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瑋沒被逼瘋,許靚靚卻瘋了。她撕碎那封信,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完搬起椅子砸向保險櫃,末了推倒書架,把房子弄得一團亂。
管家聽見稀裡嘩啦的巨響立刻跑上樓查看,卻被衝出門的許靚靚用力推了一把,差點順著樓梯滾下去。
回神之後,許靚靚已經跑得無影無蹤。管家走進書房,看見空蕩蕩的保險櫃,立刻就明白黃瑋乾了什麼好事。
那個女人竟然卷款潛逃了!為什麼?最近這段時間,先生對她越來越倚重,還把管理公司的權力交給她,她為什麼要跑?
出於好奇,管家撿起地上破碎的信紙,認真拚湊一番,然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一直都知道,許家除了許雅雅之外就沒有一個正常人。許靚靚驕橫跋扈、黃瑋自私刻薄、許勇冷血無情。然而他萬萬沒想到,隱藏在怪異性格之下的他們,竟還做了這麼多喪心病狂的事。
這哪裡是一個家?這分明是一個地獄!除了許雅雅,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魔鬼!
管家癱坐在椅子上,眼睛死死盯著滿是裂痕的信紙的最後一句話:【雅雅不是你們的報應,我才是!餘生請好好享受吧!】
餘生?得了那種病,許靚靚和許勇哪還有餘生?
管家搖搖頭,呢喃道:“報應啊!世上真的有報應!不信邪不行啊!”
他掙紮良久,終於還是把信紙粘好,帶去了醫院。家裡的財物都被黃瑋卷走了,他要是不主動告訴許勇,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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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靚靚氣喘籲籲地跑到金遠飛家。
一名修理工正在檢查他家的管道,金遠飛站在一旁看著,不時問幾句:“有問題嗎?是不是有人動了手腳?”
“沒問題,絕對沒人動手腳。”管道工搖搖頭。
金遠飛不敢說自家水龍頭流出的是血水,隻好給了一點勞務費,把人打發走。
看見汗流浹背的許靚靚,他露出嫌棄的表情,張口便是勒令:“去洗澡,你太臟了。”
許靚靚抓住他的胳膊,眼神淩亂:“黃瑋知道我們陷害她的事了!她把病傳給我了!你應該也被傳染了!”
金遠飛:“……”
有那麼幾秒鐘,他的腦子停止了擺動。自負到極點的他把自己的身體視為聖廟,而這聖廟容不得絲毫褻瀆。
可許靚靚卻告訴他,他得了那種病!他的聖廟不但被褻瀆了,還有可能被徹底摧毀!他將痛苦萬分、毫無尊嚴地死去!
金遠飛的額角爆出幾條青筋,麵容也變得格外猙獰。他掐住許靚靚的脖子,狠聲開口:“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許靚靚忍著眼淚把事情始末解釋了一遍。
金遠飛掐她的手也隨之收緊。
“賤人!”他臉色鐵青地罵道,“賤人、賤人、賤人!”他每罵一句就狠狠把許靚靚的腦袋往牆上撞,竟是用對方的生命來宣泄自己的暴怒。
前額的傷口還在流血,後腦勺又被撞凹了進去,疼得幾近暈厥的許靚靚終於意識到,回來找金遠飛是最錯誤的決定。
她用自己的腦袋狠狠去撞金遠飛,趁對方頭暈腦脹的片刻跑出了這個可怕的地方。
倉皇之下,她連鞋子都跑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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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街頭,一個衣衫淩亂、遍體鱗傷、表情慌張的少女在人群裡漫無目的地遊蕩。過往行人紛紛側目,也有好心人上前詢問情況,少女卻都默然不語。
她的瞳孔是渾濁的,裡麵有深深的絕望,也有濃濃的戾氣。
與她對視一眼,好心人便紛紛跑開了。
她似乎是走累了,在路邊的長凳上坐下,沒穿鞋的腳底黑乎乎的一片。
忽然,豎立在對麵廣場的巨大led屏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正被一群記者圍在中間,接受訪問。
“請問盧澤同學,你為什麼要選擇開直播承認自己的罪行?你是想出名嗎?”一名記者尖銳地問。
“我想去坐牢,但警察沒有證據,不能起訴我。除了向全社會承認自己的罪行,我沒有彆的辦法。”屏幕上的少年緩緩跪下,用力磕了三個頭,哽咽道:“對不起,求你放過我!”
記者們嚇了一跳,紛紛退開幾步。
路人指著屏幕問道:“他在求誰放過他呀?”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除了坐在長椅上的許靚靚。她睜大眼睛,木愣愣地看著盧澤。
她知道盧澤在求誰,要不是被纏得沒有活路了,他不會毀了自己的聲譽。許雅雅還真是一個都沒放過!
跪下去的盧澤竟直接趴在了地上。他翻了個身,看向天空,臉上帶著夢幻一般的笑容:“她走了,她放過我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耳邊終於清靜下來的感覺讓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適,也體會到了深深的懊悔和愧疚。
他真心認錯了,於是便安安心心睡了過去。
他的家人雖然哭紅了眼睛,卻沒有阻止兒子自毀前程的供述。看見兒子呼吸綿長當街沉睡,他們連忙把人抬上車,送去了醫院。
路人們指著大屏幕罵道:“小小年紀這麼壞!真應該去坐牢!”
“最壞的就是那個許靚靚!她是主謀!”
“對,最壞的絕對是許靚靚。前一陣她還誣陷他們學校的老師。世上怎麼會有這種垃圾?”
“都這樣了警察還不抓她?搞毛啊?”
憤怒的討伐聲在這片街區此起彼伏。許靚靚抱緊自己,開始怕了。以前的她從來不在乎彆人的評論,可現在的她卻什麼都怕。
這個世界仿佛忽然之間就開始排斥她的存在,甚至試圖抹殺她。
她用披散的頭發擋住自己的臉,準備逃離這個地方,卻又僵在原處。隻見led屏上浮現出白冥英挺不凡的臉龐。他穿著一套極奢華的西裝,站在燈火輝煌的舞台上,手裡舉著一個金色的獎杯。
那是世界精英模特大賽的冠軍獎杯。被外國模特霸占了數十年的桂冠,今日終於贏來了華人得主。
走下舞台後,他立刻被一群記者包圍,詢問他現在是什麼心情。
“我現在的心情很急迫,我想馬上回家把這個獎杯送給我的男朋友。”當著鏡頭的麵,他直言不諱。
在時尚圈,這樣的發言絕對算不上驚世駭俗,於是所有記者,包括評委和嘉賓,全都善意地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