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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可好,周末呐,廠裡的書記、廠長、政委全都在家。
本來張平安是想借著這個大字報,給自己官升一級,調出機械廠的,這下可好,隨著毛紀蘭和蘇櫻桃的一唱一合,搭起台子一場戲,他在小白樓頓時成了滿場的焦點。
身為博士夫人,蘇櫻桃當然隻負責點火,可不負責親身上陣跟人吵架。
博士夫人,她得端著她的身份。
反正這會兒大領導們都來了,都給毛紀蘭堵在當場,正在商量如何處理張平安的事兒,她早晨起的太早,風吹的太久,這會兒回家,給自己塗個雪花膏,補一補早晨曬傷了的皮膚,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外頭毛紀蘭簡直要氣瘋了:“這廠裡的領導們眼睛是不是都瞎了,放著這麼一個沒長眼睛的貼我兒子大字報?”
“毛紀蘭同誌你不要衝動。”壟書記勸說。
“龔有才,這要貼的是你的大字報,你那老娘比我還衝動。”毛紀蘭是誰,解放的女遊擊隊長,身份擺在哪兒,指頭都快戳進龔書記的眼睛裡去了。
龔大媽:“……”這咋扯上我啦?
張平安左看看右看看,這時候還能咋辦,當然是先跑為妙。
誰知道當著眾人的麵,他還沒來得及跑呢,毛紀蘭刷的一聲,居然直接把張平安的褲子給扒了:“我讓你跑!”
一條破破爛爛的內褲,因為是本年,居然還是紅色的,就那麼昭示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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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些領導們,今天要不給我說法,我今天就堵在這兒,誰都甭想跑。”堵著,也得讓這些領導們給她兒子一個公道。
可以說婆婆的到來簡直堪稱意外之喜,給自己塗了一臉的雪花膏,蘇櫻桃聞著自己的臥室味道怪怪的,掀起床底板一看,就發現一隻剝光了毛的兔子,還有湯姆和珍妮三個,並排躺在她的床底下。
“放心吧嬸嬸,就算拚死,我也會保護好咱們家的兔子噠。”湯姆緊緊擁著裝著兔子的盆兒說。
珍妮也打了個滿是杏香味兒的飽咯兒,兩隻小拳頭緊緊捏在一塊兒。
“把兔子肉拿出來,下樓,我給你們炒兔子肉吃。”
“不好,嬸嬸,咱們的兔子會被外麵的人搶走噠。”湯姆才不要,緊緊抱著盆子。
“不會的,跟我下樓,還想吃杏子不?”蘇櫻桃又問。
湯姆搖頭,珍妮也搖頭,居然齊聲說:“不要,我們再也不要吃杏子啦。”
博士家一般人是不敢進來的,隻要把廚房的窗戶關上,一般人看不見裡麵在做啥,毛紀蘭同誌跟所有強勢的婆婆一樣,忍不住喜歡插手小輩的生活,小白樓是因為她插不進來才沒插的,但隻要給她機會,她肯定還得插一腳。
就說這隻兔子,以毛紀蘭的做法,白水一煮就吃了。
而在蘇櫻桃這兒,要分一半今晚吃,還要剩一半剁成臊子,兔子肉雖說不腥,但野味這種東西做之前都得先醃,醃入味兒了,不能怎麼做,出來味兒才好吃,所以她得趁著毛紀蘭沒有回來禍禍,趕緊把兔子給剁了,醃起來。
外頭,張平安還給領導們堵著呢,湯姆和珍妮這會兒膽子大了,趴在窗戶上,也在觀戰。
“咱們廠裡對於胡亂貼大字報的人,到底是怎麼處理的?”在外頭圍觀的人,因為幾個領導都去了龔書記家商量這事兒,於是,圍在一起竊竊私語呢。
正好蘇櫻桃也剁好了兔子,把它全醃盆兒裡了,推開窗戶,她笑著說:“具體不清楚,但是咱們保會計昨天跟我說,要是像我這種家屬胡亂貼人大字報,組織部一定會乾涉我們的婚姻,讓我們離婚。可見廠裡肯定會嚴懲,狠狠的懲罰。”
龔大媽想起來了,昨天保劍英確實跟蘇櫻桃聊過天。
而且她還出口教訓過蘇櫻桃呢。
聲音格外大的,她說:“胡亂貼人大字報,昨天我還跟小蘇同誌說過,哪怕她和博士結婚了,組織都很可能給她壓力讓她和博士離婚,張平安身在組織部,這麼乾事兒,領導層要不嚴懲,我這個廠裡的家屬首先就不服。”
“那是,真要哪個同誌有問題,咱們貼貼大字報批評一下,響影整.風運動也行,隨便貼人大字報,這要不處理我也不服。”徐嫂子也在她們家院子裡高喊了一聲。
“喲,那張平安可麻煩嘍,就不知道他的工作……”一群家屬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估計這回張平安沒好果子吃。
都是一個廠的同事,不好好搞生產,貼的啥大字報?
