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離這個時候已經冷靜了下來, 他和他父親鬨歸鬨,但鬨過之後無可奈何的還是隻能當父子,這是他十歲的時候就已經認清的事實。
那一年,他頭一次挨了高更上將狠厲的巴掌, 臉和心都被打擊得痛不欲生,緩過勁來就怒發欲狂的去找他父親拚命。
結果被他高大強壯的父親輕輕鬆鬆握住雙臂製住,然後高更上將拋下了所有的軍務,把他抗在肩膀上出去痛痛快快玩了一整天。
那天具體玩了些什麼, 高離已經記不太清了, 唯一記住的就是那天玩的東西足夠讓他向自己的朋友們炫耀一整年。
靜靜想了一會兒說道, “也許不需要我多做什麼, 她假裝右肩受傷來騙安德魯.托馬斯在賽場上放鬆警惕,雖然最後結果是平局,但安德魯.托馬斯的甲級損毀率更高, 實際上是輸了,這對安德魯.托馬斯來說,無異於一個巨大的恥辱,他一定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
高更上將沒有回答, 而是用終端在他麵前豎起了一塊光屏,調出一段他才收到的視頻播放出來。
畫麵裡一個高大健壯的男生陰沉著臉,抱胸攔住路中間。嵐杉緩緩走到他麵前站定。
高離剛在想,看來他猜的沒錯, 安德魯.托馬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就見兩人說了沒幾句話之後嵐杉忽然拉開自己身上的軍裝外套, 往下一褪。
高更上將把畫麵定格在嵐杉敞開上衣,安德魯.托馬斯表情瞬間呆滯的地方,微微調轉角度,將畫麵放大,指著嵐杉右/胸往上,靠近肩膀位置的黑紫色傷痕,“這你怎麼說?”
高更上將的手下用的都是軍用高精尖端追蹤拍攝器材,畫麵清晰度很高,畫麵放大後宛若真人在麵前一樣。
奶油般白皙的皮膚上一處黑紫色的傷痕很有點觸目驚心的視覺效果。
高離也有瞬間呆滯,過了一會兒才轉開眼,輕聲低語,“這怎麼可能!?”
高更上將關掉畫麵,“說說看,你為什麼認為不可能?”
高離,“我在軍演的前一天才給他們上過體能課,她在課堂上表現得和其他學生完全一樣,況且如果她身上帶著這麼個中度傷又怎麼能駕駛機甲做出道格拉斯運動殲敵這種高難度動作?這肯定要影響到動作的協調性。”
高更上將看著他,“這說明這個年輕女人有著超強的自控力,並且城府極深,很擅於偽裝和掩飾自己。鑒於你今天派她上場的行為也是臨時決定的,她事先應該並不知情,所以她的這種掩飾還很有可能是習慣性的,她不但習慣性掩飾自己身上的弱點,連一些彆人不容易察覺到的優點也會有保留的掩飾起來一部分,讓你根本不知道她的底牌是什麼。在我的記憶裡隻有一個人能做到像她這樣謹慎。”
高離問,“誰?”
