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炯跟方曼麗心歸心的好好談了一次,雖說他之前對方曼麗有怨恨,但希望看在這麼多年一起生活的份上,不要與他置氣。
“錢不是我自己的。”趙傳炯認認真真的說:“這錢你也絕對不能拿。”
方曼麗坐在客廳裡,孩子們都出去了,她尖著嗓子笑道:“哎喲,兩口子之間可沒有偷這個說法,再說這錢也不是我拿的啊,你的錢捂的那麼嚴實,是不是藏到哪個洞裡麵去了,自己都不知曉啊。”
她覺得趙傳炯這是在跟她打馬虎眼,故意放大事情,誰都知道趙傳炯是個大廠長,手裡有五千塊錢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
她好歹跟了他這麼多年,拿他點錢就板臉色看,看來真如人所講,二婚到底不如結發夫妻啊,瞅瞅他是怎麼對自己親閨女的,又是怎麼對自己的,明明她才是這個家裡的外人。
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趙傳炯也知道方曼麗是個貪小便宜的人,心也忒黑,從她偷偷克扣他給曼曼寄的生活費就能看得出來,這人忒不講究。
可他沒有想到在這種事情上麵,她會這樣不知好歹。
錢丟了,趙傳炯也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大不了要他去坐牢,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他現在已經是一無所有的人了:“我再說一次,這錢是廠裡的,你不能拿,咱們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那得問問你寶貝閨女,聽說她走的時候還帶走了好幾千,誰知道是不是某些人給了自己女兒,現在栽贓給彆人呢。”誰知道方曼麗跟後背上長了眼睛似的,非要往趙曼身上扯:“誰知道是不是你閨女拿走了呢?彆什麼鬼事情都往我身上扯,我沒你想的那麼臟,要說心黑手臟,咱兩誰不是半斤八兩。”
說完起身往外走。
聽她說完這話,趙傳炯的眸色漸深,也不由得想起以前的那些事兒來。
當初,他真是悔不當初啊,要不是對不起曼曼媽,現在也不至於落到這種地步。
如果要坐牢,那也是他罪有應得。
方曼麗算是誌得意滿了,錢給了老大媳婦,她那邊已經開始選房子了。
要是事情辦得好,誰還管這老頭子的死活,反正住在一起也是圖他的
房子他的錢,她自忖趙傳炯這輩子的積蓄都在她手裡頭了,根本不怵他發火,老大媳婦說得對,夫妻之間沒有偷不偷的說法,他還能鬨到公家去不成?
想到老大媳婦,就想起她下班以後還沒回來,可能還是在看房子。
方曼麗轉身下了樓,跟陳香英兩人打了個照麵,兩人心照不宣的互相“哼”了一聲,互相都挺看不上對方的。
但現在她心裡才是一個得意了,她現在可是有五千塊錢,快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而且她也快要退休了,以後再也不用跟這臭女人打照麵,隻可惜了她的自立跟衛強衛棋,全都發配新區去當農民去了,她自己也是在農村住過的,辛不辛苦自己知道。
哎——
咱可是有五千塊錢的有錢人哦,方曼麗得意的翹了翹手指頭。
家裡頭一回這麼安靜,老大家的老二家的都沒有回來。
趙傳炯在家裡留戀般轉了一圈以後,直接去到了街道派出所,敲開派出所的大門,看見裡麵坐著的民警,崩潰的快要哭了起來:“同誌,我要報案。”
“我丟了公款,五千塊錢,當時我就放在家裡,我懷疑是家裡人乾的。”
“那天我愛人在家,還有家裡的孩子們,但是其他人從沒進過我的房門,也沒有我放錢的抽屜的鑰匙。”
“是的,鑰匙還在我的手裡,箱子也沒有遭到破壞,很明顯就是有人用鑰匙打開了抽屜拿走的,我來報案是想要儘快解決掉錢丟失的問題。”
“還有一件事情,我愛人想要把這件事情推到我女兒身上,但是錢我是在她走的那天早上從廠裡領走的,出納那邊有我簽字領錢的時間,另外財務室的幾個同事都能夠證明此事跟我女兒沒有關係。”
“她離開的時間,我們廠裡麵的楊廠長,跟他的愛人黃老師可以證明。”
“事情我們已經了解清楚了,也請你暫時不要聲張出去,這件事情要是家裡人做的話,不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下來,我想你提供一下你們家人際關係”
........
