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我有道侶
老醫仙臉黑得像墨,一進門他就火冒三丈的衝譚渡之示意:“坐下。”
大有譚渡之不配合,他就把他腦袋敲個洞的氣勢。
譚渡之不緩不急的對曲來風行了個禮:“醫仙。”
曲來風凝重道:“托你的福,神醫穀招牌快被砸了。給我坐好!”
譚渡之慢條斯理的坐下,他將手擱在了脈枕上。曲來風黑著臉將爪子搭在了譚渡之的手腕上,隻見他的表情從氣憤變成了遲疑,又從遲疑變成了震驚。
曲來風怔怔的看著譚渡之的臉,旁邊的人等不及了:“神醫!譚真人現在是什麼情況?”
曲來風額頭上青筋暴起,他扭頭對門口的人吼道:“閉嘴!”
神醫穀曲來風脾氣不好還記仇,誰要是在這個時候觸他黴頭後果很嚴重。將來除非不受傷不用求神醫穀,不然這群人都得安靜一點。
果然這群修士安靜的閉上了嘴,曲來風繼續搭脈:“上一次給你把脈,你的靈脈七零八落,我對自己的醫術有點自信,於是斷言你神仙難救。現在觀你靈脈毫發無損……是功法問題?”
譚渡之也沒否認:“是。”
曲來風頷首:“我想也是,之前那種情況,藥石無醫。修真界的任何法寶都救不了你。冒昧問一句,你修行的功法是?”
譚渡之道:“一念訣。”
曲來風想了想:“倒是沒聽說過這個功法有什麼特彆之處。”
曲來風撩開譚渡之的衣袖和褲腿看了看,譚渡之手腕腳踝上留下的傷已經很淡了,不細看幾乎看不出來。
曲來風摁了摁傷口處,他托著下巴沉思著:“奇怪……”
譚渡之沒說話,就聽曲來風問道:“上次給你把脈時,你的靈脈雖然七零八落,但是手腳的經脈卻是好的。這次你靈脈恢複了,手腳經脈卻有被縫合的跡象。難道你的功法恢複需要以犧牲手腳經脈為代價?”
譚渡之眼中閃過了寒意:“並不是。”
曲來風皺著眉:“嗯?那是哪樣?”
譚渡之道:“醫仙來九霄仙門為我診斷時,我手腳經脈是好的。隻是您走了之後,有人挑斷了我的手腳經脈罷了。”
聞言圍觀的人驚呼出聲,邵明澈暴跳如雷:“是誰這麼喪心病狂!”
邵明澈知道他的師兄在九霄仙門過的不好,但是他做夢都沒想到竟然有人挑斷了師兄的手筋腳筋。他一直以為師兄站不起來是因為靈根斷裂的原因,到底是誰這麼恨他師兄?!
暴怒中,邵明澈想到了幾個可疑人員,瞬間他覺得一盆冷水當頭潑下,心都涼了半截。
曲來風再一次扭頭吼道:“閉嘴!”
眾人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一個個都安靜了。
曲來風蹲下在譚渡之雙腳上摸索了片刻,他的手指在譚渡之的傷口上細細的摸著。等他再站起來的時候,他麵色凝重:“給你續筋脈的人在哪?”
譚渡之平靜的說道:“不方便說。”
曲來風撩起袍子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譚渡之驚得站了起來:“醫仙這是何意?!”
曲來風道:“因為我學藝不精,沒看出你靈根碎裂是因為功法原因就下斷言說你修為全廢站不起來。我必須要為我的言行負責,我向你道歉。”
說著曲來風對著譚渡之磕了一個頭,醫仙的頭重重的與地麵相碰。圍觀的人安靜了,神醫穀主給譚渡之跪下了!這一幕傳出去不知道要驚呆多少人!
譚渡之連忙彎腰要將曲來風扶起來:“醫仙,這與您無關。”
曲來風擺擺手:“你讓我把話說完。因為我的斷言,讓你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和侮辱,雖說我不是主謀,我卻有無法推卸的責任。”
說著曲來風對著譚渡之磕了第二個頭:“我知道這世上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少。如果當初我說話留有餘地,你也不必遭受這種磨難。”
譚渡之雙手扶著曲來風:“您隻是實話實說罷了。何況,當時您留了餘地。”
曲來風說過,除非能找到他的師兄,不過他不確定他的師兄能不能治。根據後續情況看來,若不是譚渡之功法如此,他的靈根確實無藥可醫。
曲來風掙脫了譚渡之的手:“這是我給你磕第三個頭的原因。”
醫仙重重的磕了第三個頭,等他再抬起頭時,他眼中帶淚:“給你續經脈的人在哪裡?我師兄福來恩,他在哪?”
曲來風哽咽了:“幾百年了,我以為我師兄已經沒了。可是剛剛摸到譚真人的傷口,我就知道是他。除了我師兄,這世上沒有人有這種技藝。”
譚渡之沉默的看了看葉緩歸,葉緩歸為難的撓撓頭:“這……福伯不讓我們說。”
曲來風點點頭:“我明白了。他躲我這麼多年了,得知我來,一定早早的避開了。不過沒事……”
曲來風站起來理了理衣服,他像是卸下了重擔一般舒了一口氣:“如果你看到他,就對他說一聲。我不勉強他接管神醫穀了,隻求他有空回去看一看。神醫穀已經不像當年那樣了,以後不會有人敢在神醫穀撒野了。”
說完這話,他對著譚渡之和葉緩歸的方向行了個禮:“拜托了。”
葉緩歸連忙回禮:“好。”
曲來風又風風火火的背著藥箱走了,他前腳剛走,邵明澈就擠了進來。他咧著嘴笑得眼睛成了兩條縫:“師兄!”