高更上將,“五十年前的金爵士。”
“爸爸,這兩個人還不好比吧。”高離覺得父親是不是有些誇張了。
金爵士是近代最著名的一個雙料間諜,同時也是最成功的一個雙料間諜。他瀟灑遊走於維斯星係聯邦和德莫森帝國之間,得到了這兩個政權高層政客們的信任,竊取了無數的機密/情報,再把這些情報分彆高價賣給另一方。
他的謹慎和機智讓他成功在雙料間諜這個高危崗位上一乾就是一輩子,要不是他死前不甘寂寞,把自己的生平編撰成一部精彩紛呈的自傳發布到星網上,也許他的身份永遠不會被揭穿。
由於金爵士的自傳揭露了維斯星係聯邦和德莫森帝國不少政要的隱私和一些政府間的私/下/交易,一度甚至引發了不小的政治/動蕩,他用自己的智慧嘲笑了這兩國當時政壇中所有舉足輕重的人物。
而金爵士這個名字也當之無愧的成了智慧和能力的代名詞。
高離覺得嵐杉的表現雖然讓人震驚,但父親拿她和金爵士這個曆史上的超級名人比也還是太誇張了。
“也許隻是巧合,她因為在軍校裡正和趙宇鬥得熱火朝天,為了不讓對方又可乘之機,所以隱瞞了自己受傷的事情。”
“也有可能,不過可能性不大。你好好想想該怎麼處理,不要讓這件事留下後遺症。”高更上將皺眉,又把手邊那台加強版的小型治療儀扔給兒子,“你拿回去,明早自己再用一次你的傷應該就沒什麼大問題了。”
高離被分散的注意力立刻又回到了自己還在隱隱作痛的嘴角和後背上,這樣高強度的治療儀竟然一次都治不好!氣得一把拿過來,指責道,“你是變態嗎!對自己兒子下這麼重的手!”
高更上將很少見的歎口氣,這種代表無奈的情緒很少會在他身上出現,“高離,你應該見過那些被從這裡抬出去的人是什麼樣子吧?”
高離心裡一凜,【嚴厲的懲罰有時遠比激勵更有效】——這不是他忽悠軍事指揮專業那群學生的話,而真正是第三軍團中的傳統,他不止一次親眼見到過被從這裡抬出去的人那慘不忍睹的樣子。
出門前忽然又聽見父親在身後說道,“你好好管管高妍和高裴,不要讓他們再這麼胡鬨下去了,要是再這麼放縱她和高裴,他們遲早會成為你的拖累。”
高離詫異回頭,“爸爸,你是他們的父親,你才有管教他們的權利。”
高更上將意味深長,“我現在把這個權利交給你。你的弟弟和妹妹與你歲數相差不大,能力也不差,如果你現在還不能在他們麵前樹立起足夠的威信,等到我把第三軍團真正交到你手上的那一天他們就很有可能不再是你弟弟妹妹,而會成為和你爭奪第三軍團的敵人。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
高離有些心情沉重的離開了父親的書房。
他就是因為與高更上將在某些方麵理念不合,才咬牙和他冷戰了這麼久,現在看來,這種行為在他強勢無比又老謀深算的父親眼裡大概隻能算是兒子任性時的小胡鬨。
之所以隨著他胡鬨了這麼久,一來是真的疼愛他,所以對他會有點小放縱,二來應該也是懶得多理會這種小打小鬨。
高離摸摸還很疼的臉,對自己竟然需要使用疼愛這詞兒很是鬱悶。
高妍正噔噔蹬地往樓上跑,看見高離就撲過來,滿臉的歉疚和擔心,“大哥,對不起,我給你惹麻煩了吧!我剛聽他們說爸爸很生氣,讓人硬把你帶回來了。”
說完看清楚高離還有腫痕的臉和微帶血跡的嘴角,頓時瞪大眼睛,捂著嘴一聲驚呼,“天啊!爸爸和你動手了!”臉頓時漲得通紅,怒道,“他怎麼能這樣!”
高離苦笑一下,父親打他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被弟妹碰到還是第一次,儘量若無其事,“沒事,爸爸也是一時著急。”
高妍可不覺得沒事,她在家是小公主,被寵得習慣了,堅決不接受這種家庭暴力事件,加上大哥被打起因在她,她心疼又內疚,氣得眼淚都出來了,恨恨一跺腳,“我找爸爸去。”
高離連忙攔住她,“我都說沒事了,爸爸也是一時著急才會這樣,我們都已經和好了,你這時候跑去和他鬨什麼。”
高妍這才站住,疑惑看他,“你們已經和好了?”看高離點頭就有點替他不平,“大哥你也太好說話了,爸爸就算生氣也不能和你動手啊,如果我是你,我保證一年都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