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自己一個人出來的,坐在新買的火紅色跑車裡,江靈鳶把胳膊放在車門上,撐著下巴擰眉沉思。
十分鐘以後,她終於想明白違和感是源於哪裡了。
她看的分明,葉明心摔下去的時候,隻摔了上半身,她腿是半騰空的啊,落下去以後上半身才是受衝擊最大的,腿根本不會有事,更不會嚴重到動不了。
哼,她就知道!葉明心這個黑心蓮,又開始裝小白花人設了!
……
到家以後,打開車門,韓飛絮先下來,她等了一會兒,發現韋尋站在旁邊,根本沒有要幫她的意思。
韓飛絮提醒他,“過來幫我一把。”
韋尋抬眼,看到雇主眼中流露出的“敢過去就死”信號,他快速低頭,“夫人,明天我想跟您請半天假。”
“請什麼假?”
“相親假。”
韓飛絮:“……行。”
韋尋扯了扯嘴角,“多謝夫人,那咱們明天下午再見。”
“哎?等……”
說完,他就邁著自己的大長腿走了,一點不給韓飛絮攔他的機會,她看著韋尋幾步就消失在茫茫夜色裡,愣了一會兒,才轉回頭。葉明心正可憐又無助的望著她,對她伸出手,“還是要麻煩你了。”
把葉明心攙回她自己的房間,韓飛絮看了一眼時間,“何醫生什麼時候才能來?”
葉明心接過韓飛絮遞來的熱水,她喝了兩口,“再過一小時吧。”
韓飛絮不太能接受,“這麼長時間?她住的也太遠了。”
以前何醫生住的沒那麼遠,她就住在葉家老宅附近,她是葉明心的專屬家庭醫生,後來韓飛絮出國,葉明心找到她以後,就開始半年住國內、半年住國外,即使住國內也不住在家裡,而是住在劇組,根本用不到她這個家庭醫生,閒著沒事乾,她就跑郊區租了個門麵,開起了小診所。
回來這麼久,葉明心從沒找過她,要不是今天接到電話,她還以為自己這個家庭醫生早就下崗了呢。
何醫生騎著小電驢,一路從順義騎到東城和朝陽的交界,好不容易找到葉明心和韓飛絮現在的家,按門鈴的時候,李阿姨還以為梅超風上門了。
看著何醫生犀利的發型,韓飛絮努力忍著不要笑,她把何醫生帶上二樓,“我剛才看了看,腰上青了一片,她就是不願意去醫院。”
何醫生用五指隨意梳了梳亂成金毛獅王的發型,她也不跟葉明心打招呼,直接掀開她的上衣,看韓飛絮說的淤傷。
葉明心微微抿唇,她是真不喜歡彆人碰她,當然,韓飛絮除外。
何醫生知道她這個臭毛病,不過她才懶得管,她直接上手,按了按淤傷,隨著她的觸碰,葉明心立刻條件反射的縮了縮手腳,整個人都僵了一瞬,過了一秒,她又放鬆了下來,看來那陣按壓引來的刺痛已經過去了。
站在她倆旁邊,韓飛絮不敢說話,隻緊張的看著她們。
何醫生和葉明心對視,兩人都在對方的眼神裡看到了隱藏很深的嫌棄。
何醫生:上回骨折都沒見她有那麼大反應,這回隻是磕了一下,就敏感成這樣,要是不認識她的人,說不定就信了!
葉明心:來這麼快乾嘛,要是再晚來一會兒,她都能把韓飛絮拐上床了!
一個眼神,可以交流無數信息,何醫生沉默三秒,直起身子,“傷得不重。”
葉明心立刻微笑,“可我還是覺得疼,何醫生,這是怎麼回事啊?”
最後一個音調被她拉長,又揚的很高,何嫣然麵對著葉明心、背對著韓飛絮,她毫不掩飾的翻了個白眼,然後補充道:“雖然不重,但皮下大片淤血,疼是肯定的,這兩天先好好休息一下,抹點雲南白藥,配合熱敷理療,過幾天就好了。”
韓飛絮認真聽著,都記下了。
葉明心坐起來一點,殷切的看著何嫣然,“還有嗎?”
……
知道她是要借賣慘挽回她媳婦兒,何嫣然才勉為其難的又加了一句,“你這兩天不能離開人,晚上得讓人盯著點你,平躺、右側躺都可以,但是不能左側躺,要是壓到傷處,幾天可好不了,弄不好還要留下大片的黑色傷痕。”
“這麼嚴重?”韓飛絮睜大雙眼,葉明心可是演員,免不了的會露出腰部的皮膚,要是真的留下傷痕,那可就糟了。
何嫣然轉過身,“當然,她是疤痕體質,很容易留下印記,你是她媳婦,你不會不知道吧?”
