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勝箐是商界出了名的女強人。丈夫死後,她一個人撐起了偌大的章家,還把家族產業打理得欣欣向榮、井井有條。
指望她一聽說孫子的的消息就高興得像瘋了一樣,然後舉辦宴會大肆宣揚,那是不可能的。
查dna,驗人品,測實力,這些都是必備程序,否則,像朱碧那樣優秀的人,也不會花了好幾年時間才獲得她的肯定。
對於忽然出現的孫子,她還真的沒有多少感情,畢竟感情都是處出來的。
但章鵠卻一直都以為自家老媽喜歡孫子更多過自己,於是驚訝道:“媽,我還以為你大號練廢了,想換個小號繼續練呢。”
“你在胡說什麼?”高勝箐顯然沒聽懂這句話,於是馬上問了問身邊的秘書。
秘書低聲幫她解釋了幾句,她才提高音量罵道:“你以為養孩子跟你打遊戲是一樣的,說不玩就不玩了?我把你生下來,我是要負責的!”
章鵠瞟了封冥一眼,見他正在看自己笑話,連忙躲到外麵的陽台去了。
他捂著話筒小聲說道:“媽,你彆生氣,我剛都是亂說的。我這不是怕你有了孫子就不疼我了嘛。”
高勝箐沒好氣地問道:“你多大年紀了?還跟媽媽撒嬌?我疼你乾什麼?疼你天天給我惹事嗎?”
若是放在以前,章鵠聽見老媽這麼貶低自己,早就跟她吵起來了。但今天,他卻耐著性子,十分真誠地說道:“媽,我知道你最疼我,我也知道你找信托機構是為了我好。你怕我沒能力,把公司搞垮;又怕我花錢沒個數,落到最後窮困潦倒。媽,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你一直都在為我鋪路。媽,我也愛你。”
高勝箐愣了好一會兒才啞聲詢問:“這話是誰教你說的?”
章鵠回頭瞥了封冥一眼,大言不慚地說道:“這話不是誰教的,是我自己悟出來的。”
高勝箐冷哼了一聲,仿佛不信,再開口時語氣卻也柔和很多,推心置腹地說道:“兒子,你真的想錯了。媽媽從來沒覺得你這個大號練廢了。你雖然愛玩,愛鬨,沒個定性,但你懂事,聽話,遵紀守法,對媽媽也很孝順,這一點比什麼都強。
“你交的女朋友雖然多了一點,但她們都是心甘情願的,也是好聚好散的,你沒有強迫誰,也沒有劈腿,更沒有違反道德和法律。當年你會被刺傷,那不是你的錯,是凶手的心理有問題。犯了罪的人是她,不是你。媽媽從來沒有因為這個就責怪你,或者看不起你。你對自己也要有一個正確的認知,不要再自暴自棄了。”
說到這裡,高勝箐幽幽歎了一口氣。
章鵠又回頭看了封冥一眼,然後躲到陽台最昏暗的角落,哽咽地說道:“媽,我知道了。”
聽見他帶著顫抖的嗓音,高勝箐也止不住地紅了眼眶。
當年那幾刀所留下的傷痕,直到今天才算是徹底治愈了。
高勝箐忽然轉變話鋒,不耐煩地說道:“行了行了,彆在這兒矯情了,媽很忙,要掛了!”
章鵠連忙說道:“媽,我以後會改的,我也要像小冥冥一樣,去公司上班。媽,你養我小,我養你老。你彆操心我以後會怎樣,我要自己立起來。”
高勝箐愣了好一會兒才欣喜若狂地問道:“你說真的?你要來公司上班?”
章鵠頭皮麻了,當下就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但話趕話的,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沒有反悔的餘地,隻能咬牙點頭:“真的,我去公司幫你。”
“好好好,明天我就帶你去公司。你要是想逃,媽媽打斷你的腿!”高勝箐撂下這句狠話就切斷了訊號。
她知道,再叨叨幾句,兒子一準得反悔。
章鵠看著黑屏的手機,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然後輕輕扇了扇自己這張一激動就愛亂表態的臭嘴。
回到房間,他沒好氣地罵道:“艸,小冥你他媽害死我了!”
封冥正在給大秘先生泡茶,懶得理他。
孫特助就在這時按響了門鈴,帶來兩套換洗的衣服。看見屋裡這麼熱鬨,男的女的,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不像是個正經聚會,他差點把“好奇”兩個字寫在臉上。
莊理沉默地送走孫特助,又沉默地換好衣服,然後才回過頭,對所有人宣告道:“鬨劇結束了。”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仿佛受到最大傷害的那個人不是他自己。
陸江白明顯鬆了一口氣,抬腿就走。
莊理也沒阻止,隻是淡淡說道:“我以前就說過,老實人被逼急了,後果非常嚴重。陸江白,你要小心了,從明天開始,我會對你展開報複,希望你能承受得住。”
陸江白回頭睨他一眼,唇角不屑地上揚:“你來,我等著。”
他從不認為莊理有報複自己的能力。十四年的無性婚姻都能忍受,這就是一個純粹的窩囊廢!
封冥咽了咽口水,隻覺得現在的大秘先生有點可怕。
平時的他總是溫溫和和地笑著,優雅而又緩慢地說話。但現在,他瞳孔裡沒有了光,隻剩下尖銳的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