更何況鄧博士還是張平安的妹夫呢
“親戚整親戚,這個張平安簡直忒不要臉。”毛紀蘭一手指天,就是一聲高喝。
“嗨,快看,張政委出來了。”徐嫂子喊了一句。
蘇櫻桃也把耳朵豎起來了,就聽張政委聲音格外的大,高聲說:“雖然黨內要求大家要相互監督,相互揭發,但可沒說人人都可以給自己的同誌,戰友身上潑汙水,張平安的人事關係不變,但從現在開始,我們決定,讓他搞一段時間的後勤勤務工作,等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之後,再回原崗位上班。”
“還有工資呢,停工資不?”蘇櫻桃在窗子裡高喝了一句。
這才是最重要的。
畢竟廠裡出處罰一是停發工資,二是不停發工資。
這兩者中間差的碼子可大著呢,要是不停工資,那不等於張平安白撿了便宜不用乾活還在廠裡端鐵飯碗。
張政委和保劍英,龔書記這些領導層們是一起出來的,大家麵麵相覷了一會兒,張政委才高聲說:“停,停到他重返崗位的那一天。”
貼大字報不成,停工資,掃廁所去吧他。
“仨兒媳婦,那兔子呢我給咱們做吧?”老太太進了廚房,就開始挽袖子了。
“媽,從外麵抽屜裡點支香燒著,肉我來燉,得防著外頭的人聞到味道。”蘇櫻桃回頭說。
這兒媳婦多聰明,還知道燉肉要遮味兒呢。
“這東西打哪兒來的呀,你們摘了滿滿一車杏子,還獵那麼多兔子?”毛紀蘭於是又好奇的問。
“老窩頭沙漠裡,位置不好找,但有個綠洲,我知道位置,我從那兒打來的。”蘇櫻桃說。
“東西是好東西,但你還小,不懂事,你那幾個妯娌,你得防著她們大嘴四處亂說,以後有這種事情必須通知我,我才是這家的家長,你可不能再越權行事了?香我點上了,我先回去收拾那幾個,這兔子肉你慢慢兒的燉去,不用管我,我不吃它,等晚上我來跟你們睡一夜。”毛紀蘭說著就要出門。
正好老太太出門的時候,碰見剛才跟領導們開完會,商議完如何處理張平安的鄧昆侖。
老太太於是悄悄給兒子努了努嘴,同時又咧開嘴巴笑了一下:“娘的眼光沒錯吧,娘早就看那個毛小英哭哭啼啼,軟耳根子,是她媽的應聲蟲,這個一眼看上去就有主見,瞧瞧,姐夫麵前她都能向著你,可見她不是那種有啥都往娘家搬的兒媳婦。但你也得跟她說說,國家有個主席,家裡就得有個家長,我就是咱們家的大家長,以後她可不能再越過我勾著家裡那幾個往外跑,要總這樣,娘在家裡的威信怎麼豎。”
鄧昆侖一言不發打開門,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母親快走。
誠如屋子裡那個小H兵所言,大概丈夫夾在婆婆和妻子之間左右為難才是婚姻的真諦。
而他格外自信:他竟然覺得屋子裡那個女人,絕對能搞得定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