韓飛絮一臉迷茫的看著她,半響之後,她想明白何醫生話裡的意思了,然後,就鬨了個大紅臉。
看樣子是把人騙過去了,何嫣然掏出小電驢的鑰匙,準備好了再一次風馳電掣,“以後這點小傷彆叫我,你知道從順義騎過來要多遠麼,有等我的功夫,直接去醫院多好,反正新洋醫院是你家的。”
葉明心淡淡一笑,“習慣了。”
何嫣然的動作一頓,她輕嗤一聲,“習慣看著難改,真要改起來,其實很快。看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說完這句話,何嫣然轉過身,對韓飛絮點了點頭,然後就出去了,韓飛絮想送她,她連連擺手。
回到房間裡,韓飛絮還在想著她剛才說的話,她問葉明心:“她是什麼意思?”怎麼聽起來好像話裡有話呢?
“她說話就那個樣子,”葉明心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那你今天就睡在這吧,你也聽到她說的了。”
她的表情看起來很歉疚,韓飛絮吃軟不吃硬,保護欲一上來,張嘴就答應了,答應之後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以前她也會和其他女孩子一起合住,外出演出的時候,住在酒店,大家都是兩人合住的。女孩子睡覺都老實,睡著時候什麼樣,醒來時候還是那個樣。
有這層經曆在,韓飛絮很難想歪。
她把自己的枕頭拿過來,然後又拿來兩床被子,葉明心滿心歡喜的等著她回來,結果人沒看見,隻看見了一堆長腿的被子。
被子又厚又大,把她整個人都擋住了,韓飛絮把被子扔到床上,拉出一條薄薄的夏被,然後跪坐在床上,開始認真的整理那床冬被。
葉明心愣了,“你在做什麼?”
“給你搭一個堡壘,”韓飛絮把被子放在緊挨葉明心枕頭的地方,“這樣你就沒法往這邊翻身了,即使翻過來,也是貼在被子上,不會壓到傷口。”
一邊整理著,韓飛絮一邊抬起頭,燦爛一笑,“我聰明吧?”
……聰明。
葉明心眼睜睜看著自己抱著一起睡覺的計劃付之東流,她不得不認栽,好在韓飛絮沒走,她要是走了,那她今晚就能吐出一盆血。
葉明心平時都是十一點多才睡,韓飛絮比她還晚,她能玩手機玩到將近一點,不過今天旁邊有人,她就不打算玩手機了。
“明天你還要去劇組麼?”
拍攝地點就在懷柔,離得也不遠,“上午不去了,下午再去,上午是開機儀式,我不是主演,也沒必要一定去。”
她雖然不是主演,但卻是最重要的配角之一,影視方跟她這邊洽談了三個月,好不容易讓葉明心同意出演了,結果最重要的開機儀式她不來,可以想象明天接到電話的製片人該有多鬱悶。
韓飛絮把頭擱在手臂上,歪著頭看她,“諜戰片啊,你是演國黨還是演我黨?”
“都不是,我演叛徒。”
韓飛絮:“……”
她完全想象不出來葉明心能演什麼樣的叛徒,長得這麼好看的人怎麼會叛變!
看看,顏控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
葉明心不怎麼想和韓飛絮說工作上的事情,她覺得有點熱,伸出手去拿空調的遙控器,看著葉明心白淨的胳膊從自己眼前掠過,韓飛絮的視線落在了她右手一直戴著的玉鐲上麵。
好歹也是葉明心的粉絲,她一眼就認出來這是葉明心經常戴的那個玉鐲,“哇,十年了,你居然還戴著呢,這是什麼,傳家寶嗎?”
葉明心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她驚訝的點是自己的玉鐲,葉明心收回手,下意識的摸了摸鐲子,“不是,是彆人送的。”
從葉明心出道開始,除了劇照,基本上她的照片裡都有這個玉鐲的身影,以前有個訪談節目還問過葉明心為什麼經常戴這個玉鐲,她的回答是戴了很多年,已經習慣了。
彆人這個詞用的有些微妙,如果是長輩,直說就可以了,用這樣一個泛指代稱,反而引起了韓飛絮的懷疑。
小時候住在外婆家,外婆喜歡收集玉器,韓飛絮跟著耳濡目染,也懂得識玉。葉明心的這個玉鐲是極品的和田玉,玉質通透、軟糯凝重,而且是用一整塊玉料雕成相互分離的三根繩紋,這種活環絞絲紋玉鐲最考驗工匠的手藝,僅僅這個手藝,就能賣出幾十萬的高價,加上玉料,上百萬是不在話下了。
這樣的東西有價無市,能把它送人,一定是交情不淺。
從出道戴到現在,連摔倒的時候都下意識的要護住這個玉鐲,韓飛絮眨眨眼,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這不會是葉明心的初戀送給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