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得讓博士回秦工看看。
毛紀蘭就在外麵,看兒子匆匆忙忙的來了,屁股還沒坐穩又要走,連忙說:“月子裡吃點湯湯水水就得了,醫院的衛生紙不也很好嘛,我來給你弄,讓老三歇著。”
就是不想乾這些事兒。
“我就要吃兔子肉,我就要我自己最貴的那種衛生紙,鄧昆侖,趕緊去給我拿。”蘇櫻桃說。
正好隔壁那個難產的孕婦終於給推出來了,也生了個男孩子,那婆子一掃先前的晦喪,正在忙著四處報喜。
毛紀蘭望著匆匆離去的兒子,就說:“生孫子是好事兒,但兒媳婦生個男孫,那脾氣就愈發的見長嘍。”
她的三兒學問最高,長的最帥,但在幾個兒子當中也最怕老婆,完全沒救了。
但毛紀蘭的不高興也是轉眼之間。
隔壁那個婆媳正在說她家的乖孫有多大,多胖,毛紀蘭立刻就開始跟隔壁這個婆子形容自家的孫子有多神奇,多能乾了。
兩個老婆子誇孫子,在醫院的走廊上越誇聲音越大,才出生的孩子,在她們的嘴裡仿佛能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一樣,誇到最後,倆人都紅了眼,差不多要吵起來。
……
再說褚岩。
他今天又挨了一頓打。
不過這跟原來挨打的時候不一樣,原來褚岩一直對革命派和實乾派,這兩派之間的理解不過是政見不同,打嘴仗,罵兩句,鬥來鬥去而已。
總歸,大家都是為了國家的發展,才會吵起來的。
而且他一直覺得,他大哥人還算正派,在鐵道部工作,單位肥,工作不太辛苦,而且比他有麵子,因為現在大部分領導出行都是專列,褚武就是兼管專列調度的,人不可能壞到哪兒去。
但是他居然要偷金芯電纜,這就讓褚岩覺得,自己也該把挨的打全還給大哥了。
今天他不僅要逮了毛靖,還得把他哥給狠狠揍一頓才行。
果不其然,正在裝車的時候,褚岩就看見毛靖拿了幾枚釘子出來,恰如其縫的,悄悄放在了幾輛大卡車的輪胎前麵。
這釘子這麼一放,卡車一開,走不出十裡路就得爆胎。
東風大卡的輪胎又不好換,這麼一折騰,至少得到明天車才能出發。
幾腳踢開釘子,讓司機上了車,到了博士規定的時間,褚岩就喊大家走了。
而毛靖呢,褚岩觀察過了,這回是真的上樓,到博士工作間打電話去了。
等他一打完電話,下樓,警衛排值守的人就把他抓了,當然,先給他用拳腳上一課。
而這時,褚岩還沒意識到對方會怎麼偷電纜。
在他想來,估計褚武應該是要帶著那些列車員直接搶電纜。
所以他是準備好了跟褚武直接打一架的。
好在他們開車出門,走到半路,就迎上博士的車了。
鄧昆侖到底不放心褚岩他們,看他們停了車,圍著東風大卡轉了一圈,總覺得哪兒還有不對。
車上有棚布,而大家打結,按壓棚布的手法是鄧昆侖教的。
他這人在任何事情上都是一板一眼,光是那個結法,就教了大家很久。
一是路上再怎麼顛車的棚布也不能散開,二是隻要想取的時候,一拉就能抽開。
而此刻,他之所以注意到棚布的結跟他給大家教的不太一樣,也是因為剛才給小傑瑞打結的時候,總被孩子踢開,留下來的強迫症。
“這個結是誰打的,結打的不對,太鬆了。”鄧昆侖圍著看了一圈,下了個定義。
其實明天送也可以,時間是他改的,他把這輛車上的人,連帶後麵押車的,警衛排的人都喊了過來,準備要再教大家一遍,怎麼打活結。
結果一把拉開棚布,裡麵刷啦啦的,飛出好多真正屬於淫.穢色.情類的宣傳單來,全是蘇式的,上麵印著一大堆豐乳肥臀,大屁股的姑娘。
這也是毛靖偷偷塞的吧?
