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五年的農村普遍還在用土灶,礦上條件不錯的家庭已經用上了電飯鍋、電炒鍋之類的電器了。而且這時候都是火力發電,很多煤礦附近都會建有電廠,電廠需要燒煤,為了和煤礦搞好關係,礦上用電都不要錢。
沒接觸過電器的人當然用不習慣,王梅這會兒就站在廚房,對著電炒鍋犯難,幸好徐馨寧很快跟了過來。
這麼一個小女孩,倒是比自己懂得還多,把自己襯得越發跟個土包子似的。王梅撇撇嘴,心裡有點泛酸:托生在城裡就是不一樣。等她把戶口遷過來,她也是城裡人了。想到這,王梅又抬起了腦袋。
徐建兵沒有考慮過這些,他一天沒見到兒子了,看著小家夥的胖臉就喜歡。把外麵的軍大衣脫了掛到衣櫃裡,他隻穿著裡麵黑色的毛衣,就抱著徐寧玉來到了客廳。
“兒子,中午吃了什麼?”徐建兵一邊逗著徐寧玉說話:一邊站到五鬥櫥前,把那台十六寸的彩色電視機打開,轉到中央台看新聞。
徐寧玉現在沒有人權,隻能忍受著被隨便抱來抱去。他說話還有點費力,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冒:“蒸、雞蛋。”小奶音倒是挺清楚。
“早上一瓶牛奶都喝了,中午蒸了兩個雞蛋也都吃光了。”徐馨寧在廚房裡補了一句,徐建兵滿意地點頭。不管哪個年代,家長都喜歡孩子能吃,吃得白白胖胖才好。
飯桌上很快擺上了一大盤紅燒雞,一碗四喜圓子。中午這頓喜酒,徐建兵交給他母親小半個月的工資,二十多塊錢,雞魚肉蛋都買得多多有餘,擺了兩桌也沒吃完。他就撿了幾樣沒動過的乾淨菜,用鋁飯盒裝了帶回來。孩子留在家裡一天,也沒吃上席麵,著實委屈了。
徐建兵先給徐寧玉夾了塊雞肉,放到他專用的塑料小碗裡。土雞肉本來就老,燒得又不太爛,徐寧玉咬了口雞肉,發現自己根本咬不動,小臉皺成了一團。
“小弟吃不了。”徐馨寧給徐寧玉夾了一個四喜圓子,又用勺子幫他壓碎了。
“再多長點牙就能吃肉了。”徐建兵也覺得自己粗心了,把徐寧玉吃不下的雞肉夾到自己碗裡。
徐寧玉拒絕了姐姐的喂食,自己握著塑料小勺,一點一點挖了圓子往嘴裡送。碩大的肉丸子又軟又香,很好消化,一個就夠吃了。
徐建兵看他吃得香,很高興,王梅也誇了一句:“小玉真聰明,這麼小就會自己吃飯了。”
“兩個都是乖孩子。”徐建兵咳嗽一聲。接下來要說的話讓他感到很彆扭,但又不得不說。他看著徐馨寧姐弟倆和王梅,互相介紹道:“這是王梅阿姨,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你們要聽她的話。”轉頭又對王梅說,“兩個孩子以後也要麻煩你費心了。”
“哎,那是應該的。”王梅笑著應了。徐建兵雖然是二婚,還帶了兩個孩子,但他在礦上上班,又長得跟電視明星似的,還很斯文,王梅一眼就相中了他。雖然過來就要當兩個孩子的後媽,但她已經二十五,能找到這樣條件的已經是很走運了。
不過出嫁前,她娘反複教她,徐建兵前頭老婆留下的孩子到底不是自己肚裡出來的,有個表麵情,不讓徐建兵和旁人挑出毛病就行了。王梅覺得是這個理。
她一邊笑著說話,一邊用筷子在裝紅燒雞的盤子裡翻來找去,也不知道在找什麼。好一會兒,她夾了塊雞肉放到自己碗裡,跟彆的雞肉好像也沒什麼區彆,看得徐寧玉直想皺眉。以前年紀小,沒有注意過,後來不在一起生活久了,都忘記了王梅有很多不好的習慣。
紅燒雞並不常吃,一家人吃得很香。吃完飯,王梅從徐馨寧手裡搶過碗筷去廚房洗刷。徐馨寧就擦桌子、掃地。徐建兵是不乾這種家務的,隻抱著徐寧玉坐在一邊看電視。
等她們忙完,徐建兵帶著一家人在家屬區裡遛彎消食。
一路上,徐建兵都把徐寧玉頂在肩上。從重生以來徐寧玉都要仰頭看人,這下視角一下子就高過了眾人,忍不住感到有些愉悅。他的身體隨著徐建兵的步伐晃晃悠悠,心情慢慢地又變得複雜起來。記憶裡,他和父親的關係隻有疏離,這樣溫馨的場麵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遛彎回來看了兩集電視劇,才九點多,電視台竟然開始重播剛剛那兩集電視。徐寧玉這才記起來,這時候電視台的節目很少,晚上十點多很多台會藍屏,或是放出圓形帶彩條的電視台標誌。
徐建兵就說:“洗洗,準備睡覺了。”過去關了電視,抱著徐寧玉進了主臥,將兒子放到兒童床上。
徐寧玉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他不記得上輩子在這間主臥住到了幾歲,可是他現在的靈魂已經成年了,可不想和父親繼母繼續待在一間臥室。他翻個身,腿先探出去,努力扒拉著床邊想滑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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