和邵明澈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的靈狐,靈狐全身的毛都炸開了,它夾著尾巴瑟瑟發抖,恨不得地上有一條縫能讓它鑽進去。
譚渡之對著邵明澈笑了笑:“邵道友。”
邵明澈的笑凝固了,他難以置信:“師兄,是我啊,明澈啊。你不要我了嗎?”
譚渡之溫聲道:“我當然認識你,隻是這一聲師兄,我不敢答應。我已經不是九霄仙門的人,我們自然不能以師兄弟相稱。”
邵明澈傻了:“師兄……”
此時門外傳來了盛彥月溫柔如水的聲音:“師兄……不管怎麼說九霄仙門都是你的宗門啊,我們這群師弟你怎麼說不要就不要了呢?”
譚渡之皺眉看去,隻見堵在門口的人自動向兩邊分開讓出了一條小道。盛彥月淚光盈盈:“你忘了我們是一起修行的同門了嗎?”
不止是同門,盛彥月還是譚渡之的前任道侶呢。先前譚渡之對盛彥月有多照顧,不止是九霄仙門的人,其他宗門的人都有所耳聞。
現在有趣了,舊情人就站在眼前,譚渡之該何去何從?
譚渡之臉上一絲笑意都不見:“盛道友,彆來無恙。”
盛彥月眼眶更紅了:“師兄竟然與我生分成這樣了……”
眼見盛彥月進了門直奔譚渡之而來,眾人都露出了看戲的表情。譚渡之掃了掃溫如玉和葉緩歸,這兩竟然在吃早飯!
尤其是葉緩歸,他一邊夾著煎餛飩啃著,一邊眼睛亮晶晶的正盯著盛彥月。他完全沒有卷入麻煩的覺悟,竟然帶頭看戲!
見盛彥月走來,譚渡之不動聲色後退兩步:“盛道友止步。”
盛彥月震驚:“師兄……”
譚渡之眼神冰冷語氣嘲諷:“我已經和九霄仙門劃清界限,盛道友若是不信,可以去九霄仙門看看宗門金策,看看我譚渡之的名字還在不在金策上。”
盛彥月淚盈盈:“師兄,即便你從宗門離開,你也是我們的師兄。這份情誼如何割舍?!”
譚渡之冷笑一聲:“盛彥月。”
周圍的人凝神,他們都想聽聽譚真人怎麼和舊情人說話。
隻聽譚渡之道:“我沒有耐心陪你演戲。我譚渡之如何回饋宗門,宗門如何對待我,你我一清二楚。你依仗的無非是我顧忌麵子,不好意思將一切公布於眾。如果你是這麼想我的,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譚渡之揚聲道:“我十八歲結丹,八十歲化嬰,一百八十歲出竅,三百歲化神。從結丹開始,宗門給我的給養就遠遠不及我出任務帶回來的靈物。若說宗門撫養我,也就隻有十年時間。宗門養我十年,我回饋宗門四百多年。我不虧欠九霄仙門。”
盛彥月眼淚在眼眶中打滾:“師兄,感情怎麼可以用錢財來衡量……”
譚渡之道:“那行,那我們用感情來算。我化嬰之後,你爹,我的前師傅便做主將你許配給我做道侶。接近四百年的時間裡,我對你如何大家有目共睹。我從沒對你有過任何逾矩行為,這點你認還是不認?”
盛彥月是九陰之體,要不是譚渡之有用,這些年無數天才地寶的養著,他能化嬰?隻怕早就隕落了吧?
盛彥月此時低下頭開始落淚:“師兄……有怨氣隻管對彥月發,你說什麼,彥月認。”
譚渡之眼中閃過了一絲厭惡:“你若是想哭,隻管出門哭個痛快。以及,我不是肆意發泄情緒的人,我說的每一句話,天地可鑒。”
曾經看到盛彥月眼眶紅,他就會想辦法哄他開心。可如今看到他掉眼淚,他說不出的惡心。他真是個識人不清的蠢貨,難怪會被他們父子兩玩弄得這麼慘。
譚渡之道:“我修為全失的那段時間裡,你同你的父親是怎麼做的?你爹把你許配給了更有前途的人連知會都沒知會我一聲。我被關在水牢裡,你一次都沒來看我。你的道侶到水牢中來,九霄仙門七十二道酷刑,他在我身上施了一個遍……”
譚渡之聲音冷得結成了冰:“若不是我命大,隻怕早就死在九霄仙門的水牢中了。結果你們還不肯善罷甘休,虧你們想得出來,竟然廣發群仙貼給我招道侶。”
譚渡之眼神陰鬱:“你知道那時候我是什麼心情?”
盛彥月哭得更可憐了:“師兄……”
譚渡之實在不想看他的嘴臉,他吐出一口濁氣:“盛道友,有些話我不想說的太直白。你如今和彆人有婚約,還到前道侶麵前來哭哭啼啼,這樣不好吧?”
他斷了盛彥月最後的心思:“以後勞煩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不止你有道侶,我也是有道侶的人。你不顧及你道侶的感受,我還要考慮我道侶的心情。”
葉緩歸哢嚓哢嚓的嚼著煎餃,他含糊不清的問溫如玉:“哎?老譚有道侶了?”
溫如玉和他兩一起蹲在地上啃著煎餛飩:“你是不是傻,譚渡之道侶不就是你嗎?”
葉緩歸卡了:“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