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勝箐和章鵠匆匆趕到警察局。
聖心孤兒院的院長正在調解室裡大吵大鬨,說要告死章家。
羅楚差點被吳子瑞掐死,這會兒已經住進了醫院。
吳子瑞整個人都木了,坐在審訊室裡,用腦袋一下一下撞牆。為了防止他發生意外,警察不得不把他轉移進醒酒室,那裡麵鋪滿了海綿隔層,可以阻止他自殘。
他受到的刺激似乎比羅楚那個受害人還大。
無論警察怎麼審問,他都不願意吐露實情,隻是不斷央求:“彆找我爸爸和奶奶,求你們了!彆找他們,我自己能解決。”
但是他除了殺人,又能怎麼解決呢?離開了莊理,離開了朱碧,他比廢物還廢物。他連羅楚都對付不了。
這件事對吳子瑞造成的衝擊是毀滅性的。他開始懷疑自己,懷疑世界,甚至懷疑重生的意義。他簡直不想活了。
章鵠和高勝箐也煩得不得了。
聖心孤兒院的院長是個唯利是圖又沒有下線的人。她再三威脅要把這件事鬨上媒體,她甚至還說章鵠借著來孤兒院獻愛心的機會,也侵犯了孤兒院裡的孩子。吳子瑞猥褻羅楚的行為就是跟他學的。他們父子倆都不是好東西。
這些事當然是莫須有的,但院長可以控製所有孤兒。她讓他們說什麼,他們就會說什麼。
而在大眾眼裡,孩子是不會說謊的,造謠者隻要動動嘴皮子,被害者就算跑斷腿也無法澄清。
更何況章鵠的風評本就不好,他必然會遭受所有人的質疑和攻擊。
在這個谘詢發達的時代,造謠是不需要成本的。
“你要多少錢,開個價!”章鵠麵色鐵青地說道。
高勝箐壓了壓他的手背,示意他彆衝動。這種人就是無底洞,給了她一次錢,她就會來要第二次,第三次。最好的辦法還是找到他們造謠的證據。
“五千萬!”院長伸出一個巴掌。
衝吳子瑞一個小孩,她都能要兩千萬,衝這對富豪母子,她當然要得更多。
章鵠頓時便氣笑了,正準備張口罵人,手機卻催命一般響起來。他原本不打算接,看了看來電顯示,卻按捺住所有火氣,跑到了調解室外。
“喂,小天才,怎麼想起給叔叔打電話了?”章鵠爽朗地笑著,臉上完全看不見之前的暴怒。
小姑娘破天荒給他打來電話,他怎麼能不接?萬一對方遇見解決不了的麻煩,向自己求助怎麼辦呢?
錯過了這個電話,章鵠一整天都會陷入不安之中。
然而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朱碧笑嘻嘻地說道:“叔叔,之前你想資助我讀書,還給我找了一個很好的學校,我都沒有好好謝謝你。你是一個好人,你幫了我,我也要幫你。
“我把院長和羅楚手機裡麵的照片和視頻都刪掉了,我還告訴孤兒院的小朋友,讓他們不要幫院長撒謊。我給你的微信裡發了幾段錄音,你聽聽吧。我一直都在監聽院長和羅楚的手機,我昨天晚上就知道她們準備乾什麼壞事。我把她們的對話都錄下來了,這些都是她們造謠的證據。”
章鵠聽懵了,消化了好一陣兒才驚訝地問:“你是黑客?”
“對啊,我超級厲害哦!”朱碧得意地笑了,又脆生生地吩咐:“叔叔,回家的路上你記得摘幾片柚子葉帶回去洗澡,可以祛晦氣。和吳子瑞沾邊的人都會倒黴的我跟你說!”
“好,我知道了。”章鵠恍恍惚惚地答應著。
“叔叔,我仗義吧?”朱碧先踩吳子瑞,再抬高自己。
“仗義,你太講義氣了。”章鵠止不住地朗笑起來。
“哈哈哈,你對我好,我當然也對你好啦!叔叔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忙,我先掛了哦。拜拜。”
“拜拜。再怎麼忙也要記得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你還在長身體呢。”章鵠不放心地叮囑一句。
回應他的是朱碧銀鈴般的笑聲。
掛斷了這通電話,章鵠打開微信,聽了聽那幾段錄音,然後便徹底放鬆下來。
好人有好報,這話果然是真的。他剛才還後悔自己資助了聖心孤兒院,現在卻又大感慶幸。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人會讓你覺得原來幫助他人是如此快樂的一件事。
回到調解室後,章鵠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把幾段錄音放給院長聽。
這人臉上的勝券在握和囂張狂妄,漸漸變成了心虛和恐懼。
最終,章鵠順利撈走了吳子瑞,然後轉道去了一家大醫院,幫他找了一個非常專業的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為吳子瑞做了一係列心理測試,當天就開出了一張住院單。
章鵠跑上跑下把吳子瑞安頓好,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心力交瘁。這個兒子簡直是來討債的!
回去的路上,他讓司機儘量開慢一點,多繞一點遠路,自己則趴在窗戶上,盯著沿途的每一棵樹,不斷問道:“媽,這是柚子樹嗎?媽,快看快看,這是不是柚子樹?媽,g市哪裡有柚子樹你知道嗎?”
高勝箐:“……”這個兒子也神經錯亂了!
在市區裡繞了三圈後,章鵠才找到幾棵柚子樹,偷偷摸摸摘了一把柚子葉帶回去泡澡。
但是這晦氣終究還是沒衝掉。
吳子瑞從醫院回來之後就變得沉默了,似乎也懂事了,總喜歡躲在角落,捧著一本宗教方麵的書籍默默翻看。他不會刻意討好任何人,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時間一長,高勝箐也就心軟了,每天都會找時間跟孫子談談心,開導他。
但是半年後,家裡的傭人卻偷偷告訴高勝箐,她看見小少爺把少爺的藥全都倒進了馬桶,換上了另外一種藥片。
半年後,章鵠的手術已經成功,進入了康複期。他每天都必須吞服大量藥片以保證輸精管的自我生長和修複。
一旦藥不對路,最終的結果隻會是功虧一簣。章鵠將永遠都不可能擁有健康的身體。
吳子瑞為什麼會這樣做,高勝箐不用思考也能猜到。
他就像一隻杜鵑幼鳥,會把巢穴中所有的蛋,甚至是已經孵化出來的幼鳥都推下高高的樹梢,摔得粉碎。他要確保自己是這個家唯一的孩子,進而占據一切資源。
他本性如此,永遠不可能改變。
高勝箐扶著額頭冷冷笑了,笑罷吩咐傭人彆聲張,然後從藥瓶裡取了幾顆藥,帶去莊先生的研究所進行檢測。
檢測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這些藥片隻是一些感冒藥或維生素,吃不死人,卻會耽誤章鵠的治療。如果連續一周不吃藥,他的輸精管會壞死。
這可把高勝箐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給兒子打電話,讓他來研究所做體檢。
好在章鵠沒有斷藥達到七天,輸幾瓶藥水也就沒事了。
這次事件徹底讓高勝箐冷了心。回到家之後,她當著吳子瑞的麵,把他換過的那幾瓶藥倒進垃圾桶,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吧?”
一直掛著憂鬱麵具的吳子瑞終於裝不下去了。他往後退了幾步,身體止不住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