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糖饅頭丁(1 / 2)

農業局調度著全市所有的拖拉機和能犁深田的大犁, 蘇櫻桃帶著農業部的回函,隻要把回函給局長看看,就能調來拖拉機了。

“向陽公社一台, 紅旗公社一台, 成縣勞改農場一台, 我再給你們密林農場批一台, 這四台夠不夠?”農業局長捧著花名冊問。

“夠了夠了, 我們廠裡還有一台,五台拖拉機完全夠用了, 不過犁呢,我今天能不能帶回去?”蘇櫻桃問。

農業局長帶著蘇櫻桃到了勞保科,讓勞保科的人打開庫房給她裝犁,握上蘇櫻桃的手說:“要真能把種糧基地申請下來, 這些犁以後就歸你們密林農場所有。”

“我們一定爭取,好好努力,把種糧基地申請下來。”蘇櫻桃立刻喊起了口號。

農業局長既激動,又高興,畢竟密林農場完全屬於自生自滅, 自己長起來的孩子。現在居然被農業部看中, 他心裡的激動和高興,無以言說。

不過, 臨出門的時候, 農業局長要悄悄眼蘇櫻桃通個氣兒:“這個農場的曆史我最清楚不過, 是你一手把它扶持起來的,你不是問我要了一份關於咱們秦州農業方麵建國以來的資料嗎,地委書記的夫人也問我要了一份,而且她交待我, 說給了她,就不要給你了,這話裡應該有意思,這意思呢,你自己琢磨,資料,我還是給你一份,好不好?不論遇到什麼阻力,工作一定要好好乾,好嗎?”

說著,他從懷裡掏了一遝信紙出來,遞給了蘇櫻桃。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蘇櫻桃很信奉這句話。

顯然,李薇依然想在工作中搶她的風頭,但是明眼人誰看不出來,這個農場是她努力出來的,事關一個種苗繁育中心,農業局長都會從暗地裡悄悄幫助她。

這封完整的資料,蘇櫻桃其實早就自己總結了一份,而且寄到北大荒,寄給了大哥蘇野。

從農業局出來,她又到郵電所,給北大荒拍了一封電報:大哥,收信就啟程,速歸!

拖拉機剛到廠門口,蘇櫻桃遠遠的,就看見珍妮在朝她揮手。

“嬸兒,小鄧村的毛奶奶帶著四叔來啦,就在咱們門口坐著,說是自己肝兒疼,要找你。”珍妮跳上了拖拉機,聞了聞蘇櫻桃:“嬸嬸身上真香。”

“去,到你叔的工作間外頭喊他一聲。”蘇櫻桃說。

“我叔白天肯定不出來。”珍妮太了解鄧昆侖了,他晚上都要加班,白天怎麼可能請假出來。

蘇櫻桃看了看高掛半空的太陽,說:“你就說我要炸饅頭片兒,讓他回家墊一下肚子。”

炸饅頭片,裡麵加上綿白糖,花生醬,簡直不要太好吃。這個,不止珍妮和湯姆喜歡,鄧昆侖更喜歡配著牛奶吃兩片,簡直不要太美味。

珍妮不等車停穩,就跳下拖拉機,跑了。

“哎呀,櫻桃啊……”果不其然,毛紀蘭坐在屋簷下,正在揉著自己的腰,鄧老四在給她捶背。

“娘您肝兒疼啊?”蘇櫻桃下了拖拉機,說。

毛紀蘭再捂上肚子,呻.吟聲比剛才更甚:“愁的呀。這一大家子人,哪一個不得我操心?這愁一愁,肝兒總疼。”

說啥疼不好,要說肝兒疼,肝可是個沒痛覺的器官。

蘇櫻桃冷笑了一下,打開門,把毛紀蘭和鄧老四倆讓進家門了。

家裡沒有花生醬,但有綿白糖,她準備把饅頭切成丁兒,炒點焦糖饅頭丁兒吃,這個鄧昆侖沒嘗過,但比炸饅頭片還好吃,她保證他能一次就吃上癮。

她在廚房裡忙著,毛紀蘭坐在沙發上揉了會兒肚子,見蘇櫻桃不接招,隻好說明來意了:“櫻桃,你看湯姆和珍妮,多懂事兒,一分心都不讓你操,看他倆長讀著廠裡的小學,吃著機械廠的口糧,娘再看看自家的孫子們,心裡著急啊。”

……

“咱家寶秋比珍妮還懂事,你說說,她要是能在機械廠上學該多好,洗衣做飯,她樣樣都會。要把寶秋的戶口過到你名下,她不就可以在機械廠上學啦?”毛紀蘭挑著眉頭,又說。

蘇櫻桃看鄧昆侖上了台階,於是一把打開窗戶說:“所以娘您的意思是,兩個是養,三個也是養,湯姆和珍妮是外人的孩子我們都養了,不如把寶秋帶著一起養了,是不是?”

