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得眼珠子都紅了,把之前畫得一摞畫像撕得粉碎。以覺得不解氣,扔到地上踩了好幾下,甚至還用腳尖碾了又碾。
做完這一切,他精疲力儘,倒在床上疲憊得睡了。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林建軍迷迷糊糊醒來,聽到外麵三姐的聲音,“小五,該到地裡抬水了。”
林建軍這才翻身坐起,踩著碎屑打開了門。
林芳夏在他臉上溜了一圈,沒發現有什麼異常,鬆了一口氣,正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幾句,餘光掃到他背後那一地的碎紙屑,抽了抽嘴角,張了張嘴,實在沒忍住,“小五,你把紙撕成這樣,不得你打掃啊?”
林建軍扯了扯嘴角,“沒事,等我回來打掃。”
說著,轉身把門關上。
很快林家人都下了地,運水的運水,挑水的挑水,沒一會兒就累得汗流浹背。
林炎城一前一後挑了兩桶水走在小路上,迎麵碰上張鬆年。他左看右看,拉著林炎城到旁邊的小道上,蹲下來裝澆水狀,小聲道,“林哥,你知道今年我們大隊交了多少公糧嗎?”
林炎城哪裡知道,他家裡人乾的都是最辛苦最累的活計。自然沒機會接觸到大隊核心。
張鬆年小聲道,“我家隔壁那個小六子不是看倉庫的嗎?他今早跟我說徐廣進把今年收上來的新糧上交了八成。”
“不是三成嗎?咋漲這麼多?”林炎城張大嘴巴,故作驚訝地道。
“誰知道呢。”張鬆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說糧食都交上去了,咱們吃什麼?總不能就靠我們老百姓攢下來的那點口糧吧?”
“我看這事咱們得儘快讓大家知道,他徐廣進就算再厲害,也不能把咱們的口糧都交上去,去爭那個第一。”
“我看行,那我讓我家媳婦跟村裡那些老娘們說說。肯定要他給個說法。”張鬆年黝黑的臉氣憤不平。
林炎城沒有發表意見,糧食交上去就拿不回來了,但是並不妨礙讓大家知道未來是誰讓大家餓肚子的。
不到下午,五星大隊就全知道了,有句老話說得好,人以食為天。口糧就是農民的胃。就算平時再怕他,為了自己的口糧,一個個都不願再作縮頭烏龜。
大家夥引約一起找徐廣進算賬,到了徐家門口,還沒等人開口,就聽到徐家正吵得厲害。
馬文珍歇斯底裡的聲音隔著院牆傳了過來,“我不活了呀,徐廣進,我跟了你十幾年,你居然這麼鐵石心腸,為了彆的女人居然要把我踹了。你個喪良心的。你不得好死。”
徐廣進咬牙切齒地聲音,“馬文珍,識相的趕緊卷鋪蓋走人,你嫁給我十幾年,連屁都沒給我放一個。要不是念你給我父母養過老送過終,我早就想把你休了。現在,你離開,我給你一百塊錢補償。咱們好聚好散。”
眾人集體噤聲,躡手躡腳地靠近徐家,有的趴在門口,有的站在牆根前,探頭往裡看。
隻見馬文珍兩手叉腰,一改往日的溫吞,變成一個氣勢磅礴的潑婦,朝徐廣進啐了一口,罵罵咧咧地道,“我呸!我跟了你十幾年,遭了多少罪,一百塊錢,你就給我打發了,你還是人嗎?是村西頭的劉寡婦,還是村東頭的王寡婦慫恿你的?”
徐廣進氣得臉都歪了,哆哆嗦嗦地指著她大罵,“住口,住口,再敢往外說,我連一百塊錢也不給你。”
“彆拿一百塊錢壓我,我忍了你這麼久,你個沒有良心的畜生,當初結婚的時候,你是怎麼跟我說的,你都忘了呀。自打你當上這個大隊長,我就成了笑話。咱們隊上誰不笑話我。你一天天不往女人褲擋裡鑽,你就活不下去了是不?你弄了那麼多女人,怎麼沒見有人給你生一個,要我說不是我不能生,而是你沒種,你就像那糠了的蘿卜,外表鮮,裡麵爛透了。”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女人還真敢說啊。雖然大夥也都有這個念頭,但是誰敢當著徐廣進的麵說呀。這不是找死嗎?難道這人就不怕嘛。
就在大家愣神的時候,徐廣進一把扯住馬文珍的頭發發了狠似的往牆上撞,邊撞邊罵,“我讓你罵,你個不下蛋的母雞,敢說我沒種,我今天讓你看看我到底有沒有種?”
馬文珍疼得要命,像瘋子一樣亂抓亂叫,兩個人很快纏鬥在一起。
在打架方麵,哪怕徐廣進不怎麼乾活也比馬文珍有優勢,沒一會兒,徐廣進就把馬文珍壓在地上,左右開弓往她臉上扇,沒一會兒馬文珍就鼻青眼腫,好不淒慘。
眾人唬了一跳,有人怕鬨出人命來,撿起地上的土坷垃往院子裡扔。
歇斯底裡,陷入瘋魔中的徐廣進這才停了下來,低頭一看,馬文珍被他打得頭破血流,那張臉已經完全不能看了。他試探著伸到她鼻子下,微弱的呼吸傳來,他大鬆一口氣,跌坐在地,緊接著就想到院外有人,他沉著臉往院
外衝,有那膽小的立刻往家跑,大多數都停留在原地。反正人多事眾,也不怕他全部報複。
徐廣進見他家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黑了臉,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發出雷霆般的大吼,“你們想乾什麼?”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慫了,你推我搡,沒一個敢開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