣地笑笑:“我和會長這麼久以來一直沒乾預過你的判斷,是相信你是個公平公正的人才,自有選拔方法。所以從沒硬性規定過什麼,但、”
“但我是不是強調過,必須要公平?”
女人輕飄飄的溫柔問話就像一塊巨石,死死壓在祝旭濤的喉口,一句辯解也說不出來。
網上更是炸開了鍋——
【烈火:我婆婆!我婆婆怎麼會親臨現場?!】
【小雞嘰嘰:?!淨化師公會的副會長怎麼會出現在這?!活久見!居然能見到少將的母親,啊,真的好有氣質啊!】
【嗚呼哀哉:我愣了,這麼大排麵的嗎?而且……聽秋夫人的語氣,這現場居然存在著舞弊現象嗎?】
【。。。:這膽子也太大了吧!數億雙眼睛的監視下,誰能有這麼大膽子?】
秋舒雅款款走來,溫柔的眸子停駐在愣住的渝汐身上,笑得有些趣味。回想起剛剛緊急接到的那通電話,自己那一向冷冰冰的兒子居然破天荒為了這事拜托自己出麵。
還打了三兩個電話來催促自己快點趕到現場,說什麼絕對有個天才被埋沒了。她怎麼不知道,他兒子一個軍部的長官,居然關心有做淨化師天賦的人被埋沒……
她於是也這麼調笑著,結果通訊那頭,戎狄默了半晌,最後才有些不情不願地說,“媽,我能吃天然食材了。”
“……他做的。”
“很好吃。”
“甚至能讓我感覺到能量波動。你覺得……這樣的人,會通不過一個中級的選拔嗎?”
秋舒雅這才終於露出驚訝的神色,掛了光腦,她便笑著吩咐司機,“麻煩開快一點,我兒子讓我趕著救美呢。”
……
她當著數億帝國公民的麵,走向那幾個抽題目的台子。她用手掂量了一下渝汐那個轉盤的指針,笑了,他的轉盤的這根指針,可比彆的選手的重多了。
她輕聲細語說出讓祝旭濤險些當場跪地的話,“助手,幫我稱一下這幾個轉盤的指針的重量,給國民們一個交代。”
然後伸手將那個抽食材的紙箱倒扣下來,隨意展開幾個一看,全是不怎麼樣的食材,數量還幾乎都有限製。甚至肉類都沒有幾張,渝汐居然能抽到兩塊豬肉和一隻螃蟹,真算是手氣好了。
渝汐眼睜睜看著這位優雅的夫人慢悠悠地打假,目瞪口呆的同時還有些氣憤。自己的路人緣差成這樣嗎,考官都要給他穿小鞋!
秋舒雅走到渝汐跟前,笑開,她的笑容有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他倆同時開口,前者說的是“對不起”,後者說的是“謝謝您”。
渝汐不好意思地笑了,有種被人尊重的喜悅,手無措地撓了下自己軟蓬蓬的小卷毛。少年的臉上泛起一層薄薄的紅暈,唇角小小地翹起。
彈幕受到美顏暴擊,一時也停止了罵戰,氣氛前所未有的和諧。
秋舒雅溫和地看著他,伸出手拍撫了下他的肩膀,“是個好孩子。讓阿姨來幫你評定,好嗎?”
渝汐愣愣地點頭,“好的,謝謝您……夫人。”渝汐對著這麼溫和可親的優雅女士真的叫不出阿姨。
最近的一個機位離他們極近,兩人的對話清清楚楚的通過光腦轉播給全帝國的人聽。秋舒雅樂嗬嗬的,說:“不要客氣,阿姨再晚來一步呀,小狄就要跟阿姨生氣了。”
渝汐:“……”??小狄?!
全體觀眾:“……???”是他們想的那個小狄嗎?!
倚在門外不想進去暴露身份給渝汐增添負擔的戎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