毛紀蘭拍了鄧老四一巴掌:“虧得你天天說你三嫂不懂事,不體恤你們兄弟,你看看她計劃的多好,想幫你養寶秋呢,你還不謝她?”

鄧老四嘴巴都笑咧開了:“三嫂,你要真能讓寶秋在你家借住著讀書,你放心,口糧我包送,洗衣做飯,她乾的肯定比珍妮好。”

結果蘇櫻桃的臉色刷的一下就冷了,而且一刀剁在饅頭粒上,她聲音一厲:“先是老四家來一個,為了公道,過陣子老二家也得來一個吧,老二和老四這的我都養了,老大家的不養一個也說不過去,娘,我還得替老大家養一個吧?”

“一家一個是有點得多,但小白樓大,樓上三間臥室,隨便擠擠,能住下。”毛紀蘭已經開始著手規劃了。

再一菜刀剁在切好的饅頭丁上,蘇櫻桃回頭冷冷看著毛紀蘭:“您怎麼不說,讓我把你全家的孩子都養了呢?”

“櫻桃,話不能這麼說吧,你大伯蘇雙成還供著你讀完了高中呢,咱們就是這麼個國情,老三是我供出來的,要幾個孩子的戶口都上在老三這兒,他們上學不花錢,糧食我送,你隻是照料著他們吃一碗飯而已,難道連蘇雙成的肚量你都沒有?”毛紀蘭聲音突然一硬,說。

頓了頓,見蘇櫻桃柳眉倒豎,目露凶光的盯著自己,她小聲說:“要不,你就早點懷一個,我啥也不說了,我從此閉嘴。”

什麼叫飽暖思□□,富貴知禮儀,說的就是現在。

原來毛紀蘭隻求她那一大家口人餓不死就行了,但現在幾個兒媳婦在農場乾的好,頓頓白米白麵,眼看幾個嫂子臉上的皺紋都鼓起來了。

毛紀蘭也有野心了,她居然還想把幾個孩子都送到機械廠來讀書。

挑哪一個來讀才好,留在農村的那個心裡會怪誰?

鄧昆侖就在廚房窗戶外麵,隻不過毛紀蘭和鄧老四沒看見他而已。

“你們家的孩子我一個都不會養,我也不會給你生孫子,要真嫌七八個孫子還不夠,愛生你自己生去。”蘇櫻桃盯著鄧昆侖,麵色冷寒,隻差要吐個滾字出來。

毛紀蘭顯然是有備而來的,立刻站了起來:“櫻桃,一家人就得互幫互助,你彆看苗小蘭整天溜須拍馬,麵子搞的溜光水滑,她壓根兒不知道怎麼搞農場,你要真這麼倔,那場長我還不替你乾了,農業部的專家來了,我看你怎麼應付。”

蘇櫻桃對著鄧昆侖笑了一下,仿佛在說:看看吧,你娘鬨騰了半年的真實意圖,到底是什麼。

所以,從聽說農場要申請種苗繁育之後,毛紀蘭也飄了,她深知自己在種植方麵有一套,這是想要挾著,讓蘇櫻桃把自家的孫子們全養了,全在機械廠讀書。

催生個屁啊,鄧昆侖是單純的想要孩子,毛紀蘭催生是有目的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既然鄧昆侖日子過的比彆的幾個好,在老太太這兒,他就該給三兄弟付出,而那個付出就是過繼戶口,讓鄧昆侖替三兄弟養孩子。

“你愛乾不乾,不乾立馬給我走人。”蘇櫻桃瞪了丈夫一眼,給了婆婆一句。

原本肝兒疼的毛紀蘭,這下連胃都氣疼了,站起來,拉過鄧老四,轉身就走。

……

再說湯姆,跟著張兵兵,張冬冬,徐衝衝幾個,才從監獄那邊回來,走在回機械廠的路上,就見有輛小汽車行駛的歪歪扭扭,慢騰騰的,正在往機械廠走。

“哎哎,那兒還有個小車,看起來是爆胎了。”徐衝衝突然停了下來,看有一輛小車歪歪扭扭的朝著他們開過來,停了下來,仰起頭,不由自主的吃起了手指。

爆了胎的車,一個輪胎是癟的,當然走的慢,而且走的歪歪扭扭,居然停在孩子們旁邊了,然後就有兩個穿著軍裝的男人下了車,大搖大擺的,在路邊耍起了尿來。

小男孩們於是一起圍觀大人們耍尿,其中一個看起來年齡不大,剔著一頭板寸,側邊頭發縫裡有一道好長的疤,穿的是高幫靴子,兩條腿特彆長,耍完了尿,係皮帶的時候大搖大擺走到湯姆麵前,歪著脖子看了看他,說:“這小子我認識,跟我一樣慫一孩子,估計在秦州日子應該不好過,怎麼還有綠軍裝穿”

湯姆立刻挺了挺胸,毫不膽怯的回望著他。

“行了吧諸哥,你是領導家的大公子哥兒,他一土孩子跟你有什麼可像的?”另一個拍了這人一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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