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城歎了口氣,“鄉下人進城可真難啊。”
潘秀蘭也跟著一起歎氣,“可不是嘛。不過也怪不得上麵。現在糧食吃緊,城裡戶口多,供應糧就變多。農村就得上交更多的糧食來養活他們,到頭來苦得還是鄉下人。”
林炎城對此不認同。中國人自來就喜歡鑽漏洞。政府再怎麼禁止農民進城也隻能治標不治本。要不然國家也不會讓幾千萬學生下鄉支農了。
想到支農一事,林炎城突然想到剛剛無意聽到那女人似乎叫了“文茵”二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周文茵。要是名字是花花草草草之類的名字,他還不覺得奇怪。
但是周文茵這個名字一點也不俗氣。再加上周文茵的媽也叫趙紅梅,她還跟表姑認識。就衝這三點,起碼有八成概率。
他試探著問,“表姑,剛剛那男人叫什麼名字啊?”
潘秀蘭愣了一下,沒想到他話題轉這麼快,“他叫周新民。是咱們廠的副廠長。”
真的是林建黨未來的妻子周文茵。雖然提前見麵了,林炎城卻高興不起來。
在《賀雲逸的下鄉歲月》這本書裡,周文茵跟林建黨一樣,也是個二婚的,她頭一個丈夫跟她一樣都是知青。
周文茵一共當了三年的知青,吃了不少苦。要不是有父母接濟,她恐怕都回不來了。饑|荒後,她瘦得跟皮包骨頭似的。
趙紅梅和周新民就她一個閨女,聽說她受了大罪,千方百計托關係,幫她弄到一個回城名額,立刻寫信給她。
不湊巧的是,她的信在無意之間被一個男知青看到。那個男知青不想再待在鄉下過苦日子,就哄騙她,讓她把名額讓給他。甚至為了安撫她,還跟她領了證。
那時候的周文茵才二十,還沒有幾年後那樣聰慧,再加上她也確實喜歡這個知青,就瞞著父母答應了。
後來周文茵的父母得知此事,大發雷霆。
但老兩口又不能不管女兒。夫妻倆商量一番後,趙紅梅提前辦了退休,把工作讓給閨女。這才把閨女接進城。
周文茵很快辦好了回城手續,進城找丈夫,卻從彆人口中得知,她丈夫為了當工人,跟一個已婚婦女有不正當男女關係。
周文茵哪受過這種委屈,不顧丈夫苦苦哀求,毅然決然檢舉丈夫耍流|氓,對方被判流|氓罪後,她更是在批|鬥台上跟丈夫離了婚。
因為這事,她好幾年都沒有再找,趙紅梅不忍心看著女兒連個家都沒有,就托關係好的朋友幫著介紹對象。相看了好幾個,最終相中了潘秀蘭介紹的林建黨。
周文茵爽朗大方,待人真誠,跟內斂的林建黨可以說是互補。文茵對繼子也非常好。算是很好的後母。這一家子過得非常幸福。
現在周文茵要下鄉,劇情按照書中進行了,她很快就能遇到她那渣夫了。
彆看現在的林建黨配不上周文茵。
可真的等周文茵離了婚,林建黨按照書中的軌跡當了兵,轉業回來成了法官,這兩人情況立碼對調了。
自己這一插手,好像把兩人在一起的可能性直接給錯開了。
不過他不可能真的不插手,林建黨許的願望可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一個頭婚,一個二婚。有個第三者,一樣有瑕疵。
所以他還得拆周文茵這個頭婚。可怎麼拆呢?乾脆先阻止周文茵下鄉,讓她遇不到那個渣男。
他正在琢磨該怎麼做的時候,趙紅梅從外麵提著個空籃子進來。
潘秀蘭忙起身,拉著的手她關切地問,“你家文茵咋樣了?勸住了嗎?”
趙紅梅把空籃子放在門旁,氣得直跺腳,眼睛紅紅的,“嬸子,你說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這孩子咋這麼犟呢。我回家一問,才知道她已經把名字報上了。”
“啊?”潘秀蘭一拍大腿,立刻催她,“那讓小周趕緊去學校把名字給劃掉啊。孩子不知道深淺,你們兩口子也不知道嘛。”
趙紅梅見潘嬸子跟著一起著急上火,心裡暖暖的,忙道,“他去了。剛聽到這話,我就催他就去了。”
她找個凳子一屁股坐下,“嬸子,你說要是劃不掉怎麼辦?”
潘秀蘭用腳麵勾了條板凳坐到她旁邊,拍了下她的腿,安撫道,“你彆瞎擔心,那領導也是為人父母的,鄉下是什麼情況,他們能不知道嘛。還能把咱們孩子往火坑裡推?”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林炎城卻有種很不詳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