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標記結束,裴珩之幾乎完全喪失了行動力,隻能倒在她肩膀上大喘著氣,身體輕微發抖,水濛濛的眸子漾著脆弱的霧氣。
兩人都不太好過,傅東倪不過猶豫了下,他上半身的重量就全部往她這邊傾斜了。
時間緩緩流淌。
她背脊挺直,如坐針氈,手心都濡濕了,膝蓋僵硬地半撐在座椅上,借力給他的同時儘量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裴珩之察覺到她的舉動,眸光微沉,適時開口:“將軍,我腿軟。”
傅東倪推開他的動作一頓:“……”
“將軍。”裴珩之再次開口。
傅東倪煩躁應聲:“說。”
裴珩之偷偷觀察她的表情,語氣輕輕:“這台Ihctil是我送給將軍的結婚禮物,你滿意嗎?”
受損嚴重的老式機甲能修複成跟新的一樣,傅東倪沒什麼不滿意:“還行。”
“那你也送我一件禮物吧?”
裴珩之聲音壓得低低的,長睫扇動,以氣音傳達自己的期待。
傅東倪偏要不解風情:“我沒什麼好送你的。”
“你有,”裴珩之側頭看著她,眸子閃著細碎的光,堅定地重複,“你有的。”
傅東倪嘁了聲,語氣不善:“有沒有我自己不知道?”
裴珩之微微笑了笑,也沒和她爭辯。
他明白現在正是和她拉近距離的好機會,含著誠懇,自顧自地說:“我也想叫你傅一,以後我可以和你朋友們一樣叫你傅一嗎?”
沒哪對新婚伴侶在做完標記後還用“將軍”、“班長”等生疏的敬稱叫對方。
他提的要求再合理不過。
卻被他當做回報的禮物小心翼翼地向她索取。
沒由來的,傅東倪心底那點不爽一下就被衝淡了。
沉默兩秒,她嘴唇動了動:“隨便。”
突然轉變的氣氛讓她心緒紛雜,眼神不自覺地閃了閃,一不小心瞥見對方後頸清晰的標記印痕上,還覆蓋著一圈滲了血線的牙印。
她知道自己剛才一點兒反抗的餘地也沒給他留。
血液再度往下湧。
傅東倪呼吸亂了,再待下去,她甚至有種自己會忍不住對他愧疚的錯覺。
將心底深處越竄越高的衝動壓了又壓,傅東倪眼瞼低垂,麵無表情地盯著他的頭頂:“好點了沒?”
裴珩之的腦袋抵著她的肩窩,啞著嗓子道:“沒。”
頓了下,他深深嗅了嗅她身上的氣息,悶著聲補充了句:“還硬著。”
傅東倪:“……”
他是怎麼做到用端正的表情說這種粗魯詞彙的?
機甲內氣溫升高,燥意不知不覺爬滿全身,對方身上的信息素像是有靈氣,循著縫隙一點一點沾染在她身上。
所有思路全部斷了,她什麼也想不起來,腦海裡隻剩下一雙輪廓分明的眼睛。
又過了一會兒,傅東倪咬著牙催促:“好了沒?”
“……嗯。”
裴珩之見好就收,明白她的耐性已經到了極限,雖有些不舍,還是聽話地撐起了身。
傅東倪如釋重負。
整理好衣著,她又開了機甲裡的信息素淨化裝置,直到身上聞不到一點味道。
然而剛做完這一切,又聽裴珩之略帶歉意地說:“下次我會站穩扶好的。”
傅東倪:“…………”
配合她正壓下軍褲皺褶的手,這話聽著彆有深意。
傅東倪猛地拉開駕駛艙的門,不等升降梯著地,直接就跳了下去。
“Ihctil沒問題,”她在門口腳步稍停,深吸好幾口氣,沒再回頭看裴珩之,“下午我會派人過來取走機甲,麻煩了。”
裴珩之望著她匆促離開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見,他才收回視線,片刻後,忽地失笑。
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看著她離開時,沒覺得難過。
笑了一會兒,他摸了摸還在發疼的後頸,掀開白製服一角,探到襯衫口袋裡藏著的包裝抑製劑,手腕一抬,以一條完美的拋物線將東西扔進了旁邊的垃圾處理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