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岩軍區的人, 是夜裡兩點到的機械廠,為了不引起轟動,派了隊伍在外麵搜查,但進機械廠的人確實不多, 就陳超帶了五個男同誌, 據說全是軍區的神槍手, 當然, 一來就布防在鄧博士家了。
而湯姆和珍妮, 蘇櫻桃也給請了假,今天連門都不準他們出,就讓他們在家裡蹲著。
不去上學, 於孩子來說得是多開心的事兒啊。
所以, 乍一聽說今天不用去學校, 湯姆可開心了,居然還能說出,要是牛百破能天天來廠裡鬨就好了這種話來。
結果才憋了兩個小時, 就憋不住了。
“嬸嬸, 我出去喂個雞,行不行啊?”圍著蘇櫻桃繞著圈圈,他說。
蘇櫻桃當然得搖頭:“不行, 你沒看你叔叔都沒去辦公室,在樓上呆著呢, 喂雞咱們不能去, 隻能是那些解放軍叔叔去。”
陳超是呆在樓下值勤的,接過蘇櫻桃拌的雞食說:“不要覺得這是守株待兔,在咱們秦州潛伏的日本間諜尤其多,這種事情一旦傳揚出去, 要鬨出大恐慌來,我們軍區都要受牽連,鄧長城同誌,委屈你一下,今天你還隻能在家裡蹲著。”
湯姆好歹也是看了很多電影的,對於這些解放軍叔叔們就很是有些不屑:“你們完全不像電影裡的解放軍,要是電影裡的解放軍叔叔,肯定早就端著槍,衝啊衝啊,已經把敵人給抓住了。”
陳超當然不跟小屁孩兒犟嘴,隻笑了笑,專注的保養著自己的槍.支。
不過,就如同湯姆瞧不起陳超這種隻會蹲守在家裡的解放軍。
陳超和他的戰友們也特彆瞧不上鄧昆侖的那把弓.弩,畢竟冷兵器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可是□□時代,博士架一把弓.弩,看起來就很可笑。
這玩藝兒,哪怕一把王八盒子都比它強,好嗎?
因為出不去,蘇櫻桃從早晨就開始做飯了。
嬸嬸烙的餅,湯姆向來最喜歡吃。
今天有的是時間,而且家裡現在有純小麥粉,以及自家母雞生的,圓圓白白的蛋。
湯姆摸著自己滾圓的小肚皮,愁悵一會兒自己的身高的功夫,嬸嬸已經把西葫蘆瓜擦成絲兒,和麵粉拌到一塊兒,再打兩隻雞蛋進去,給他烙出好幾張表麵烤的金黃的雞蛋西葫蘆絲餅出來了。
還有她隨著洋柿子隨下來,隨炒的洋柿子醬呢。
用這種西葫蘆餅蘸著洋柿子醬吃,甭提多香了。
湯姆樓上樓下的亂竄,一會兒去臥室裡,看看幾個一直在等著狙擊的連長們,一會兒,再去看看鄧昆侖。
因為幾個連長都在笑話鄧昆侖架起來的那支弓.弩,湯姆就挺生氣的,他叔叔分明都聽見了,但是居然一點都不生氣?
最近才慢慢的在給自己找尊嚴的湯姆,現在屬於完全膨脹的時期,彆人嘲諷自己,或者讓自己不舒服的話,總是想去強勢的反駁,而且一定要證明給彆人看。
叔叔一言不發的態度,就讓湯姆很不爽。
“叔叔,他們都在笑話你的弓.弩,你快去跟他們說一下呀,你那副弓.弩,可以一次射穿兩隻兔子呢。”搖著鄧昆侖的手臂,湯姆說。
蘇櫻桃是女同誌,很多方麵都喜歡多說一點,給孩子多講一點。
而鄧昆侖呢,向來不喜歡多說多講的。
但因為湯姆最近確實跟原來不一樣了,而且,人家現在可是在捍衛自己的尊嚴,鄧博士就不得不跟他多解釋幾句了。
“湯姆,當我們真正有實力的時候,是不需要刻意去向誰證明什麼的,因為在漢語中,有一個成語叫作鋒芒畢露,它的意思是,隻要你在某一方麵,本領足夠強大,早晚有一天那個鋒芒就會露出來的,你明白嗎?”
湯姆還是不懂,嘟了嘟嘴巴,他說:“我沒覺得,反正我覺得吧,哪怕牛百破來了,他們的槍那麼快,您要是不抓緊點兒,您這弓.弩肯定比不上人家。”
在他印象中,牛百破鬼鬼祟祟而來,而他家,藏著幾個狙擊手,但是,叔叔拿王八盒子,一槍嘣了牛百破,並且讓他親手從牛百破的屁股上抓下鑰匙,這才是他能揚眉吐氣的關鍵。
可是,時間那麼漫長,太陽才升起來,雞窩裡的雞在咕咕,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但是,全然沒有牛百破的消息。
……
這不,轉眼就到中午了。
外麵的部隊估計是還沒搜捕到牛百破的足跡,回來一彙報,得,全家人出不去,陳超他們還得繼續在鄧博士家蹲守著。
“牛百破不會是不來了吧?”陳超也著急了,不停的上樓下樓,而在樓上布防的那幾位同誌,都是連級乾部,也頗有些著急:“要不咱們把鑰匙轉移到軍區,撤吧,慢慢搜牛百破,怎麼樣?”