管你是運什麼東西的車,車上塞著這玩藝兒,必死無疑啊。
而褚武呢,半途攔車,根本不用說偷的話,隻要喊上一幫公安,或者小H兵來,說發現了淫.穢色.情類的東西,直接可以把他們的車給開走。
隻能說,褚岩還是太年青了。
大家於是把那些東西拿出來,扔在路邊燒了。
這回,他們就什麼都不怕了。
褚岩的意思是,他都給他哥揍了那麼多回了,秦工所有的人都該見識一下自己是怎麼回揍他哥一頓的。
不過博士急著回家,要給蘇櫻桃拿兔子肉和衛生紙,拒不肯跟褚岩走,開著皮卡,折身又回去了。
褚岩嘴裡一邊罵罵叨叨著,笑話鄧昆侖簡直是個人材,這麼好的稀奇都不看,示意大家上車,繼續往前開車。
果不其然,才到秦州,就在要經過鐵路道口的時候,他就看見,鐵路上的柵欄攔著,另有幾個小H兵站在路邊。
他又掏出望遠鏡,四處看了一下,就發現他哥的上麵噴著鐵道部巡查車幾個字的車,停在不遠處的樹林子裡。
多完美的事情,讓小H兵查車,抓人,批D他們,然後他們自己趁亂開走車。
估計秦城那幾個扒電線扒的特彆快的小孩子們也在不遠處。
搶走車,拿走電線,隻需要十分鐘,扒掉裡麵的金芯,五顆計劃中即將組裝,發射的衛星就他媽的全完蛋了。
那麼多科學家一邊勞改,一邊研究出來的心血,也將隨之付之一炬。
建造一座大廈,需要千萬塊磚,砸了它隻需要一塊磚。
而這,隻是因為革命派不想讓實乾派受到器重而已。
褚岩把槍一彆,就跳下車了。
“同誌,我們接到群眾舉報,說車上有違禁物品,我們得查查你們的車。”一個小H兵走了過來,給褚岩敬了個禮說。
褚岩搖著手腕笑了一下:“是嗎,什麼違禁物品?”
“有人舉報,說你們的車上有蘇修物品。”這個小H兵敬了個禮,又說。
“我看你長的就像個違禁物品。”褚岩說著,一拳頭搗過去,把個才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就給搗翻當場了。
“我們可是小H兵,你們怎麼敢打小H兵?”這小夥子尖叫了起來:“軍人打人,還打我們小H兵啦。”
“打的就是你們,老子早看你們不順眼了,同誌們,給我上,教訓這幫王八蛋。”褚岩捏了捏手腕,示意警衛排的人教訓那幫小H兵們,往前走了不遠,就在一片林子裡,他上前,一把拉開了車門。
他哥褚武就坐在裡麵。
還拿著望遠鏡。
看到他,給嚇了一大跳。
他是打不過褚武,所以天天挨他踢的嗎?
不是。
他之所以挨打,是因為覺得自己舉報了養大了自己的母親,以及小時候對自己還不錯的哥哥,心裡愧疚才挨的打。
在這個革命的年月,是,父子反目,親人間相互揭發,但人心畢竟是肉長的,他還沒壞透,也有點良知,總覺得自己做的事對家人有錯,所以才心甘情願挨打。
但他覺得大家吵一吵,打一打,罵一罵是可以的,畢竟什麼是民主,吵吵打打就是民主。
可是不能因為革命就阻礙國家的正常發展,不能破壞國家那麼多年舉一國之力打造的防空領域,這麼做的人,褚岩得把他們全打死。
一拳頭過去,先打歪了褚武的下巴,他勾了勾手:“來,鐵道部的同誌們,讓我教教你們,什麼叫個咱們部隊軍人的軍禮拳。”
今天就赤手空拳,他也要把自己挨的打,全還給這幫打了他半年的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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