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1 / 2)

對於朱秀英這樣的人來說,給她一個農場場長的職務乾她就能感謝社會了麼?

當然,嘴上是說很感謝的,解放前啥都沒有吃的,五幾年差不多要啃樹皮,六幾年的時候就是她,帶著一家老小來到新區做第一批建設者,還有當時還年輕的朱主任。

但現在自己富裕了,誰還記得當初隻想吃飽飯的初衷?

以趙曼看啊,朱秀英一家現在就是新區一霸,不僅霸占了八大農場那麼好的一個農場,還想要滲透進來新區的武裝力量,之前想要拉著韓景瑜入夥娶她閨女,未必就單純隻有看著小夥長得帥的心思,沒有彆的意思?

現在倒好,連牧區都要參一腿子。

牧區之前還算是新區的一片淨土,但是養著幾十萬隻羊,幾萬頭牛的牧區,是有著豐富的資源的,這麼多的財產放在守舊的哈薩克老爺爺手裡管理也好,還是新選出來一個又紅又專的好人管理也罷,都比送給朱家那些人強。

“之前我就說了,他們家吃肉肯定不止隻有這一頓那一頓,就看看他們家那家的孩子長得那樣膘肥肉滿的,咱們家屬區恐怕沒有一家比他們家的夥食要好了。”趙曼氣憤的說,她平常做人雖然茶言茶語的,但是在大事情麵前能夠擱得清。

“這些我都知道,等會兒咱們去一趟農場,我想找知青們問問情況。”既然組織賞給了這麼重要的任務,就想要把事情辦好,鄭明的出現讓韓景瑜暫時忘記了趙曼之前說過的奶粉生產線的事兒,也忘記了她說的那些天馬行空的話。

“那我跟你一起去。”趙曼堅持道:“多個人多個主意。”

韓景瑜眼皮一跳:“你是怎麼知道奶粉生產線,又是怎麼知道可行性分析的。”這些都不該是一個剛進城的小知青知道的東西吧。

趙曼突然想起自己剛才在阿裡汗老人那裡露的餡,狡辯道:“我就是知道怎麼了,奶粉生產線又怎麼了,我還知道現在國內根本沒有這樣的生產線,咱們得從國外進口。”

韓景瑜的嘴角抽了抽。

她說的是事實,可事實是他一個在京市過來的技術員,也都沒有聽說過的東西,她倒是說的有模有樣,那個

什麼可行性分析,從字麵上聽起來的意思,都知道這家夥說的東西,不是一般人能夠接觸到的。

可在她來到這裡以後,他們也做了詳細的報告,她不可能接觸到國外的勢力,除了她那個紅色資本家的母親,還有那個海外歸國的外祖父,而在她出生以後,外祖父就再也沒有接觸過他們全家。

他隻能把這一切歸結於那位大知識分子母親,在她小的時候曾經提到過的東西,隻有這樣解釋才合理。

他又問:“可行性分析是什麼?”

“可行性分析是根據項目的投入跟產出做的分析,好比我養雞,我就要做養雞的可行性做一個分析,我的投入,跟我的產出是不是劃算的,我們投資一條奶粉生產線,也要做分析,比如說牧區一天到底能產多少奶,這些奶加工好了以後,到底能產出多少奶粉,這些奶粉能賣多少錢,多久才能回本,而如果我們不引進這條產線,通過做奶酪或者其他奶製品的模式,能不能夠消耗掉牧區的奶量。

據我所知,牧區除了產牛羊肉,最大的經濟產品其實還是奶,但是目前看來,咱們牧區的產能並沒有最優化。”趙曼喋喋不休的說道:“好比我喂雞,如果我喂的都是公雞,長到一定大小以後,公雞就不長大了,也不能給我下蛋,這個時候我就要吃掉我的公雞,留下能夠給我下蛋的母雞,而母雞一年四季下蛋的數量也是不一樣的,我有一個本子專門做了數據的記錄,回頭拿給你看一下。”

得,這簡直就是數據控的世界。

韓景瑜還真見過那個本子,把用掉養雞的經濟作物仔仔細細的做了記錄,比如說碎了十斤玉米和十斤麥麩,小雞吃了多久之類的,等到小雞長大以後可以下蛋了,她還會繼續做記錄。

之前她解釋過這樣做是想要觀察一下養雞的投資回報比,這個說法倒是很新奇,因為農村人養雞從不算回報比這回事,現在他確信這姑娘確實是喜歡做數據,而且做數據上癮。

“好了,不用給我看了,我知道你很棒好了吧。”

“知道就好。”趙曼揚起白淨的小臉,一臉驕傲的。

在沒有知道這麼多事實聯係在一起之前,韓景瑜還沒有想到,原來滲

透在新區十幾年的力量竟然這樣強大,說不定自己哪天都會成為他們的目標,他並不是懼怕這些人的這股子力量,也不怕身上的權利被人年奪走,可是像新區這樣一個欣欣向榮的地方,受到了家族勢力的滲透,這以後新區政府說話還算不算話啦,人民講話還有沒有人聽了?

