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鐵線的穿刺速度極快, 又是這麼近的距離,裴涼手上還勾著它的一部□□體。
原則上已經超出了人類神經反射的上限,也就是說, 即便裴涼的腦子提出了危險預警, 但她此時也來不及做出防禦了。
就更不要說一旁的蘭斯洛特,他僅僅隻來得及抬起手臂而已。
黑線直接穿進裴涼的眼睛裡, 他失聲駭然:“姐――”
突兀的聲音喊到一半又被強行咽了回去, 因為他看見那鐵線頓時軟了下來。
視線角度往前轉一點, 便能發現裴涼受襲的那隻眼睛眼皮閉上了。
那黑線撞在她眼皮上之前, 就仿佛被什麼衝了一下, 緊接著另一頭焊在昏迷選手的腦子裡那端也被裴涼勾了出來。
在她手中拚命想滑走,可裴涼一捏, 那黑線便軟踏踏的掛了下來。
裴涼鬆了口氣, 看來當初跟大和尚們交流的時候學的點皮毛鐵頭功還是有用的。
不過武學一道,本來就是殊途同歸, 她內力這般深厚,早就可以做到渾身各處皆可為甲的地步。
說刀槍不入可能有點托大,但凝聚真氣為甲暫時護住某個地方一瞬, 還是能夠做到的,更何況這黑線本來就畏懼真氣。
觸之便失去了活性。
裴涼將那黑線扔進桶裡, 轉頭看了眼蘭斯洛特。
笑著揉了揉他腦袋:“姐姐沒事。”
蘭斯洛特臉有些紅, 嘴唇動了動, 沒有像往常一樣急於羞惱炸毛。
而是有些不滿的囁嚅道:“你也太――,那東西攻擊你了,你還顧著頭裡麵這端。”
裴涼笑了笑:“意料之中, 倒不如說正是它攻擊我,所以勢必顧不上挾持人腦跟我對峙了。”
“是將它揪出來的好時機。”
蘭斯洛特看著裴涼, 她和自己印象中真的不一樣。
當初的自己懷著期待和憧憬,被世上僅存的兩個血親之一拒絕,數年來對方厭惡仇視的表情和居高臨下的身影始終清晰無比。
他不再對血緣抱有期待,也早知道不是血脈相連,便會理所應當的對彼此存在溫柔善意的。
但現在記憶中的那張臉呈現出的表情好像慢慢淡化,眉目的攻擊銳利撫平,變成了喜愛溫柔的注視。
嘴角嫌惡的弧度也變成了散漫的包容,自己這時候想要回憶當初的場景。
數年來都深刻無比的畫麵,此時竟然變得模糊起來。
不過蘭斯洛特突然注意到裴涼話中的重點:“意料之中?你知道這東西擁有攻擊性?”
周圍的人也露出訝異的表情,畢竟這鐵線蟲一樣的玩意兒,除了寄生以外,並沒有做出任何主動攻擊行為。
裴涼點了點頭:“毫無疑問,之前我撈這些玩意兒起來的時候,注意到它們的質地,雖然細小柔軟,但外殼卻並不具備多大的彈性。”
“也就是說,它們不能像水蛭一樣無聲無息的鑽進無傷的肉.體裡。水蛭在非狩獵時刻口器緊閉,強大的彈性是沒法無聲無息的突破的,它們隻能強行刺入。”
蘭斯洛特隨意從桶裡撈了一根黑線蟲出來,碾了碾,果真這會兒雖半死不活的聳拉著,觸感卻很堅硬,不是水蛭那種軟趴趴樣子。
“那之前可以腐蝕機甲外殼的液體又是怎麼回事?到底是水蛭的還是它們的。”
“應該是水蛭的。”霍奇森心疼的開口:“這玩意兒隻有這麼大點,剛剛那酸雨的陣仗你們看見了吧?”
霍奇森和另一個選手損失最慘重,這會兒液態金屬被腐蝕得沒法覆蓋機甲全身了,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倒隻能說防禦力大大降低,但攻擊力還是存在的。
可關鍵他們的能量液被吸食了大半,接下來是彆想和同等級的Alpha作戰了。
反倒是布萊恩的損失不大,頭部雖然被腐蝕了一些,但液態金屬重組塑形對整體沒有影響。
裴涼卻斷然道:“不可能是水蛭,一定是這些鐵線蟲的原因。”
眾人訝異,卻看到裴涼已經清理完手上的血液,進行了再次消毒,又割開了第二個人的頭顱。
這次她明顯熟練從容很多,有了一次交鋒之後,她已經徹底找到了應付藏在腦內鐵線蟲的辦法。
“組委會不會放這麼危險的蟲族進來,無意冒犯,但如果剛剛沒有我,你們已經全軍覆沒了。”
這話讓屏幕前的觀眾聽了一噎――
【這種既不爽她的狂妄又無力辯駁的不爽感怎麼回事?】
【倒也是事實,剛剛場麵真的是她一個人罩下的。】
【你們重點在這兒?她剛剛開顱了啊,她特麼的還成功了啊,現在的機甲單兵都這麼全能的嗎?本醫學生哭了。】
【我倒是覺得開顱隻是基操,剛剛她一波端那些黑線蟲的畫麵我錄下來瞪大狗眼慢放二十倍一幀一幀的看了,那雙手的精密度,一絲不漏的觀察力,對場麵的把控,真的不是說著玩的。指甲開顱相比起來難度還更低。】
【雖然這家夥讓我下注損失慘重,但我好像有點被日到了怎麼辦?】
【據說帝國軍校的粉絲已經成立了她的私人應援團了。】
【既然怎麼罵都沒法影響她的牛逼,那就乾脆加入吧。】
片刻的功夫,裴涼又將另一條黑線蟲誘了出來。
蘭斯洛特的醫療槍趕緊續上,兩位選手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片刻之後緩緩的睜開眼睛。
這會兒不論屏幕內外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霍奇森有些捉急的接著問:“不是組委會放進來的?比賽前組委會為了確保學生安全,肯定會反複檢查賽場的。”
裴涼笑了笑:“誰說就一定是賽前出現的?”
