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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孟桑搖頭,既覺得心中熨帖,又覺得拿舅舅和小表弟沒有法子。
她瞟了一眼謝青章,深表同情。
謝青章在心中歎了口氣,無奈一笑,然後收拾好各種情緒,跟孟桑說起與她有關的一樁事來。
孟桑聽罷,驚訝地“啊”了一聲,追問道:“當真?”
謝青章輕輕頷首,溫和地笑道:“外祖母最好美食,在阿娘寫的信上瞧見那麼多新奇吃食,自然想親口嘗一嘗。”
“她老人家對小輩最是溫和,你莫要懼怕,屆時一切如常便是。”
“哈,哈……是這樣啊……”孟桑麵上保持微笑,心中明了。
隻怕是從種種菜品名字裡瞧出異常,方才想要見一麵。
也不曉得,屆時會不會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感人場景了!
冬日暖陽正好,他們坐在桌案旁,郎君慢條斯理地煮著茶,女郎笑吟吟地看著對方。
二人時不時相視一笑,漫無邊際地說著一些瑣事,氣氛正好。
快到臨彆時,謝青章帶著孟桑買了她想要的茶葉,然後才從容地從懷中掏出一隻小巧的鎏金盒,遞給孟桑。
孟桑挑眉,笑問:“這是什麼?”
謝青章溫聲道:“是擦手的膏脂,沒有香味,不會誤了你做吃食。”
孟桑把玩著鎏金盒的手一頓,抬眸望來,麵上笑意淡了不少:“我自幼學廚、練刀工,雙手不但粗糙了些,還留下不少痕跡,確實比不得其他小娘子一雙紅酥手……”
話音未落,就被謝青章打斷。
他神色認真,一字一頓道:“不,不是嫌棄,而是心疼。”
孟桑愣住,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
謝青章有些不自然,但眉眼很是溫柔:“桑娘,這雙手一點也不醜,是你多年磨煉廚藝的憑證。”
“我隻是……出於本心,有些心疼,想待你更好一些而已。”
“無論你用不用這膏脂,都是無妨的。”
“我都覺得這雙手很好看。”
那一瞬,孟桑望見年輕郎君堅定中藏了些許羞澀的神色,也不知怎麼的,她忽然就覺得心中每一處角落都灑落下溫暖日光,再不覺冬日寒風刺骨了。
-
翌日,寅時七刻。
昨日剛放完旬假,按著常理,除了少數幾位要幫著自家長輩買朝食的監生之外,大多數監生此時應當還未回到國子監。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今日食堂此刻就已經熱鬨起來。
更為準確的說,是位於食堂左側的百味食肆一眾攤位前,許多監生早早排起了長隊。
這些監生們有人買的是雞蛋灌餅或者煎餅,有人則自備食盒去買生煎包。
其中有如田肅、易七郎之類的監生,甚至還多準備了一兩隻蘸碟。他們買完生煎包,又去到桌案邊倒了些酢和辣油,隨後匆匆抓著食盒離開食堂,直奔後門或是偏門。
孟桑正領著葉柏一道用著朝食,裡頭有一道是食堂這邊近日推出的新朝食——米飯餅。
米飯餅與餌塊有些相似,卻又不大一樣。雖然此二者的主食材都是粳米,但烹製過程、用料以及成品口感都不大一樣。
觀其外表,米飯餅是兩塊圓餅合在一處的,上下朝外的一麵呈現焦黃色,內裡潔白如雪。倘若將其打開,就能瞧見內裡遍布細密的小孔,散著熱氣。
吃時,可以在裡頭加上一塊煎蛋或者半根油條,風味都是極好的。像是放在葉柏麵前的,就是一份夾了
油條的米飯餅。
而孟桑就有些不大一樣,她獨愛單吃米飯餅時的那種滋味,裡頭什麼也沒添。
她用筷子夾起盤中的米飯餅,在最頂端咬了一口。
焦黃色的外側是有些乾硬的,而內裡卻很柔軟,攜著一絲絲的濕氣。每咀嚼一下,都能品嘗到粳米的清甜與酒釀的醇香,兩者混在一處,又蘊出淡淡的酸,讓這吃食變得更為可口。
孟桑就著豆漿,有一搭沒一搭吃著米飯餅。一抬頭,她就瞧見田肅等人急吼吼走出食堂的場景,不由啞然失笑。
坐在她對麵的葉柏猶豫道:“桑桑,田監生他們是在為自家長輩買朝食吧?”
孟桑點頭,笑道:“肯定啊!這個時辰,又能讓他們親自早起並買了送出去的,除了急著去待漏院的各位官員,還能有誰呢?”
聞言,葉柏有些糾結,躊躇道:“我記得田監生、易監生他們家中的官員,都是不支持承包製的。如今他們改而來買百味食肆的朝食,是在妥協嗎?”
孟桑笑眯眯道:“要真是鬆了口,何必讓家中子弟買了吃食後,偷偷摸摸地繞遠路,將吃食送到後門呢?”
“顯然,這些官員們並不想讓偏門那邊官員知曉此事。”
葉柏不解地偏頭:“可是,監生們也得來食堂買吃食啊。大家不是都能瞧見,究竟是哪家郎君在買了帶走嘛!”