就因為想要爭權奪利,分解牧區哈族人跟漢族的關係,竟然連斷奶這樣缺德的事兒都能做的出來。

就是因為想到了這一點,韓景瑜難得的拉長了一張臉,就連平常嘻嘻哈哈的趙曼也覺得空氣格外凝重了起來。

“我們不知道原來下鄉有這麼苦,其實到哪裡插隊都辛苦,可我們一天要做足十二個小時以上,而且做的都是無用功,每天挑著水橫穿那麼大一塊地方,你看看我這肩膀上還有一塊好肉沒有?”一個男知青直接把肩上的衣服給褪去了。

真是嚇人,年輕的的肩膀都磨破了,這是挑水給挑出來的。

問了一圈兒農工,可農工們不敢說朱秀英一家人的不是,個個都說社會主義好,朱場長壽與天齊,一統江湖。

但知青沒有這麼多顧慮,他們在這裡沒有任何希望。

“可是我記得農場不是有水泵?”韓景瑜問。

趙曼白了他一眼,這裡又不是現代化的農田,可以用柴油發電機,水泵要插著電才能取電,她剛才看了一眼,地裡哪裡有電,現在新區也隻有通電通到了家屬區,水泵這種玩意兒就跟玩具一樣,根本不起作用。

趙曼問:“為什麼不挖水渠?”

知青也說:“其實挖一條水渠到地裡,灌溉起來就方便多了,可是朱場長嫌乾這事兒費工夫,而且挖水渠耽誤的功夫算誰的?”

這筆賬誰都會算。

在北方,要挖出來一條能夠灌溉的水渠,費的可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這就跟造一條路費的勁一樣,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她費了那麼大勁去挖水渠,最後受益的人是不是她這一任還很難說,畢竟她現在都快要五十五歲,很快就要退下去。

但若是農場這事兒能夠讓她兒子接班,這事兒就好辦多了,即便是在她任上耽誤掉了工,可是能造福兒子的事情她還是願意乾的。

說白了這人就是自己乾

了十幾年,也當了好幾年的場長,現在讓給彆人乾她也不甘心,故意留在這裡。

另一個小知青低聲說:“這些都還好,我們根本吃不飽,原本聽人家說咱們新區的農場跟農村裡麵不一樣,糧食配給至少是充足的,可是我從沒有吃飽過......”

韓景瑜下意識就想說不可能,因為新區是產量是的地方,雖然不至於能讓大家吃香的喝辣的,可是要達到讓人吃飽這個程度應該不難。

可看到知青們端來的飯菜,他就沉默了。

玉米粒子煮的粥這就是主食了,菜則是一大桶子煮熟的土豆,裡麵僅僅加了鹽,另外還有一盆乾鹹菜,一人能夠分到一勺下飯。

負責分飯的是兩個年級大一點的女生,知青們見到飯菜到了,排著隊等分飯。

其實就碎玉米粒子粥來說,分量也太少了,隻有一勺,土豆也是一勺,鹹菜裡麵根本就看不到油。

現在就算是農村也不吃這個了吧,難怪知青們的臉色都不好。

趙曼驚呆了,現在是七十年代,生產力比六十年代要好很多了,雖說六十年代人吃到一口能吃飽就幸福感滿滿了,可就算在農村,大家夥都是計劃著一頓兩頓想要儘量吃好一點,冬天煮飯的時候加幾個紅薯兌進去了吃,這樣也不至於頓頓都吃粗糧。

光吃粗糧,飯菜裡麵沒有油水乾活哪有力氣,這些知青可是一天要乾十二個小時的活?

“你們就吃這個?”趙曼問:“這東西一天吃幾頓?”

“好在這個一天還有三頓,出土豆的時候就吃土豆,出白菜的時候就吃白菜,有蘿卜就吃蘿卜,比如說我都吃了半個月的土豆鹹菜玉米粥了。”小知青苦著一張臉,分到了一碗玉米粥,就著土豆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我聽人說,就算是勞改犯比咱們都吃的好,因為人家要按國家標準給分配飯菜,不用每天都吃這個。”

韓景瑜死沉著一張臉不說話,很明顯連他都發現了問題。

就算知青是做了吃苦的準備來這裡,也不帶這樣糟踐人家的,這樣下來一年得省下來多少糧食,去到哪裡了能說的清楚嗎,知青現在都是十幾歲的年紀,平常在家誰不是嬌生慣養的,送到新區來吃的比勞改犯還差,乾的比

勞改犯還多,身體哪能受得了,要是出了事,朱秀英能付得起這個責?

但,節省也有節省的好,這姚家不就是靠著從知青嘴裡省出來的這點糧食,一個個吃的膘肥肉滿的。

趙曼知道韓景瑜是生氣了,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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