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緩歸道:“那福伯,你到時候住在我家好了!我家那麼偏,你正好和老譚作伴!”
福伯欣慰的摸了摸葉緩歸的腦袋:“珍珠灣離禦獸宗這麼近,躲不掉的。好意心領了,福伯準備給小譚針灸得差不多就動身,躲一段時間再回來。”
葉緩歸關切的問道:“到底是什麼人讓福伯你這麼忌憚啊?”
福伯惆悵的吐了一個煙圈:“神醫穀的曲來風。”
葉緩歸一頭霧水:“誰?”
譚渡之的聲音從旁邊冒出:“現任神醫穀穀主。”
90福伯的身份(下)
福伯和神醫穀有瓜葛!葉緩歸認識福伯二十多年竟然第一次知道,他一直以為福伯隻是禦獸宗一名普普通通的獸醫。
福伯歎道:“早年我也是神醫穀的一員,曲來風是我師弟,我們兩一前一後拜入了師傅門下。”
憑著這些話,葉緩歸已經腦補了三萬字的恩怨情仇畫本子。他雙眼亮晶晶:“福伯福伯,是不是你師傅把穀主之位傳給了你?然後你師弟不忿,他想辦法把你趕出了神醫穀?”
話音一落福伯狠狠的揉了揉葉緩歸的腦袋:“這小腦袋裡麵整天都在想什麼?讓你沒事少看點畫本子!”
譚渡之沉聲道:“我曾聽說,神醫穀主有個醫術超群的大師兄,懸壺濟世救治世人,神醫穀人對他很敬重。隻可惜大師兄在救治病患時被病患家屬威逼,這之後一去不歸。沒想到神醫穀主說的大師兄竟然是福伯!”
話音一落,葉緩歸雙眼亮晶晶:“哇,福伯這麼厲害的嗎?”
福伯皺著眉擺擺手:“可彆給我戴高帽子,你們兩個小家夥哪裡知道啊……煩死了!”
聽福伯這麼一說,葉緩歸和譚渡之齊刷刷的愣住了。怎麼就煩死了呢?
福伯鬱悶道:“師傅臨終時把神醫穀交給了我,我隻想安安靜靜的看病罷了,那些個疑難雜症可比和人交流容易多了。我對曲來風說‘看在咱師兄弟一場的份上,穀主你來做吧。’曲來風倒好,轉身就聯合其他師弟來逼迫我上位。”
福伯糾結得頭發都快掉了:“救死扶傷說起來好聽,可實際上不見得每個人都能救回來。每當遇到救不回來的人時,那些家屬就揪著我要我給個說法。遇到情緒激動的,就要我賠命的。師父為人謙和,什麼人都往穀裡帶,那段時間我睡個覺房頂上都是要我狗命的病人家屬……每天都要被威脅好多次!煩死了!”
葉緩歸和譚渡之:……
聽起來好慘啊。
福伯咬牙道:“我隻是想簡簡單單治個病,不想和難纏的病患打交道。思來想去,我逃了。”
譚渡之幽幽的說道:“所以你把神醫穀交給了你師弟曲來風,自己跑來禦獸宗做了獸醫?”
福伯點點頭:“是啊,給動物治病比給人治病舒服多了,至少救不回來的時候,它們的家屬不會纏著我要我命。而且,動物們比人乖,讓吃什麼藥就吃什麼藥,說動什麼刀就動什麼刀,什麼都聽我的一點都不用商量。”
“而那些難纏的病患和他們的家屬就不一樣了,對藥理一知半解或者乾脆不懂,卻要揪著我問東問西。說輕了,他們聽不明白,說重了,他們就要乾預我。煩死了!不如給動物看病,輕鬆著呢。”
葉緩歸已經傻了:“原來你是這樣的福伯。”
福伯唏噓著:“是啊,我在禦獸宗躲了這麼多年,沒想到禦獸宗竟然請了神醫穀的人。以我對曲來風的了解,他一定能找到我。到時候我可不一定能逃得出來。”
福伯堅定的說道:“我一定不能被他逮到,我還要好好的做我的獸醫,吃小葉子做的菜,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才不要滾回神醫穀做什麼懸壺濟世的穀主,呸,那些都是虛的!”
譚渡之終於明白了,葉緩歸身上的鬥篷為什麼能隔絕那麼多高階修士的探視,原來那是神醫穀大弟子專用的鬥篷,為了逃避師弟的追蹤,福來恩簡直拚了啊。
他也明白了為什麼醫仙曲來風都判定他沒辦法恢複的經脈能被福伯給治好,原來他才是那個當之無愧的醫仙!
這一切太巧了!巧合到另譚渡之無法相信。
若是在以前,譚渡之又會陰謀論了,可是現在他隻想暢快的笑幾聲。天道真的眷顧他,讓他遇到璞玉一般的葉緩歸,也讓他未來可期。
葉緩歸開始為福伯擔憂了:“福伯,那你準備去哪裡呢?”
福伯想了想:“到山裡采一個月的草藥,等曲來風滾蛋了,我再回來。”
說完這話之後他愛憐的摸了摸葉緩歸的腦袋:“福伯這一去,至少兩個月吃不到小葉子做的紅燒肉了……”
葉緩歸秒懂:“福伯你放心!你出發之前我給你做好多好多紅燒肉,讓你有吃不完的肉!”
