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如何打仗2(1 / 2)

為了更好地偽裝, 莊理把自己整張臉都塗得血糊糊的。

坐在高頭大馬上的樂正冥隻是擰著眉頭瞥他一眼就看向了更為廣闊的,流著蜿蜒血液和躺著無數殘屍的戰場。

那是他的同袍,不是親人勝似親人。他們一起行走坐臥, 同甘共苦, 以脊背相抵,以性命相托。一天之前, 他們還笑著鬨著, 用大碗喝酒, 用筷子敲擊陶罐唱著豪邁的歌, 一天之後就變成了這一堆堆看不出人形的屍體。

他還記得有人在醉後樂嗬嗬地說道:“將軍, 這次若我立功, 您可要讓我回老家娶媳婦兒呀!”

如今人死了,一切美好想往也都成了空。

樂正冥的麵容似磐石一般堅硬,目中泛著冷徹骨的光芒, 仿佛絲毫不被這慘絕人寰的景象擾動。但極為了解他的莊理卻知道,他現在很悲痛。他的眼尾有一點紅,握著馬鞭的手背浮出一條條青筋, 似在壓抑著內心的劇烈翻湧的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把目光移回來,冷漠無比地說道:“臨場怯戰, 鞭二十!”

莊理猛然睜大狹長的眼。

7480:“噗哈哈哈……”

鐵塔般的將領立刻高喊:“得令!”

樂正冥勒緊韁繩, 驅使駿馬調轉方向, 往更遠的地方去了,馬蹄揚起的不是泥土, 而是點點血跡。未曾散儘的烽煙漸漸模糊了他的身影, 這景象恰似一個不祥的征兆。

莊理長久凝視著他,未曾說一句辯解的話。在戰場上裝死本就不對, 不能再扯什麼亂七八糟的理由去掩蓋,否則第一印象會更差。

那名將領隨手把莊理往地上一丟,嘲諷道:“你小子真是乾啥啥不行,連裝死都不會。死人會像你這麼大喘氣嗎?”

莊理眼珠子一轉也就明白了,聽見敵軍在戰場上大喊愛人的名字,他呼吸的確變得急促很多。大約在那個時候,這高壯的漢子就注意到他了。

“走吧,回去領罰!”將領不輕不重地踹向莊理的屁股。

莊理一個踉蹌,撲倒在地,啃了一嘴的泥。

7480:“哈哈哈,我不行了,我快笑死了!主人你也太沒用了吧!果然把你送來這裡是對的。”

高壯漢子也很詫異,愣了一會兒才嘀咕道:“你小子是陶器嗎?我又沒用力,你怎麼就倒了?”

從血泊中爬起來的莊理已經變得十分暴躁,卻不得不壓抑內心的負麵情緒。這個世界既沒有電腦可以讓他搜索原主的信息,也沒有高科技可以為他助力,在所有背景一片模糊的情況下,他隻能靜觀其變。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營地。

路上,莊理一直在默默觀察自己的身體。

原主的兩個掌心都很細嫩,沒有常年握刀劍的厚繭;皮膚白皙,沒有日日曬太陽的痕跡;腳底板刺痛得很,應該是起了血泡,也不像習慣行軍的士兵。

結合以上幾點可以得出兩個結論:第一,原主是個嬌生慣養的人,家世應該很好;第二,原主剛參軍沒多久,未曾經曆過艱苦的軍事訓練。

這樣一來,情況就變得很古怪:那麼好的家庭,為什麼把孩子送來當兵?未曾經過訓練就上戰場,軍隊有這樣的先例嗎?

思忖中,軍營已經到了,壯漢把莊理往馬棚裡一推,衝站在兩旁的士兵勒令道:“看好他!等會兒把那些逃兵都抓回來,讓他們一起受刑!刑架也給搬出來,放到軍營中央去。老子要讓大夥兒好好看看,這就是臨戰逃脫的下場!”

“得令。”幾名士兵站得直直地高喊。

壯漢走了。

莊理被關押在馬棚裡,周圍還坐著幾個垂頭喪氣的青年,想來他們也都是逃兵。

莊理一句話都沒說,隻是借著馬槽裡的水把臉洗乾淨,然後故意在幾個青年麵前晃蕩,仔細觀察他們的反應。

這些人看他的目光是完全陌生的,也沒有主動打招呼或是攀談,應該並不認識這張臉。

這完全符合莊理的預估。一個連軍訓都沒參加過就被推上戰場的少年,又怎麼可能認識多少同袍?

是的,莊理現在的這具身體還是少年,身量不高,體格也十分瘦弱,與那幾個青年比起來足足矮了半個頭,縮在角落著實可憐。他試著念了幾句佛經,聲音清脆朗潤,猶帶著少年的稚嫩。

這樣一個年齡不大,養尊處優,未經訓練的新兵,卻能出現在殘酷的戰場上,是這支軍隊極度缺人還是有誰想置少年於死地?

莊理在腦海中演算各種可能性,同時也側耳聆聽周圍人的議論。

經曆過如此慘烈的一戰,大家的情緒都很低落,也免不了要抒發一下心裡的激憤和恐懼。

坐在一起的那幾個逃兵壓低嗓音說道:“樂正將軍被人暗算了!傳給他的書信是假的,九皇子根本沒被偷襲,將軍跑過去救援,途中卻中了敵軍的埋伏,一萬騎兵死得隻剩下五百!”

“是咱們軍隊裡有叛徒吧?否則書信怎會有假?”

“肯定有叛徒,隻不知到底是誰,我更懷疑九皇子那邊。沒有他的火印,將軍不會相信書信裡的內容。由此可見書信是真的,但九皇子遇襲的事是假的。”

“你什麼意思?”

“意思還不明白?九皇子聯合敵軍想乾掉我們將軍!”

“我猜也是!否則把守邱莊的徐將軍怎麼率領部隊先撤了?要不是徐將軍故意把敵人放進官渡,我們不會遭到偷襲!”

“徐將軍可是樂正將軍的心腹啊!”

“呸!他早就被九皇子和莊然收買了!九皇子忌憚將軍功高震主,莊然想要接管將軍的兵權,他們都想弄死將軍!”

“蒼天無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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