那是賽後?更不可能了,要是賽後還能有蟲族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來,蟲族有這般隱匿的功夫,帝國怕是好多星球已經淪陷了。
但裴涼卻敲了敲手環,從裡麵掉出一隻水蛭。
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活捉的一隻,那隻水蛭一出來便本能的對眾人發起攻擊。
霍奇森吃過大虧,連忙後退,但裴涼手裡突然化出一把金屬錐子,往水蛭麵前一插。
眾人見狀,生怕她的液態金屬瞬間被腐蝕了。
可意外的是,那隻水蛭蟲族一頭撞在金屬錐子上,卻隻能發出無力的嘶吼然後繞開。
那金屬錐子又瞬間分叉變成一個細密的籠子,將水蛭關了進去。
裴涼道:“看,這是身體裡沒有黑線蟲的水蛭,非但不能分泌腐蝕液態金屬的酸液,也沒有對液態金屬和能量液的敏感。”
要知道之前霍奇森他們之所以損失這麼慘重,不光隻是對酸液防不勝防而已,更重要的是蟲族毫不遲疑仿佛一開始就製定好的攻擊戰術。
先是攻其不備腐蝕外殼,接著捅穿結構吸食能量液,但凡不是這麼一套連貫狡猾的策略,霍奇森一個3S也不至於這麼狼狽。
因此就證明了,敵人早有一套攻擊策略,也就意味著敵人對液體金屬和能量液有著相當的敏感。
而此時裴涼的金屬液體就在水蛭麵前,它卻茫然硬撞,毫無策略,甚至不及時分泌酸液。
更甚至於,它但凡表現出剛剛伏擊的一半智商,被放出來的一瞬就該想的逃跑。
“這明顯隻是低等的蟲族,組委會投放的應該也隻是這種而已。”
“但是――”裴涼從桶裡撈出一根黑線蟲塞進了水蛭身體裡。
那黑線蟲這會兒沒精神,但裴涼的金屬尖錐毫不留情的捅進水蛭的身體。
瞬間水蛭口器周圍分泌出液體,但因為操縱的黑線蟲沒有活性,所以連噴.射出來都做不到。
裴涼看著霍奇森,霍奇森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裴涼的笑容帶上了幾分恐嚇,霍奇森吸了一口涼氣,差點跳起來:“你讓我的機甲來試啊?”
“裴涼你是不是人?”
裴涼還沒解釋呢,蘭斯洛特便涼涼道:“前輩,我們是一個團隊,現在未知的強敵當前,重要的當然是最大限度的保存實力。”
“你的機甲幾乎已經是半停擺狀態了,不用你的測試,難道用我們全新的機甲試嗎?”
霍奇森看向布萊恩,試圖讓他跟自己站在同一陣營斥責這不公的待遇,但布萊恩卻默默的把頭轉向一邊。
一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架勢。
霍奇森都快哭了,迫於淫威隻得將自己僅剩不多的液態金屬延展出來,往那液體上蹭了蹭。
果真瞬間被腐蝕了。
眾人心中驚駭,那就真的是這黑線蟲的原因了。
“這才是最棘手的敵人。”裴涼將真氣注入,水蛭乾癟而死,黑線蟲被重新抓回來――
“體積渺小適合偷襲,有相當水平的智力懂的挾持人質並製定戰術,還能賦予普通的蟲族額外的能力。”
眾人心有餘悸:“這玩意兒真的防不勝防啊,你說要是它們不搞那陣仗,直接在我們晚上睡覺的時候鑽進耳朵裡,那我們――”
“有天敵的。”裴涼道:“就是沒法做到,所以才大費周章。”
蘭斯洛特心念一動,連忙薅了一把旁邊的驅蟲草,擠出汁液滴在木桶中。
裡麵要死不活的鐵線蟲立馬發出痛苦扭動的動靜,然後大部分鐵線蟲直接被溶解。
裴涼笑了笑:“看來是蘭斯的細心保護了我們。”
蘭斯洛特哼了一聲,嘴角上揚:“這是有我在,如果你身邊就那兩個劃水的蠢貨,早不知道怎麼樣了。”
布萊恩,霍奇森:“這尼瑪咋當俘虜還當出優越感來了呢?”
早測試了鐵線蟲單獨存在並不會損壞機甲後,裴涼留了幾根密存起來,其他的便用驅蟲草給毀掉了。
此時不知道雨林裡是不是還有彆的鐵線蟲,幾人還是決定連夜出雨林。
吃完飯後帶上了食物直接操控機甲飛了出去。
夜晚徹底來臨前,幾人抵達了一個岩石區,因為環境陌生,留了人值夜後便各自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