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孫子太沉不住氣了。”莊理輕笑著調侃。
莊鴻的臉色更黑了幾分。他原以為莊士淼至少會等到學校放假再回來，沒想到他連課都不上就趕回來了。莊家那四個億真是白捐了。
“他不是我孫子，你才是我孫子。”莊鴻氣哼哼地反駁。
莊理攙扶著他的胳膊，一步一步帶他下樓。調侃歸調侃，爺爺的身體還是得照顧好。
祖孫倆手挽著手一起走進餐廳的畫麵讓莊士淼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他很快就調整過來，站起身用思念的語氣喊了一聲“爺爺”。
“你回來乾什麼？不用上課嗎？”莊鴻走向餐桌，坐在主位。
莊理自然而然地坐在他身邊，深邃眼眸似笑非笑地看向這位命運之子。
說句老實話，莊士淼的長相算不上英俊，五官平平淡淡，隻能算是清秀。但他的氣質卻很好，寧靜中透著一股書卷氣，像風景畫裡總是坐在湖邊沉思的那個人。
他正襟危坐，認真回答：“我是回來參比賽的，我的導師埃森克博士明天就帶著團隊一起過來。”
“呀！那你可以把埃森克博士請到我們家裡來住。他可是AI領域的大牛，一般人連他的麵都見不到呢！”黃婭萍立刻說道。
如果在以前，聽見埃森克的大名，莊鴻一定會掃榻相迎。
對方是世界頂級的大科學家，莊鴻曾心心念念想把他聘請到鴻圖來當技術顧問。有了埃森克的指導，鴻圖的AI技術將步入世界領先行列。
把莊士淼送去H大深造，莊鴻也是有目的的。他希望莊士淼能獲得埃森克博士的青睞，繼而跟在對方身邊學習。
他甚至還曾想過，隻要莊士淼能通過這個考驗，他就把鴻圖傳給這個沒有血緣的孫子。
但現在情況完全不同了，埃森克的技術的確很先進，但與孫子的技術比起來就差得太遠了。
莊鴻冷哼道：“讓他們住酒店，我受不了老外的咋咋呼呼。”現在他根本不care埃森克那個傲慢的米國佬。
莊慶峰不敢置信地看向他，高聲提醒：“爸，那可是埃森克博士！彆人請都請不來呢！”
莊鴻臉一板，眉一豎，眼看著要發火，莊理卻輕輕拍打他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能把埃森克博士請過來？”莊理饒有興致地問。
他下頜微微揚起，雙腿閒適地交疊，一隻手輕搭祖父手背，一隻手輕敲桌麵，儼然是上位者詢問下位者的姿態。
他自然流露的倨傲讓莊士淼極不舒服。
“對，我和埃森克博士是朋友。”莊士淼壓下心中的不悅，語氣和緩地說道：“我曾與他討論過鴻圖的發展方向，他對我們的幾款產品很感興趣，說是有機會要來看看。這次華國之行我想帶他去公司轉一轉，如果聊得順利，我想，我是有把握把他留下的。”
這便是莊士淼敢於提前回國的底氣。他手裡並非全無籌碼。
為了留住埃森克，祖父一定會讓他也留下，並讓他進入公司擔當要職。因為他是連接埃森克與鴻圖的橋梁。
莊士淼說完這話就直勾勾地看向莊鴻，試圖捕捉他的情緒反饋。他已經開始想象祖父欣喜若狂的樣子了。
然而莊鴻的態度卻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老爺子平靜地聽著，頭也不點，臉上帶著慣常的高深莫測。他仿佛對埃森克的去留絲毫不感興趣。
倒是坐在一旁的莊慶峰急切問道：“你真有把握留住埃森克博士？”
莊士淼看向父親，頷首道：“大概有80%的把握吧。薪酬什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理念要與他一樣。”
莊慶峰連連拊掌，爽朗大笑：“好好好，我兒子真是好樣的。這個學沒白上！”
莊士淼謙虛擺手，臉頰微微泛紅，仿佛很不好意思，眼角餘光卻一直盯著莊鴻。
對方還是沒有半點情緒上的起伏，也沒有絲毫口頭上的表示，竟拿起勺子開始喝粥。
看見這一幕，莊士淼不得不相信母親的判斷。祖父或許真的得了老年癡呆，這倒是一個好消息。
莊理托著腮幫子緩緩攪拌粥水，語氣慵懶地問：“你要參加什麼比賽？”
“我們是來參加機器人爭霸賽的。這是一項國際賽事，所有機器人發燒友都能報名參加。埃森克博士很愛玩，他喜歡這種刺激的遊戲。”
莊士淼耐心解釋：“比賽下個月才開始，不過我們得先把我們的機器人拆成零件運過來，再組裝成整體進行測試，所以需要提前過來做準備。”
“機器人爭霸賽，聽上去很有意思。是機器人互相打架嗎？”莊理勾著唇角興致勃勃地問。
“不是互相打架，是一群機器人放在一個場地中群毆，幸存到最後的十個機器人再進行一次決鬥，然後分出前三名。”莊士淼有問必答，仿佛很有耐心。
但實際上他根本不想談論什麼機器人爭霸賽，他隻想繼續討論埃森克博士的去留。這決定了他的去留。
“群毆？這個賽製聽上去很刺激啊。”莊理低聲笑了笑，然後轉頭看向莊鴻，慫恿道：“爺爺，要不咱倆組隊弄一個機器人去參賽？”
莊鴻眼睛一亮，飛快問道：“用你的技術嗎？”
“對，用我的技術造一個小號的機器人。順便給咱們鴻圖的新產品打打廣告。”莊理揚了揚下頜，說道：“我負責軟件你負責硬件，來嗎？”
“來！這個好玩！”莊鴻拍著桌子哈哈大笑。
“那你今天彆再出去釣魚了，跟我一塊兒去上班。下個月就要比賽，我們得抓緊時間。”莊理喝掉一碗粥，催促道：“我去開車，你快點。喝完粥再拿兩個雞蛋，咱倆在車上分著吃。”
“去吧去吧，我馬上就來。”莊鴻埋頭喝粥，嘴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然後摸了兩個水煮蛋，急匆匆地走了。
他不像是得了老年癡呆，到更像一個老頑童。
從未見過他這一麵的莊士淼完全愣住了。
他想不明白自己才離開幾個月而已，莊理和祖父的關係為什麼會變得如此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