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理坐在接待室裡閉目養神,麵前擺放著一杯熱茶。
大概過了二十多分鐘才有一名身材高大,長相周正的男警察走進來,禮貌地說道:“抱歉莊先生,讓您久等了。”
莊理立刻睜開眼,看向來人。
“張福海應該都招了吧?我可以回去了嗎?”他徑直問道。
“莊先生,從現有的證據來看,您與這樁案子似乎沒有任何關係。但是我們很想知道,您究竟是怎麼猜到三天後廖啟父子會死,又是怎麼知道那小姑娘是張福海女兒的轉世?”
警察緩和了語氣,補充道:“這樁案子已經結了,您不會再被牽扯進來,所以您就當咱倆在聊天,隨便說點什麼也好。事實上,我們也隻是在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莊理看了看對方胸前的名牌,語速緩慢地說道:“周誠警官,我相信您肯定遇見過比這樁案子更古怪的案子,也肯定遇見過比我這個人更古怪的人,所以您完全沒有必要向我打探什麼。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麼麵貌,您身為官方的人,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怪物,你們遇見過不少吧?我這樣的人真的不算什麼。”
他當然知道不斷在網絡中刪除鬼怪信息的力量來自於哪裡。隻有國家層麵的主導才能把消息封鎖得這麼死。
所以,國家機關應該早就知道這個世界存在著兩麵,甚至可能已經與黑暗麵有過更深的接觸。
周誠故作輕鬆的表情慢慢退去,麵容變得越來越嚴肅。
一個能看見命盤,窺探輪回的人,怎麼可能不算什麼?然而對方既然不願意配合,警方也不可能拿工具撬開他的嘴。得罪這樣一個不知深淺的人物對他們一點好處都沒有。
“那您對這個世界有什麼看法呢?”周誠問了一個內涵很龐大的問題。
“光明正在慢慢被黑暗吞噬,到了天啟日,魔神降臨,真神會死。”莊理一字一句緩緩說道。
他閉了閉眼,按捺住內心的疼痛。那個真神就是他的愛人。
周誠張著嘴,卻半天說不出話,內心的強烈震顫和絕望,讓他一時失語。過了很久,他才嗓音沙啞地追問:“這是您在命盤中窺見的未來嗎?”
“這不是未來,這是當下正在發生的事。”莊理伸出一根細長的食指,輕輕點了點桌麵。
周誠盯著他的指尖,冷汗滾滾而落。
看見他的反應,莊理明白,官方的立場和自己是一樣的,他們都在尋找消除黑暗的方法。
“所以,一切魑魅魍魎,包括魔神,都必須被殺死。”莊理再次點擊桌麵,語氣冷冽地說道。
周誠順著這根手指,緩緩看向莊理彌漫著殺意的眼眸,漸漸意識到,這人應該是友方。然而他們的隊伍被任務者滲透過太多次,也失去了太多誌同道合的戰友,他們已經不敢再輕易相信任何人。
這個莊理到底站在哪一邊,憑感覺是不行的,還得再試探。
想到這裡,周誠下定了某種決心,欠身道:“請您稍等片刻,我這裡有一份卷宗想讓您幫忙參考參考。”
莊理伸出手,做了一個欣然接受的手勢。
周誠很快就拿來了一遝厚厚的卷宗,解說道:“這是我們無論如何都查不出頭緒的一樁案子。截至目前為止,被害者總共有二十二名,而且幾乎每天都有新的受害者出現,多的時候一天能有五人遇害,如果再這樣下去,我相信凶手的作案速度隻會更快。”
周誠打開文件袋,把相關的屍檢報告,現場照片,走訪記錄等資料一一拿出來。
“受害者都是獨居女性或男性,都在晚上遇害,發現時無一例外都躺在床上,家裡沒有外人闖入的痕跡,也沒有掙紮反抗的痕跡,死的都很安詳,就像睡著了一樣。經過法醫解剖發現,他們的大腦都消失了,頭骨裡空空如也。”
周誠抹了把臉,目中隱隱顯現出一絲恐懼:“您說他們到底是怎麼死的?是什麼導致了他們一夜之間腦子被挖空?我們請高人看過了,他們沒有在屍體上發現蠱術、咒術或降頭術的痕跡,也沒有發現任何陰氣。也就是說,殺死他們的不是惡咒、惡鬼、惡靈、蠱蟲、降頭之中的任何一種。”
周誠把所有資料平鋪在桌上,雙眼不停巡視著這些完全無法拚湊出真相的碎片。
他一直都知道這個世界很恐怖,卻不知道它已經惡化到這種程度。
人類的命運或許會真如莊理預言的那樣,一步一步走向天啟末日。
“這樁案子如果破不了,死的人會越來越多。我們發現凶手的殺人手法已經非常嫻熟,殺人速度也在加快。最初,我們每隔幾周才能發現一個受害者;後來,我們每天都能發現受害者;現在,我們一天能發現好幾個受害者。”
周誠的嗓音在顫抖:“您能想象凶手一晚上,在華國的不同地方,同時殺死四五個人嗎?他用的到底是什麼手法?有些受害者甚至遠隔數千公裡。我不知道凶手是怎樣在一夜之間輾轉這麼多城市的。它到底是什麼?”
他用希冀的目光看向了埋頭翻閱資料的莊理。他希望這個人能給他們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