紡織廠的公款丟失這麼大的案子,迅速就在廠裡轟動了,很快方曼麗也知道趙傳炯說的那是真的,現在老頭子真的急了,還報了警,她才慌了神。
她拿走的錢可是
廠裡麵的公款,拿走公款是什麼後果她當然清楚了。
可老大媳婦拿走了這錢也還沒回來,若是錢還沒有花,補回去也還來得及。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趕緊找到了才從外麵回來的於紅豔。
“媽,錢都拿了,你現在還回去不就承認是你做的嗎?”這於紅豔平常做事說話都感覺也挺好說話的,但說道錢,她可是比方曼麗更摳門。
要知道結婚五年,一家兩口變四口,家裡雙職工,愣是沒有往這個家裡填補一分錢,她的臉皮有多厚可想而知。
隻是她比唐娟子會做人一些,平常都順著婆婆來,攛掇著婆婆花銷公公的,又有一個比她還笨的唐娟子墊底,如此到現在跟方曼麗還有很深厚的婆媳情誼。
反正這錢她不會拿出來,即便是查到婆婆身上,關她什麼事呢,到時候她咬死了這錢不在她手上就行了呀。
方曼麗也是頭一回碰到這種情況,兩眼一抹黑:“那你說咋辦,我不還,老趙不得去坐牢啊。”
說道這裡眼前一亮,老趙坐牢乾她屁事,老趙不在了還能多得一套房子。
婆媳兩人有默契的終止了這個話題。
於紅豔:“她走的時候不是帶走了好幾千,我就不信她不花,或者不存著,到時候你就往她身上推,派出所的同誌要搜起來,肯定也能搜到她身上帶著大筆的現金,到時候她是渾身上下長著嘴也說不清的,您操個什麼心呢。”
“那這錢你可得藏好了,這段時間千萬彆拿家裡來,可知道了,等過了這段時間再拿出來花掉。”方曼麗已經想好了對策,到時候直接推趙曼身上就得了。
反正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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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自立也知道這件事情了。
作為家裡最聰明的那個孩子,雖然排行老三的趙自立不靠前,不是最小的,可還是最得方曼麗的喜歡。
要方曼麗說啊,這個兒子是她所有孩子裡麵最聰明,也是心思最活的這個,偏這次她就不懂了,因為自立要她把趙曼接回來工作,而他自己要去新城,她覺得自立這孩子真是讀書讀傻了。
——雖說是個工農兵推薦的大學生,但趙自立是家裡最最聰明的那個,在學校學的也還不錯,不然讓
方曼麗講,其他四個兒子都比不上這一個呢。
現在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自立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方曼麗,自己娘是個什麼貨色他再清楚不過了。
“媽,錢是不是你拿走的,要是你拿走的趕緊交出來,這錢是公款爸爸都報案了知不知道?”趙自立見家裡沒人,偷偷把方曼麗拉進廚房說。
“錢我是沒有的,你說你是怎麼回事,被趙曼嚇破膽子了不成,你看看你自己這個慫包樣,錢我是沒有,命就有一條,要我拿錢絕對沒有可能。”方曼麗現在是鐵了一條心,這事兒就推在趙曼身上,反正她是突然跑回來的,又突然不見了,身上長滿了嘴都說不清錢的去處:“你爸爸給了她兩千塊錢,誰知道在不在這些公款裡麵呢,你腦子給我放清楚一點,這錢咱們不能認,反正我跟你爸爸鬨翻了,這事兒有完沒完都是這樣,要是你爸爸坐牢去了還好,咱家還能多得一套房子。”
說到這裡方曼麗喜笑顏開,完全沒有心疼老伴的意思,壓低了聲音湊到趙自立的耳邊說:“這事兒你就當不知道,我跟你嫂子計劃周全了,不會太大問題的......”