孟桑但笑不語。
葉柏用自個兒的小腦袋瓜琢磨了一下,旋即明了:“掩耳盜鈴?”
聞言,孟桑笑著點頭:“嗯。”
葉柏頓時有些無言以對,掃了一眼今日食堂的盛況,歎道:“原本去後門的隻有田監生和易監生,今日卻多了數位守舊派官員家中的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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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此時後門外頭,一定很熱鬨。”
孟桑壞心眼地笑了:“誰說不是呢。”
-
實際上,後門外的情形與葉柏所料想的熱鬨場景,還是有些出入的。
如果光是用看的,那確實是熱鬨的。後門外一整條街道,停了十數輛瞧著不起眼的馬車,將此處擠了個水泄不通。
可詭異之處在於,明明這兒來了這麼多人和馬車,但除了馬兒偶爾打噴嚏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風聲之外,竟然幾乎聽不見彆的動靜,十分安靜。
各家馬夫都麵色肅然地守在馬車旁,而每一輛馬車的門簾和窗簾都緊緊拉著。如若不是有些馬車內間或傳出隱忍的咳嗽聲,隻怕旁人都會覺得裡麵沒有坐著活人。
有兩輛馬車離國子監後門最近,其中一輛馬車內,田尚書與易寺卿相對而坐、相視無言,俱都沉著臉。
半晌,田尚書黑著臉,小聲問:“可看清楚是哪幾家?”
易寺卿麵色也不好看,壓低了聲音:“京兆府尹蕭節、少府監程正、兵部侍郎張承……”
每當易寺卿道出一位官員的名字,他與田尚書的麵色就變得越發難看。
無他,這些都是與他們二人一樣堅決抵製承包製的守舊派官員。
片刻前,他倆將易七郎和田肅趕進國子監後門之後,易寺卿主動邀請田尚書來自家馬車閒談,順便等待家中少年郎將朝食送出來。
就在田尚書下了馬車,正欲登上易家馬車之時,突然就從街尾來了三輛看著十分樸素的馬車,並從車上下來數位監生。
兩撥人猝不及防地在後門處撞見,那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田尚書顧不得太多,火急火燎上了易家馬車,與易寺卿會合。
那幾輛馬車內的
官員,起初也有些手足無措,隻覺得自己的小心思被發現了,隨後轉念一想,就明白了為何其他同僚也在此處。
感情都是為了百味食肆的吃食而來的!
這麼一想,他們就詭異地不再感到心虛,神色如常地讓自家少年郎去食堂買吃食。後來,在瞧見又有彆的守舊派官員過來之後,這些人就更淡定了,大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坦然。
就這樣上一個帶動下一個,這些官員們誰也沒有逃離此處,反而強打著精神留了下來。
開玩笑呢!
今日可是生煎包開賣的日子,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它從自己手中溜走。否則,等待他們的就是謝家父子慘無人道的炫耀!
反正大家都已經對百味食肆的吃食妥協,要丟臉就一起丟,誰也彆想跑!
易家馬車內,田尚書與易寺卿對完在場官員的名單,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田尚書艱難道:“還好,其中沒有葉相。”
此言一出,他與易寺卿的眼前同時浮現葉懷信啃煎餅的畫麵……兩人紛紛打了個寒顫。
易寺卿連連點頭:“幸好,幸好!”
田尚書咬牙道:“那咱們就這樣等著?”
易寺卿糾結良久,最終定聲道:“等著吧,就當瞧不見對方。其他同僚都沒走,應當也是這個意思。”
想到圓乎乎的生煎包、堆成小山的燙乾絲,再一想到待漏院裡數日都沒變化的粥點……
田尚書狠下心:“好,就這麼辦!”
就這樣,一眾官員於無形之中達成了某種默契,靜悄悄地等著自家少年郎將朝食送出來。
沒一會兒,田肅和易七郎相伴從後門出現。
他們一瞧見後門外的場景,不由對視一眼,隻覺得都在意料之中。
易七郎歎氣:“果然,方才在食堂瞧見張監生他們並非偶然。”
田肅環顧四周,感歎道:“雖然我猜到會有這麼一日,但著實沒想到這一日來得這般快。”
此時,易家馬車的窗簾被掀開,露出田尚書二人的臉來。
田尚書沒好氣地冷哼一聲,小聲道:“兔崽子愣著作甚?快把生煎包遞給我!”
他身邊的易寺卿也催道:“七郎,阿翁的生煎包和胡辣湯!”
易七郎與田肅連忙將手中食盒奉上。
田尚書二人一接過食盒,就冷麵無情地丟下窗簾。他倆的聲音透過窗簾傳來——
易寺卿問:“熙然兄可還回自家馬車?”
田尚書答:“不回了,一道走!”
達成一致後,他們連聲催促馬夫:“走走走,趕緊離開務本坊!”
馬夫不敢怠慢,當即甩了韁繩,催促馬兒朝前跑。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飛也似地離開此處,揚了田肅二人滿頭滿臉的灰。
光顧著給自家阿翁買吃食,自個兒還饑腸轆轆的易七郎和田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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