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城順著人群往家走的時候, 突然前方拐角處的那棵大樹後麵藏著的一個身影, 他瞧著十分眼熟,仔細一回想,竟是張秋華穿過的。
他心裡一緊,忙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可惜他剛走到岔路口, 那身影已經不見蹤影。難道他看花眼了?不可能啊, 那衣服一看就不是這年代的人會搭配的。
難不成周文茵一起躲在他們大隊?她哪來的糧食?誰會收留她?
林炎城想了想覺得糧食倒不難。隻要有過這一段經曆的人都會提前攢糧。張秋華肯定也不會例外。但是誰收留她呢?
就他所知, 張家在他們大隊可沒有實在親戚。
他想不通張秋華留在他們大隊到底想乾什麼。隻是暗自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多多留意。害人之心不可有, 防人之心不可無。
雖然建黨不在家,可周文茵還住在他們家呢。小心點總是好的。
話說, 張秋華在察覺到有人看她的時候,順著牆根溜到她住的地方。
正巧, 李嬸從堂屋出來, 看到她急著關門, 沉了臉, “你是生怕彆人發現不了你是吧?明知道咱們大隊許多人都認識你,你還硬是往人多的地方湊,要是被人看到, 我看你怎麼辦。”
張秋華拍了拍胸口,三兩步走到李嬸旁邊,見她正在納鞋底, 誇讚了幾句才開口, “我躲了好些日子了, 悶壞了。所以想出去看看。今天來了一個知青,北京人,還是開著拖拉機來的。”
李嬸早年守寡,隻守著一個兒子,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致,要不是張秋華答應每個月給她兩毛錢當房錢,她才不肯收留這麼個禍害在家裡呢。
聽到她都大難臨頭了,還不知道收斂,李嬸冷著臉,放下手中的鞋底,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就為了瞧熱鬨,你就不怕被你爹發現?”
張秋華心裡發苦。但是卻沒辦法跟李嬸解釋。她留在五星大隊為的就是能接觸到賀雲逸。
如果她能嫁給賀雲逸,將來的日子會比嫁給林建黨更好。
至於林芳夏被害早死這事,她一點也不擔心。林芳夏那樣蠢,她可不一樣。再說了,她知道哪些人可靠,哪些從內裡就是壞的。隻要她告訴賀雲逸,他一定會感激她,會寵她一生一世。
想到賀雲逸前世當著林家眾人麵發下毒誓,永不再娶,她就酸得厲害。林芳夏到底有哪裡好,竟然得賀雲逸這麼對待。
她壓下心裡的酸澀,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比林芳夏更早得到賀雲逸的青睞。
想到這裡,張秋華坐不住了,朝李嬸笑道,“我總要想點法子弄錢來,要是下個月交不起房租,我恐怕隻能回家了。”
一聽這話,李嬸也就閉嘴了。
張秋華心裡萬分瞧不起這麼勢力的老寡婦,斜眼勾起一抹淺笑,扭腰回了自己房間。
李嬸瞧著她小小年紀就有這種風情,忍不住蹙眉。才這麼點年紀,就已經學會勾引男人,還真是傷風敗俗。她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兒子給看好,省得被這女人帶壞了。
翌日,五星大隊一整天都在鞭炮中度過。
先是縣城的記者過來采訪,後是公社領導下來瞻仰,再就是附近各大生產隊過來圍觀。
徐廣進出勁了風頭。要知道整個公社都沒有一輛拖拉機,公社領導向上麵申請了好幾年,愣是連一個指標都弄不來,誰成想,他們大隊居然拔了頭籌,他怎能不高興。
自覺有麵子的他讓食堂做了幾桌好飯好菜招待這些外來人員。
林炎城瞅著這一地雞毛,心裡直歎氣。就衝這個勁兒,五星大隊的大食堂也會比彆的大隊提前幾天解散。不過這也不全是壞事,早點解散食堂,社員們才能為了填飽自己的肚子多藏些口糧。明年春天,也能多挖野菜。
坐在一旁的周文茵正在跟林芳夏咬耳朵,下巴點著食堂最中央的那幾桌,“芳夏,你看他真的很能喝啊,一杯接一杯,我瞧著快一瓶了,臉都沒紅。”
林芳夏微微側身,看了眼正被眾星捧月中的賀雲逸,暗自猜測,“估計他這人不容易紅臉吧。興許現在已經醉了。”
林芳秋也回頭瞅了一眼,看那人站得四平八穩,哪有一點醉意,她撇了撇嘴,“我估計這人的酒量被鍛煉出來了。以前指不定喝過多少瓶酒呢。”
林芳夏臉一僵,這話豈不是說賀雲逸是酒鬼?
林建華也回頭瞅了一眼,一臉欽佩,“真厲害啊。我二哥這麼能喝酒的人,一瓶就頂了天了,他居然什麼事都沒有。”
林建國瞪了他一眼,“你誇就誇吧,還順帶著損我。”
林建軍微微抬頭,眯了一眼,“興許他喝的是水呢。”
林建華一怔,“怎麼可能?他連酒和水都分不清”
林建軍無語,低下頭吃個不停。
林建華碰了碰親爹的胳膊,“爹,你說他喝得是不是酒?”
林炎城看了一眼林建軍。這孩子性子如老鼠,做事卻如鬆鼠,喜歡往自己房間藏東西,這事事他指不定乾過多少回了,所以他才能一眼戳破賀雲逸的伎倆。
林炎城擔心孩子們真湊過去看賀雲逸喝的是什麼,忙道,“他喝他的,咱們吃咱們的。你們再不吃,菜就沒了。”
其他人這才發現桌上的雞肉已經快被其他人夾沒了。當下也顧不上看這些人,忙拿筷子夾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