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出一個壯勞力,不行也得行。過年吃魚,寓意年年有餘,他們肯定樂意。”
張鬆年點頭答應,“那成。你把林建國找來,讓他組織人去江裡撈魚,那小子可是釣魚好手。”
會計點頭答應。
林建國聽說隊裡要釣魚,二話不說就拿著自己的魚網往大隊方向跑。
五星大隊很少有人會冰釣,主要是天冷,再加上沒有發動機。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們有拖拉機。
林建國讓賀雲逸把拖拉機開了江邊,讓人鑿冰挖出一個洞,把大隊的大魚網往水裡撒,過了一會兒,利用拖拉機拉繩。
“起!”林建國探頭朝洞裡看,發現有動靜,立刻舉旗。
賀雲逸立刻搖動拖拉機。
沒一會兒,此起彼伏的驚訝聲傳來,“哇!真的是魚。這麼多江魚,比草魚白多了。”
……
一直折騰到中午,太陽出來了,冰也開始化了,大夥才收隊。
今兒收獲不小,大家都非常滿意。
難得有魚吃,大家夥居然也沒注意到飯比平時少了好幾兩。
林家人吃完飯回家。
林建華坐在堂屋烤火,“二哥,這都過年了,爹和大哥咋還沒回來啊?”
林建國哪裡知道。
林建華嘟噥,“這麼好的江魚,他們居然吃不著,真是太可惜了。”
林建國想了想,“要不然我去趟縣城?”
周文茵突然開口,“我跟你一起去吧。”
林建國點頭答應。
林建國到徐廣進那邊開介紹信。
徐廣進拿喬不肯開,林建國拿話激他,“你該不會是怕我爹回來整你,所以才不樂意讓我倆去找他回來吧?”
徐廣進哼哼,“誰怕你爹了?大過年的,你爹還不回來,不就是想留在廠裡,裝腔作勢說自己愛崗敬業嗎?打量誰不知道他的意圖呢。”
林建國拍桌子,“放你娘的屁。你當誰都是你呢。明明沒開會,還讓大隊給你發加班津貼,多大臉呢。”
徐廣進臉色鐵青。以前的他多威風啊,他爹屬於不管事的那種,什麼事都是他說了算。可自打他爹被判刑,徐家人也被移走,他就成了光杆司令。誰都可以跟他對著乾,他說的話也不如以前好使了。他這大隊長當得有什麼用?
徐廣進不給開,林建國作勢要去鎮上找許社長。
徐廣進見他來真的,這才不得不把章拿給他。林建國自己寫了介紹信,蓋上章後,又把章丟過去,“早給不就完了嗎?竟跟我扯犢子。浪費我時間。”
徐廣進氣得嘴都歪了,盯著對方的背影,陰森可怖。
林建國兩人騎著從大隊借來的自行車,頂著寒風大雪,一路磕磕絆絆,到了縣城。
縣城現在成了白色的海洋,房前屋後全是積雪,街道上倒是被環衛工人掃得乾乾淨淨。
林建國沒去過建築隊,他跟著周文茵先去了鋁廠找林建黨。
明明是過年,鋁廠的幾個煙囪卻一直冒著煙。
周文茵重重歎了口氣,“恐怕又在加班呢。”
事實上,也確實是在加班。
雖然大煉鋼結束了,可大躍|進還沒有。“趕美超英”的旗幟還一直掛在廠門上方。
林建黨還在加班,隻跟林建國匆匆見了一麵。林建國轉道去了建築隊。
林炎城要清閒多了。他現在的身份也是大工。現在每天的工作,除了檢查廠裡的磚瓦石子等物,沒旁的事。
要加班的是那些工程師,他們才需要加班加點畫圖。
林炎城原本也想幫忙,可以他的身份連靠近辦公室的資格都沒有。他也隻能作罷,隻待在宿舍裡,跟同事們打牌。他們賭的是□□票。
彆看林炎城以前很牛,實際上他根本不會打牌。從小他們院長就教導他們,一定不能沾賭。所以哪怕再富,他也堅決不碰。
可為了跟同事們搞好關係,他也不好搞特殊,每三天玩一次。輸了□□票,就換人。
林建國來的時候,林炎城剛好輸了一場。
旁邊有人攔著不讓他下場,林炎城拍了他一下,“行啦,你今天手氣這麼好,就彆逮著我一個臭棋簍子贏了。你贏了也不光彩。”
眾人哈哈大笑。
林炎城順利脫身,等他把林建國帶到宿舍。
裡麵鬨哄哄的,林建國瞧著稀奇,林炎城拍了他腦袋一下,把他腦袋轉了個方向,“行了,看什麼看。屁大點的人居然還挺好賭。”
林建國嘿嘿直笑,“爹,你說你也不加班,咋不回家呢?”
林炎城讓他坐下,“你以為我不想回家啊。上麵要我們加班,還要簽名。沒有簽名,就算曠工。我能有什麼辦法。”
林建國哦了一聲。
宿舍太鬨,不方便說話。林炎城便帶林建國去食堂。
現在還不到飯點,食堂裡沒有人。林炎城問起家裡的情況。林建國一一說了。
不等他又問,林建國把自己買糧食的事情也說了,“現在糧價又漲了。之前玉米兩毛七,現在三毛八了。”
林炎城瞠目結舌,這漲得也太快了吧?以這速度,等饑荒真的來臨,糧食豈不是要漲到天價了?
林炎城不放心地追問,“給你的錢都買了嗎?”
“都買了。”林建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我聽張叔說咱們大隊的糧食又吃緊了。等過完年,每人每天隻有一斤粗糧,女人八兩,孩子更少。”他遲疑地問,“爹,咱們該不會真的要餓肚子吧?”
林炎城歎了口氣,“誰知道呢。反正咱們買的那些糧食你給藏好嘍。咱家人口多,你幾個弟妹都在長身體,要是成了矮子,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林建國點頭。
兩人又商量了一會兒,林建國這才告辭離開。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直沉默,似乎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周文茵怎麼也沒想到,她爸居然看上林建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