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軒一那天走出木屋之後,他來到這座魚市買了許多食物,然後拜托達叔分批送到自己家中。
然而他買了許許多多的東西,它們的價值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他最後買的那瓶酒。
一瓶一個星幣的酒。
當初他對達叔說的是,如果他能活著回來,這瓶酒就給他慶功,如果死了的話,一半給他立個碑,另外一半就乾脆澆在墳前,當做祭品。
如今他真的活著回來了,卻不能如願拿回那瓶酒,隻能問能不能退。
一退便是一萬星元。
達叔依然很老,十年前就很老了,十年後依然很老、
他是暗星的情報司的外圍成員,早就不做任何實質性的工作,隻守著這座魚市,收一些攤位費維持著生計。
當然,自己也是他的任務目標,同時監視自己和姐姐的行蹤。
正是因為這層關係,所以軒一才能放心讓他照顧姐姐。
這位老人胡子花白,頭發也是花白,他是斯特共和國人,據說曾經還是個小貴族,但是因為家中破產才流落到星城,並最終選擇掛靠在暗部當一個情報人員。
換句話說——他是這座魚市知道最多事情的人。
達叔抬起眼看了看他:“當然可以,隻是值得嗎?”
“隻要活著,便很值得。”軒一淡淡說道:“如果死了,肯定沒法說不值得了。”
達叔顫巍巍地從懷裡取出那枚金幣,放在自己身邊的桌子上。
軒一剛伸手要去拿,卻看到達叔笑著擺了擺手,重新將金幣收入懷中,然後將一瓶殷紅如血的酒瓶放在了那裡。
軒一看著他:“達叔,什麼意思。”
“慶功酒。”達叔淡淡說道,然後又從懷中取出一個方方正正的鐵匣放在桌子上。
“我們看你長大也有十來年了吧。”
“從還沒桌子高的小鬼頭,長到現在人模人樣的帥小夥,魚市裡的店家換了一撥又一撥,隻有你和你姐還在。”
“最早的時候你們窮,所以隔三差五都要賒欠點什麼,再後來,條件好了一點,就總想著多給點錢。”大叔輕輕嗤笑了一聲:“不能說你沒經過苦日子,但是你才多大,經過的苦日子也太少了點。”
“做上了工,整日便大手大腳,不知節儉,不知儲蓄,我們私底下聊天,都說你遲早會栽個大跟頭。”
“但栽個大跟頭又如何,我們又都是小門小戶,誰能放著自己的身家不要去幫你。”
“所以有人就和我嘀咕,說是不是可以將你平日裡多給的錢單獨放一門賬,就存在我這裡,我答允之後,再和幾個老夥計串了一下,這事也就這麼成了。”
這樣說著,達叔推了推手邊的鐵盒:“這次你出去了快一個月,我們都捉摸著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眼看著先前你訂下的那些轉眼就要送完了,我也便和老夥計說了一聲,將賬上的錢都提了出來。”..
“原本想著用這錢先給你姐添置點什麼,或者直接把錢送過去,結果你就眼巴巴地跑回來了。”
這樣說著,達叔用手推開盒蓋,露出裡麵一疊嶄新的大小鈔票。
“原本這是你的買命錢,想著不要太皺了,太皺了不好看,我特意去換新錢回來,最後還是沒怎麼用的上。”
軒一咬了咬嘴唇,輕聲說:“達叔,不要這個樣子。”
你們所看到的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我,對我這麼好你們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達叔從裡麵將厚厚的鈔票儘數取了出來,也沒清點,就這麼伸手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