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的小舅當然是在致力於搞錢啊。
小舅本名王權,是個爛賭鬼,什麼都不多,就是債主多,比債主更多的是他的厚臉皮,司法係統上的知名老賴。
他在早早氣死了自己的爹媽後,還曾以一己之力讓唯一的親姐也差點和他斷絕了往來。之所以“差一點”,倒不是姐姐王怡對這個弟弟還心存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隻是趕在斷絕關係之前,王怡就和丈夫遇到了車禍,雙雙殞命,沒辦法再廣而告之。
這天早上十點左右,第二節大課開始之前,身材不算特彆高大的王權,就再一次把白音堵在了教學樓門口,他實在不是一個多麼經得起念叨的人。
白音寢室四人並不同係,上專業課的路上總是獨來獨往。王權吸取了前幾次吃閉門羹的經驗,這一回早早戴好口罩和兜帽,埋伏在1號教學樓前,給了自家外甥一個“驚喜”。
“白音,這回你一定得幫小舅一把。”
在對付小舅這件事上,白音已經算是駕輕就熟。雖然被對方的突然出現打了個措手不及,但他很快就想起了弟弟的話,給學校的保衛處打了電話。
王權前幾次大鬨江大,早已經上了校保安處的黑名單,天知道他這回又是怎麼混進來的。
“嘿,你這孩子乾什麼啊,咱們有話好好說,我這次可不是來找茬的。”王權還在嘰嘰喳喳,“隻要你在這個棄權申明上簽個字,就簽個字,我就放棄你媽本該留給我的那部分遺產,好不好?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誰再來找你誰是狗!”
白音卻隻在腦海裡想著,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他舅既不是他媽法律上的第一遺產繼承人,他媽也根本不會給這個氣死了爹媽的不孝弟留一分錢。他們家不欠王權任何東西,相反,王權倒是還欠他家不少。媽媽雖然去世了,但王權打過的欠條還在。至於王權當狗的賭咒發誓……他違背過的誓言已經夠他當狗當到下個紀元。
該說的、不該說的,白音都已經說了無數遍了,不管是在學校裡,還是法庭上。
但是根本沒用。
白音已經徹底放棄了和小舅吵架的想法。用弟弟的話來說就是,一旦他和王權吵起來,才是中了王權的計,王權會把他拉到自己熟悉的領域,很輕易的打敗他。
在這件事上,白音嘗試著換了個思路。
“我是你親舅舅啊,你媽是我的親姐姐,我還能害你不成?”王權還在威逼利誘。
他不要臉地歪曲事實,罵罵咧咧地叫囂,就是想要裹挾著輿論讓白音低頭,過去他都是這樣讓家裡的其他人屈服的,他不相信白音真的能無動於衷。
但白音全當他是空氣,長身而立在教學樓前高聳的台階上,隻是先安撫住了想要上前幫忙的正義女同學:“不用管我,上課要緊。如果方便的話,請幫我和教授解釋一下,我不是有意遲到,一定不要扣我考勤分啊。”
什麼被同學看到極品親戚、很丟臉難為情之類的情緒,白音早就沒有了。在這點上,他覺得他和他小舅大概真的是親戚,他的臉皮也超厚的。
不僅如此,學校的輿論如今其實大部分是站在白音一邊的。
最近半年內,王權來鬨事的頻繁程度,已經到了連校論壇都懶得再討論的程度,頂多是有人會吆喝一句【啊,咱們校草那個極品舅舅又來了,快看我拍的音音,今天也是奶乎乎的呢!】
全世界都疲了,隻有王權還在積極撒潑。
白音今天身上有些寬大的襯衣也幫了他不少,從視角效果看去,就是一個弱不勝衣的少年,正在不斷被他的惡棍舅舅糾纏、霸淩,脆弱感撲麵而來。
說真的,如果可以,白音也不想搬出這套“誰弱誰有理”來。隻是在實際的應對中,輿論的聲音總會站弱者多些。他但凡表現得強勢一點,就一定會有慷他人之慨的人站出來說,你舅舅被債主追得多可憐啊,你們畢竟是一家人,血濃於水,你爹媽給你們兄弟好歹還留了幾套房呢,你為什麼就不能幫一幫你舅舅呢?
這樣的教訓白音已經吃過一回,他絕不會再犯。
學校保安很快就到了,趕在上課鈴響起來之前。他們都是認識王權的,也很清楚發生在白音家中的巨變。麵對王權三番五次地作妖,都不需要白音像祥林嫂那樣反複訴苦,他們就已經替他罵了回來。
“快算了吧,你還好意思當人家舅舅呢?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無賴。”
“真當大家都是傻子嗎?你把家裡的錢都拿出去賭了,氣死爸媽不說,姐姐也去世了,現在還要來禍害外甥?這是人能做得出來的事?”
“你到底是怎麼混進來的?我們必須得報警了!”
送走王權之後,一點都沒耽誤白音上課。他一邊做著課堂筆記,一邊稍微分了點神去考慮下課後要去做的事。
他考慮的很慢,不斷修改,因為他真的不算多麼聰明,隻能靠反複多次的思考、以量取勝。
首先,肯定要去感恩保安大哥,每次都用自己的家事麻煩彆人,白音很是過意不去;其次,要攔住好哥們羅非也,讓他不能衝動,羅非也上次就差點把王權給打了,白音不心疼王權被打,隻怕影響了羅非也的獎學金;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