趙自立的頭轟一下子就炸開了。
五千塊錢,這不是跟前世一樣,隻不過這錢跟這事發生的比前世要早了很多,前世是幾年後趙曼帶著農場的八千塊錢的貨款來城裡采購種子跟做溫棚的塑料,結果這事兒讓他媽知道了,夥同他嫂子把錢給偷了,八千塊錢在八十年代初可是一筆很大的財產。
於紅豔帶著那些錢跑的無影無蹤,方曼麗才慌了神。
至於方曼麗說的天衣無縫的那些話,跟上輩子她的口吻簡直是一模一樣。
這件事情直接成為他們全家下崗的□□,連他這個唯一的大學生都不能幸免,連學籍都讓學校給開除掉了。
他媽怎麼這麼糊塗,重來一次還是發生了這種事。
“不行,媽你不能聽嫂子的,這錢你不能讓她拿走,你想想嫂子跟你說了啥,藏起來還是什麼的,她有沒有給你看過,錢可是你拿的,要是公安查到了這事兒跟她沒有關係,最多就是受到點處分,但你可是要坐牢的。”趙自立還是試圖讓他媽迷途知返。
“自立,還要繼續
說這事情彆怪媽沒提醒你們,媽這是為誰,還不是為了你們。”方曼麗的態度也很堅決,錢就是不可能拿出來,大家都是一條繩子上麵的螞蚱,有錢可以一起享福,坐牢也不能她一個人。
本想勸著他媽自首的趙自立徹底的崩潰了,他媽是真的不知道拿走公款這事兒有多嚴重是吧。
咚咚咚,外麵響起來敲門聲:“請問方曼麗同誌在家嗎,我們過來做一個例行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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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曼回來收拾好以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把自家院子裡麵種上自己的蔬菜。
院子裡麵的菜已經確定不是韓景瑜住的了,而且圍牆的事情到現在還沒能解決,現在她家還有好大一塊被圈進了隔壁家的院子那邊,頭疼。
對於她來說,院子就跟領土一樣,是神聖不可分割的不分,這樣讓人家占走了一部分又占走了一部分,能活動的空間就有限,孩子們平常還要在院子裡麵玩呢。
所有她揣摩著,要不要跟隔壁家的攤個牌,把領土給要回來,實在不行就隻能硬碰硬了。
趙曼拿了個鏟子比劃比劃,隔壁的孫來娣就急了:“我說你可彆撩老虎屁股,你知不知道你家隔壁是什麼人,那簡直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的,小韓不在家嗎?”
一家家之間的院牆也不高,伸頭就能從對麵給探過來,孫來娣站得高,直接半個身子就伸了過來,見院子裡麵隻有趙曼一個人,屋子裡麵也再也沒有人了。
嚇,這姑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孫來娣來這裡早,早期就在八大農場也是做農工的,跟隔壁那戶也不是頭一回打交道了,是個人都說這人心黑的很,而且報複心又很強,又能吵吵,這一片就沒人不怕她,可每個人剛來這裡的時候都不信邪,非要去摸摸老虎屁股,這老虎屁股是什麼人都能摸的嗎?
趙曼:“孫大姐,你見過誰家的院子裡麵種著彆人家的菜,誰家的院牆往你家推翻了種她家的東西,你要能忍我反正不能忍,我就不信她能翻過來院牆來揍我。”
孫來娣被她這話說的一噎:“說不定她真能來揍你,這還不是一般人。”
這會兒大娃二娃也回來了,兩孩子躍躍欲試要幫忙。
“你兩彆
摻和,這是大人的事情,我想著儘量還是通過非暴力形式解決問題,不到萬不得已不動手。”趙曼安撫下來兩個孩子,免得真跟人乾起來把未來的大佬們給傷到了,她找誰賠償去,再說孩子又不是她自己的......呸呸呸,是她自己的就能在大人乾架的時候衝鋒陷陣了嗎?
孫來娣就更欲言又止的看著隔壁家的,心說這真是個傻孩子,肯定沒有吃過什麼虧的,等韓景瑜回來得好好跟他說說,這孩子真是太衝動這樣不行啊。
趙曼:“大姐,你彆不信我真能把這事兒做成了,就拿我們家門口的杏樹來說吧,這麼多年都是讓人家家裡給摘走了的,可是我在決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兩孩子齊齊點頭:“是呢,杏子那麼好吃,誰要是敢摘我們家杏子,那是要拚命的。”二娃說著連家裡的鐮刀都拖出來了,表示自己準備去拚命。
“得,東西都給我收回去,咱們要先禮後兵,大娃你說是不是?”
大娃點頭表示同意,鄙視的看了一眼雙生子的兄弟,這兩弟兄的性格完全不一樣,老大沉穩老二歡脫。
孫來娣都無語了。
正說著隔壁家真出來了一個三十來歲的女的,冗長臉看著可嚴肅,孫來娣努努嘴:“看看,出來了,我倒想瞧瞧你怎麼對付他們家的,就她,現在在農場做出納,平常眼睛都長在頭頂上,你看你跟她說話她會搭理你不,我嚴重懷疑這女人是不是耳朵有問題,每次跟她講話她跟聽不到一樣。”
結果就是剛高談闊論的趙曼馬上換了個笑臉:“嫂子,我家的菜是你家種的不,這菜也可以摘了,你看是不是摘掉了,我們自己家也要種菜,現在我家也住著這麼多人,平常我出門都要鎖門,你們要進來摘菜也不方便不是。”
這叫先禮後兵,你要是先衝人家嚷嚷就是自己不占理,可你要好聲好氣對方講話,她要是不搭理你,那就是他們不占道理了。
兵法雲:一定不能讓自己成為不占理的那一個。
嘁,孫來娣心說我以為來了個母老虎,結果就是隻軟腳蝦!
隔壁家那女人瞪了趙曼一眼,跟沒聽到一樣,準備轉身就走。
咦,果然是個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