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過年過得早,有人早上兩三點就開始過年了,所以所有的大菜,都要提前一天做好。
婆媳四人分工也是很明確,唐彩雲和蔡秀敏收拾了最難搞的東西,趙曼和她婆婆王桂花負責做大菜。
作為桃花村的媳婦,是要學學過年做的席麵的。
豬頭肉必不可少,先把一整個豬頭放進大鍋裡麵,煮!
這樣的豬頭要煮上好幾個小時,再一整個撈出來,可以拆成好幾個部分。
熏過的豬肉帶著淡淡的柴火香和果香,果香味就是橘子皮柚子皮丟進柴火堆裡麵熏出來的。
王桂花說:“以前啊咱們吃不起肉,老大就最喜歡吃豬頭肉上麵的肥肉,肥而不膩,這熏臘肉也有講究,咱們講究香但是又不能嗆,用猛火熏出來的臘肉的香味在表麵,外麵一層肉有重重的煙熏味,這樣的臘肉是不好的。”
她給趙曼看了豬肉表麵的一層黃黃的皮:“這就是用小火煙熏出來的,到時候煮出來了先給你嘗嘗。”
趙曼想到剛才唐彩雲跟蔡秀敏回來的時候,手都凍得通紅了:“娘,其實唐彩雲跟蔡秀敏也挺辛苦的,我看她兩的手都要起凍瘡了。”
王桂花沒想到她會提到那兩個媳婦。
明明是不懷好心眼子的,就想讓她兒子娶不上媳婦絕後呢。
壞心眼的女人手凍紅了活該:“彆管她們,你給我看看這個牛肚怎麼弄?”
“牛肚我來。”趙曼說:“要用很多調和炒,還要放辣椒炒,這牛肚的腥味太大了。”
她來的時候帶了花椒桂皮二荊條,還帶了家裡沒有用完還掛了一點子底的料酒跟醬油,就是準備做這個牛肚的。
這世的人一輩子也沒吃過啥好東西,憑著他們貧瘠的想象力完全做不出來牛肚。
她吃過那種辣乎乎的牛肚,實在是太爽了,要用高壓鍋壓,不然就要煮好幾個小時,所以牧區分內臟的時候她提前給自己要了一副牛肚。
牛肚得切成條,燒大火,放油炒,左右是過年她提前跟王桂花說了:“這牛肚跟豬頭肉,我們走的時候能帶回去一些不?”
家裡的肉都拎過來了呀,今年過年也沒有殺雞。
王桂花一愣,馬上明白她可能把家
裡的肉都拿過來了。
“行啊,你自己盛一點出來,彆等到大家吃剩了就不好待客了,這些都應該給你們的,你們來了也就吃一頓。”
趙曼覺得婆婆很好說話。
叫她盛出來第一是怕全家人吃剩了,剩下的各人都沾了一筷子的,給人吃不太好。
再就是那兩個妯娌整天屁事兒多,讓她們看見了沒得嘰嘰歪歪的話多。
王桂花懶得跟她們囉嗦。
趙曼實在是吃不下一個大豬頭往鍋裡煮,不知道有什麼味道,可能是農村人吃的糙,如果是她做她會切開了做成鹵肉,等年後屠宰場殺豬了,她也做一回鹵肉給大家嘗嘗。
豬頭按進去了以後,王桂花開始切蘿卜。
趙曼在灶上切牛肚,婆媳兩個開始接力賽忙了起來。
“娘,這蘿卜切來做什麼的?”趙曼好奇寶寶一隻。
“等會兒煮好了豬頭,剩下來的肉湯就可以煮蘿卜啊,這蘿卜煮出來就很好吃了。”
“這麼多蘿卜能吃多久啊?”
“過完年,頓頓都吃。”王桂花自信滿滿的說:“煮少了還不夠吃,豬頭肉那口鍋裡水要加多點,那一鍋要放滿了煮。”
那得足足有一桶,一桶的蘿卜哎。
天啦擼她心說人就算再多,十幾斤蘿卜也要吃好幾天吧,他們還吃不膩?
“過幾天,等豬頭肉吃的差不多了,把骨頭拆出來再煮,那個肉湯還能燉蘿卜。”
“還要燉蘿卜,他們真吃不膩?”
