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一個多月的經營,大姨覺得運輸這行著實可以做。
他們那三輛卡車,除了拉煤,還給彆人運貨,要是去了外地,見到價錢可以的特產,也進回來倒賣。這年頭隻要買回來的貨不太差,轉手都是翻倍的利。
魏大誌這人雖然年輕,但眼光不錯,能吃苦,是塊做生意的料。他提出要擴大規模,大姨對他的意見比較重視,也認真考慮起來。
把這些告訴了小玉,大姨就說:“不一定能買到舊車,還要找關係。要是買不到,全新的解放或者東風卡車至少要六萬,我手裡的錢最多能再買兩輛。大誌那邊還能找到五六個司機,押車的人也不缺。小玉,你手裡錢閒著,要不要投進來,繼續跟大姨合夥?”
之前,徐寧玉見車隊需要的資金大姨能拿出來,就沒打算參與。現在大姨提了,他也覺得魏大誌挺靠譜的,毫不猶豫答應下來:“行呀,有大姨幫我管著,我又能賺大錢啦。”
外甥這麼相信自己,大姨心情很好,故意嚇唬他:“什麼都有風險,當心虧了,大姨可不賠你。”
“虧了就再掙唄,大姨肯定能再幫我賺回來。”徐寧玉不在意,一二十萬,賠得起。
當然能不賠是最好,徐寧玉認真了起來,和大姨商議再買多少輛車,又詢問她和魏大誌是怎麼分配收益的。徐寧玉想了想,說,“開店就我跟大姨合夥,我們自家人沒關係。現在多了個魏大誌,還是注冊個運輸公司吧,股權也用合同明確下來,免得以後有矛盾。”
“成立公司?”大姨若有所思。
連一向關心時政的姥爺都放下了報紙,帶著點不敢置信地問:“就幾輛車也能開公司,那是大資本家才能開的吧?”雖然領導人南巡的講話讓所有人都知道,雇人不算剝削了,可在老一輩人心裡,還是覺得開公司不是一般人家能乾的。
“還資本家呢,姥爺,你還要緊跟時事呀。”徐寧玉忍不住笑了,“開公司一點兒也不難,具體流程咱們去工商局打聽。
大姨也點頭:“小玉說的有道理。自家人賺了賠了,多點少點都沒意見。多了外人,賺錢少的時候還好,以後車隊規模越來越大,萬一分配不勻,不如提前定下來。回頭我跟大誌商量一下。”
隻是還有個問題,徐寧玉沒成年呢,不知道能不能成為公司股東。他看向一直豎著耳朵旁聽的姥爺,靈機一動:“不然,就讓姥爺給我當代理人。”
姥爺頓時精神一振。他一向不服老,覺得自己才六十多歲,還能給國家四化做貢獻呢。開公司這麼新潮這麼有檔次的事,他一聽就心癢癢,但還是假假地推辭:“我不行吧,我年紀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當這個。”
“姥爺年輕著呢,回頭讓姥爺當董事長,管著所有人。”徐寧玉越想越覺得這主意好。之前在礦上,除了重體力活,很少有工作的機會。自從來到縣城,姥爺多次表達過想出去打零工的心思,正好給姥爺找個事做。
“我哪有那本事。”姥爺樂得合不攏嘴。
大姨想想,這樣也可以,就笑著打趣道:“哎呀,咱爸要當大老板了。”
徐寧玉隻負責提建議和出錢,後續的工作還是要大姨和魏大誌來做。
魏大誌一聽陳姨說要注冊個運輸公司,那車隊就是正規軍了,說出去也有麵子,更是渾身乾勁。
有徐寧玉這個小富翁加入,隻要有司機,再買幾輛車都行,之前在縣城外租的院子就有些擁擠了。
魏大誌對這事很上心,很快打聽到,縣城往市區的公路旁有個大集體的編織廠,倒閉幾年了,一年千把塊就能租下來。這邊離市區已經不遠,指不定以後他們還從市區接活。
徐寧玉想到了後世的物流公司,業務除了運輸,好像還包括倉儲、配送什麼的,應該需要個大一些的廠房。這會兒的地皮還不算貴,魏大誌找的那個地段,非常靠近淮水市以後西部最大的蔬菜水果批發市場,不算頂繁華的地方,勝在方便做生意。徐寧玉小手一揮,財大氣粗道:“不租了,買下來。”
最後,隻花了七萬多就買下了一間三千多平的舊廠子,登記在徐寧玉名下。連同地皮,算起來一平米才二十多塊錢,真是白菜價。
雖然有錢買車,可是司機招不到那麼多,隻買下五輛新卡車、兩輛舊卡車和兩輛麵包車。加上改建廠房等的花費,徐寧玉總共出資四十萬,成了這個新注冊的“平安運輸公司”最大的股東。
法律並沒有規定未成年不能當股東,縣工商局一開始聽說要讓個孩子當股東,也挺懵的,還專門谘詢了上級部門。經過一番研究討論,他們最終給徐寧玉辦理了相關手續,隻是額外需要個代理人,代表未成年人處理公司的事務。
姥爺當仁不讓,成了公司的法人和徐寧玉的代理人。大姨總共出資十八萬,魏大誌不出錢,但公司日常管理都是他負責。三人按照五比三比二來分配公司收益。
自從當了這個“法人”,姥爺深感責任重大,讓徐寧玉幫他買些開公司用得上的書。徐寧玉笑著通過出版社趙叔叔的關係,幫忙郵寄了些企業管理、物流、甚至會計相關的書籍過來,姥爺最近天天戴著老花鏡,走哪兒都抱著書,學習的勁頭誰看了都佩服。
大姨沒事的時候也會翻一翻這些書,一時間家裡學習氣氛非常濃厚。
到了四月份,新學期開學已經一個多月了,新的廠房終於改建好。為了照顧徐寧玉上學,特意選了個周日,把所有的東西從租的院子正式搬過去,還要舉行個開業儀式,全家自然都要去參加。
這天一早,徐寧玉穿著嶄新的天藍色小西裝,站在穿衣鏡前。西裝做好之後就入冬了,一直閒置著,大姨硬要他穿上,說冷的話出門外麵再套件毛呢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