福伯心滿意足:“哎,乖。有其他的好吃的也給福伯放上,萬一曲來風追上了我逮我回去,我還能支撐一段時間。”
葉緩歸哭笑不得:“好嘞!”
回家的路上葉緩歸一直在感慨:“我從來不知道福伯竟然是神醫穀的人!”
神醫穀的修士在修真界很受歡迎的,就算是外出曆練的藥童,隻要說他們是醫仙穀的人,其他宗門的人多多少少會給點麵子。
這世上誰敢得罪醫生?誰敢說自己一輩子不受傷生病?
福伯竟然放棄了神醫穀醫仙的身份跑來禦獸宗做了獸醫,獸醫是什麼呀,一抓一大把也就算了,在禦獸宗裡麵也會被人呼來喚去。
葉緩歸唏噓著:“福伯真厲害啊。”默默無聞的當了這麼多年獸醫,要不是禦獸宗宗門大典邀請了他的師弟,福伯也不會暴露身份。
葉緩歸道:“回去我要把鬥篷洗一洗給福伯送回去。”要不是福伯的鬥篷,他還遇不到譚渡之呢!
譚渡之一直含笑看著葉緩歸,葉緩歸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怎麼了老譚?”
譚渡之道:“覺得自己很幸運。”
當時他經脈全毀,盛懷義為他請了曲來風。曲來風給他把了脈之後沉重的搖搖頭,說出以他的能力沒辦法讓他的靈根恢複。
當時曲來風確實提過一嘴,說他有個很厲害的大師兄,若是能尋到大師兄,靈脈可能還有救。然而大師兄這些年雲遊修真界,已經數百年沒有他的消息了。
就是因為曲來風的一句話,天驕之子譚渡之就此跌落神壇變成了宗門廢物。宗門悉心照料了他一個月,確定他再也無法修行。
對他有意見的謝懷仁伺機報複斷了他的手腳經脈,給他用了酷刑之後把他關在了水牢裡。曾經仰仗他的人紛紛變了一張臉,用最惡毒和冷漠的態度來對待他。
如果不是葉緩歸,譚渡之不敢想象恢複修為的自己會變成什麼樣。一個心中沒有仁義道德殘暴的劍修,會成為修真界人人畏懼的存在吧。
可是他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彆人的畏懼。多虧了小葉子,他沒有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譚渡之目光溫柔的盯著葉緩歸,葉緩歸正在嘮嘮叨叨的:“福伯說,讓你不要心急。他雖然要躲出去,可是也要等給你針灸完才出去,你完全有時間可以慢慢來嘛……”
葉緩歸的聲音帶著少年特有的清爽,聽起來非但不覺得聒噪,反而令人覺得非常溫暖。好想摸一摸他,抱一抱他,親一親他的臉……
這麼想著,譚渡之沒忍住抬起了手,微微腫脹的手指輕輕的碰了碰葉緩歸的臉頰。
葉緩歸:???
譚渡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小動作,他心中懊惱不已,麵上卻無比平靜:“中午吃什麼?”
葉緩歸果然被他忽悠過去了,他認真的想了想:“天氣有點熱,我給你做涼麵吃吧?咱家的小黃瓜長出來了,擦點黃瓜絲,切點雞蛋皮。冰冰涼涼的,很適合夏天吃哦!”
譚渡之溫柔的笑著:“好。”
六月初,葉緩歸家的籬笆上開滿了金銀花。剛開的金銀花是白色的,隔一天就會變成黃色,遠遠看去,翠綠上一片黃白色,芳香撲鼻。
往年葉緩歸都會細心的把將開未開的花苞摘下來曬乾,但是今年多了一個譚渡之,他的事情就多了不少,因此還沒找到時間處理他的金銀花。
聞著金銀花的花香,葉緩歸腦海中靈光一現:“老譚!福伯不是說讓你多動動手指頭嗎?你要不要試著摘花?”
將白色細長的花苞從金銀花上摘下來,很考驗眼力和力道的,比起讓譚渡之分揀黃豆和綠豆,摘花更加實用呢!
譚渡之笑著應了一聲:“好。”
溫如玉晃蕩著從茅草屋中出來時,就見譚渡之坐在金銀花前麵。他身後撐著一把黃色的大油紙傘,腿上放著一個精致的小筲箕。
穿著吊帶衫的譚真人左手捏著金銀花的花藤,右手慢慢的將藤蔓上白色的細長花苞摘下來放到筲箕中。他的表情如此認真,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繪製陣法。
溫如玉嫌棄道:“噫,你還玩上癮了?”
譚渡之不緊不慢的摘花:“並不是在玩耍,我正在認真的鍛煉。”
溫如玉唾棄道:“你得了吧,就算你這幅身體真的一點用都沒有,光憑你的劍氣也能在修真界橫著走。你到底準備什麼時候告訴他真相?”
譚渡之道:“等我能站起來的那一天。”
溫如玉嘴角抽抽:“你們兩還真是絕配……算了,我還是去看看小葉子今天中午做什麼好吃的了,你就在這邊安安心心做你的采花大盜吧!”
譚渡之開口道:“涼麵,裡麵加了雞蛋皮和黃瓜絲。”
溫如玉腳步頓了一下,隨即他加快了步伐:“涼麵可是好東西!我要多吃一點,把你的那一份給吃了!”
譚渡之笑著搖搖頭,溫如玉就算吃再多份,小葉也會留著他的那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