“嘿你這孩子是沒有吃過豬頭肉湯燉的蘿卜,可好吃了。”王桂花同情的看著她。
趙曼沒說話,其實原主在桃花村當知青的時候,日子真的過得馬馬虎虎,過年的時候彆的知青都有家人給寄東西過來,隻有她就跟被全世界遺忘了一樣,東西是沒有,方曼麗可沒有那麼好心去給她寄東西,趙傳炯就跟忘記了這個女兒一樣。
所以呀,她都不用鄙視人家煮十幾斤蘿卜就是為了吃一口肉味,她連肉湯蘿卜都沒得吃呐。
想想就要淚奔了。
不說了不說了,牛肚也切好了準備下大鍋煮,趙曼給灶裡麵填了足足的柴火,撥開了就是超大的火,幾大勺菜油放進去,然後放牛肚跟花椒八角桂皮薑片二荊條這些料下去翻炒,調料下鍋
的神氣香味,瞬間就傳到了外間。
“這裡麵是在炒什麼東西這麼香?”兄弟幾個難得輕鬆一下,哥三個正在炕上鬥地主。
“來的時候,趙曼不是拎了個牛肚嘛,那個牛肚是她在牧區找人弄的,她很會折騰這些。”韓景瑜說。
“就那個跟破抹布一樣的玩意兒?”韓景柏張著大嘴巴,感覺到不可思議,就那玩意兒拎過來的時候臭氣哄哄的,蔡秀敏跟他哭了好久,說趙曼就是存心折騰她,要她洗了五六個小時。
韓景柏當然知道嫂子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但是他媳婦洗的手都凍得紅腫了,看著也挺心疼的。
“我不知道啊,她總是能折騰出來稀奇古怪的東西,不過咱們男人啊,要麼會做飯自己做,要麼就張大嘴巴吃,可我覺得沒有做飯的人就沒有人權,沒有資格挑三揀四,是不是?”韓景瑜出了個炸彈:“看看你打個牌都不專心,最後一對三。”
“原來三在你那裡!”韓景林歎了口氣:“鬥地主都是你厲害。”
“鬥地主就不用腦子了嗎,你得學會算牌。”韓景瑜教訓起弟弟來,還真的有當大哥的樣子,當然嘛他從小就是哥倆的偶像,從小就聰明:“打撲克是益智遊戲,要用腦子的。”
現在新區的風氣相對來說比較開放,大過年的隻要不玩錢,新區的人根本不管,所以一到冬天他也會跟周升他們幾個打牌。
韓景林跟韓景柏是老老實實的莊稼漢字,算牌當然沒有這個老謀深算的大哥厲害了。
兄弟幾個再打了幾盤,大多數都是輸。
實力懸殊太大,再玩下去就沒啥太大的意思了,韓景柏問他大哥:“大哥,你怎麼乾啥都這麼厲害,我們就隻能這輩子刨坑挖土,一輩子在地裡乾活了。”
“那也不是,咱們現在不是在給人修路嘛。”韓景林調笑起哥哥來。
好多年兄弟幾個沒能在一起過年,今年的年味兒就顯得比往年更濃了一些,韓石頭不懂玩牌,歪在老大後麵看,看了幾次竟然也會了,他心說等老大回家了,他也可以拉著兩個兒子玩,反正他們三個都不會,誰也不比誰厲害。
不過韓石頭這點小心思就沒跟大兒子說,免得以為老爹盼著他回去呢。
還是一家人齊齊整整的好啊,韓石頭吸了一口旱煙感慨:“往年我就盼望著能跟你大哥過年,足足盼望了有十年,你走的時候才那麼一丁點大,走了以後就很少回來,你以為當爹的會好受嗎,我一想到你走的時候還那麼小,個頭都還沒現在肩膀那麼高,我心裡就很不舒服。”
那會兒韓石頭一整宿的都睡不好,惦記兒子心疼兒子。
韓景柏一邊洗牌一邊說:“沒事沒事,咱哥以後年年都跟咱們一起過年,是不是啊哥。”
韓景林也附和:“對啊,咱以後就能年年在一起了,彆說過年,中秋、端午,都能一起過。”
韓石頭心裡麵這才舒服了一點,感覺自己也總算是享受到了兒孫滿堂的樂趣。
那一頭,趙曼把牛肚炒到斷生以後,加入料酒跟醬油,兩樣加進去再翻炒,然後舀進去幾大瓢水,這水要燉到收汁,牛肚才完美,後麵就不用大火,改用中小火慢慢燉。
隨著調料越放越多,香味也越來越濃,王桂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曼兒,這牛肚還真香啊,這是咋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