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鵠拿出手機看了看,大言不慚地回複:【老子最講義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其實,他隻是不忍心看見朱碧總是被拒絕罷了。小姑娘孤立無援地站在台上,被所有人指指點點看笑話,這樣的場景讓章鵠非常難受。
高勝箐被兒子推搡著走上發布台。看見化妝師拿出一瓶卸妝水,她的臉頓時便黑成了鍋底。但她不是那種不顧場合的人,上都上來了,再退下去不是故意給封冥難堪嗎?
兒子交了那麼多狐朋狗友,她唯一看得上的人也就是封冥。
算了,就當支持年輕人事業了。這樣想著,高勝箐把心一橫,擺手道:“卸吧。”
台下已經有人認出她了,於是發出驚呼聲。
這可是章氏集團的高總!身價幾百億呢!誰說伊蘭請不起模特!人家這模特的檔次那叫一個高出天際!
當人們議論紛紛的時候,高勝箐臉上的妝容已經被卸乾淨了。雖然化妝師幫她塗了保濕和隔離,但她的皮膚問題依舊顯得觸目驚心,尤其是從大屏幕上看。
現場所有女性都暗暗吸了一口氣,然後非常慶幸自己沒上去。
高勝箐的確是老了。卸掉厚厚的妝容,她臉上無可避免地出現了各種歲月痕跡,黃褐斑、魚尾紋、法令紋、抬頭紋、木偶紋等等,皆清晰可見。
她回頭看了看大屏幕,自己也忍不住嚇了一跳,轉而用殺人的目光瞪視兒子。
章鵠也在看大屏幕,眼裡卻是含著淚的。他頭一次深刻地意識到,母親是真的老了,她能夠陪伴自己的時光已經不多了。
看見兒子含淚的雙瞳,高勝箐滿腔怒火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
母子倆默默把手握在一起。
幾乎沒有人發現他們的互動,但朱碧發現了。她最受不了這種一家親的場麵,於是關掉話筒,悄悄附在高勝箐耳邊說道:“阿姨,你好有福氣哦,你兒子又帥又孝順!”
小姑娘一句話就把兩個人都捧得心花怒放了。
章鵠指著朱碧,笑嘻嘻地說道:“媽,我跟你說過的吧,她是不是很可愛?”
高勝箐揉了揉朱碧的腦袋,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不少。
屏幕上,她的臉是乾枯蠟黃、憔悴蒼老的,但她的精神麵貌卻很不錯。
就在這時,化妝師拿出一瓶透明的液體,擠了一泵在手背上。
朱碧也舉起同樣的一瓶透明液體,對台下的觀眾說道:“這就是伊蘭的新品,磨皮粉底液。”
攝像師立刻給粉底液的包裝瓶來了一個特寫,又給化妝師擠在手背上的粉底液來了一個特寫。
台下的觀眾頓時炸開了鍋,紛紛質疑:“這個粉底液怎麼是透明的?”
“沒有顏色的粉底液怎麼用?”
“塗上去能遮瑕嗎?”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啊?”
半躺在軟椅上的高勝箐也驚了,再三向化妝師確認:“這真是粉底液?不是爽膚水?你沒拿錯產品吧?”
化妝師連連搖頭。
封家老宅裡,封老八等人也在大肆嘲諷。
“三哥,國內的消費者越來越不好騙了,如果你想拿‘透明’當噱頭來營銷你的粉底液,那我勸你還是趕緊把攤子全都撤了。否則我敢打包票,你一定會賠得血本無歸。你這是讓消費者交智商稅。”
“是啊,現在的消費者很有主張,尤其是女性。她們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你這款產品沒有任何功效,連傻子都不會買。”
“是不是智商稅,你們看下去就知道了。”封冥老神在在地翹起二郎腿。
與此同時,攝像機正好拍到莊理雙腿交疊,側耳聆聽研發人員說話的優雅模樣。
封冥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哪怕相隔很遠,心臟依舊為他強烈地跳動著。
攝像機轉而拍攝台上。
朱碧擠了一泵粉底液,拍散在自己手背,又舉起另一隻手背,並拳展示給攝像機,笑嘻嘻地說道:“大家看看這款粉底液的效果。”
眾人定睛看向大屏幕,然後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
隻見朱碧塗了粉底液的那隻手很白、很細、很嫩,另外一隻手也很白、很細、很嫩,它們之間根本沒有區彆。
所以,這是在展示什麼?展示了一個寂寞嗎?
片刻後,台下發出一片噓聲。
朱碧卻還是笑得很甜美,指向大屏幕,嗓音清脆地說道:“我們來看看它塗抹在這位美麗的女士臉上會呈現什麼效果吧。”
台下的噓聲更大了,還有人轉身就走,不打算再看下去。
諾頓廣場是g市最大的購物中心,發布台周圍來來往往全是人。在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展示這種弱智產品,伊蘭的膽子是真的很大。
在此起彼伏的噓聲中,那名化妝師從從容容地沾取著粉底液,一點一點塗抹在高勝箐臉上。
漸漸的,台下的噓聲小了。
又過了一會兒,整個會場竟然變得異常安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大屏幕,仿佛見鬼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