“等吧,他肯定會來的,既然能在我家解決了,就不要把事情鬨的太大。”鄧昆侖在書桌前忙他的,皺著眉頭說。
確實,這年月大家不但得防著間諜,還得防著彆有用心的人搞批評。
正是‘集中火力向軍界’的時候,要給G委會那些人逮到軍區的短處,陳超他們一個個的也得挨批評。
真是鹹魚翻身兩麵煎,哪麵都得受火煎,工作難乾呐。
本來,蘇櫻桃是讓徐衝衝帶話跟白老師請的假,倆孩子在家呆一天也沒什麼。
但沒想到傍晚,白娟居然上門來了,敲著門就喊:“蘇主任,您在家嗎?”
“在呢,什麼事兒?”蘇櫻桃問。
樓下的陳超先得把自己架好的槍給蓋起來,當然,還要示意蘇櫻桃速戰速決,趕緊把她給打發了。
不過,白娟顯然並不想立刻就走。
站在門口,她先是給蘇櫻桃轉達了一下,倆孩子今天晚上要做的作業,然後咬了咬唇說:“蘇主任,您是不是跟咱們徐會計關係挺不錯的。”
“怎麼啦?”蘇櫻桃問。
白娟再皺了皺眉頭,才說:“雖然說原來是夫妻,但現在張主任和徐會計已經離婚了,而且我和張主任正在談對象,您能跟徐會計說說嗎,有什麼事情可以讓孩子轉達,她就彆跟張主任再見麵了。”
蘇櫻桃還沒說話,珍妮一手拍著籃球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一臉認真的說:“可是白老師,張邁躍生病了,徐阿姨一個人沒辦法,難道說,她也不能喊張伯伯過去搭把手嗎?”
“鄧珍,我是你的老師,我難道沒教過你,大人說話,小孩不許插嘴?”白娟口氣一硬。
珍妮立刻說:“可是,您還說人不該在彆人的身後嚼事非,但您不也在辦公室裡,跟彆的老師,總是談論徐阿姨的事情?”
“鄧珍,你太過分了,我什麼談論過徐會計的事情,我都要跟張主任結婚了,於她有什麼可說的?”白娟簡直要氣死了。
她是跟彆的同事一起抱怨過,說徐儼總是故意端著自己,但是又經常為了很多事情麻煩張悅齋,事兒事兒的。
可這話,珍妮從哪兒聽來的,現在居然還當著蘇櫻桃的麵說?
“反正我就是聽到過,我能為我自己說的話負責。”珍妮說完,轉身進門,又去拍她的球了。
腿長,個頭高的小女孩,向來不怎麼說話,原來又瘦又膽小,但現在不論大球小球,在她手裡就跟玩兒似的。
白娟一臉的尷尬,對著蘇櫻桃訕笑了笑,又來了一句:“小孩子就是愛說謊,徐會計那麼可憐,我怎麼可能在背後說她?”
“那您以後也儘量彆說吧,畢竟以身作則,咱們都是成年人,在人背後說人事非確實不好。”蘇櫻桃說著,哐啷一聲,把門又給關上了。
白娟在外麵愣了一會兒,撇了撇嘴。
真是可笑,徐儼自己不想跟張悅齋複婚,但是等她跟張悅齋倆人談上對象了,卻又三天兩頭借著孩子生病,天天喊張悅齋去她家。
今天徐儼一下班,就托人喊張悅齋去了自己家,白娟心裡能高興嗎?
這擺明了就是徐儼不對嘛。
她說說又怎麼?
……
千算萬算,就連陳超都覺得牛百破肯定是要來偷鑰匙的,而且,得是偷偷摸摸的來。
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牛百破這回來的真可謂是興師動眾。
誰都不知道牛百破在哪兒,而張悅齋呢,最近因為閨女感冒了,身體不舒服,每天晚上都得去一趟徐儼那兒。
他和白娟是真的,在徐儼拒不肯接受他的情況下才談上的,但是他的態度是,隻要徐儼鬆個口,自己立刻就會跟白娟分手,回來跟徐儼結婚。
今天,因為閨女生了病的緣故,他也是一下班就衝到徐儼這兒了。
努力挽回前妻,張悅齋從來沒有鬆過手。
“徐儼,你今天想過了嗎,咱們倆……”張悅齋一進門,就笑嗬嗬的說。
徐儼努了努嘴,示意他不要出聲。
畢竟是多少年的老軍人,張悅齋一聞味道都不對,順著徐儼的眼睛一看,好家夥,15平米的房間裡,隻有一張床,就在床沿上坐著一個個頭矮矮的男人,咧嘴一笑,一口四環素牙,那不正是牛百破?
“噓……張主任,你看到了嗎,我身上綁的可全都是炸.藥,這麼一拉,就是砰的一聲,所以,現在,您去鄧博士家替我拿鑰匙,好嗎,隻要拿到六把鑰匙,我立刻就走,放了你閨女。”牛百破攤了攤雙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