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一感到自己全身都僵硬起來。
他隻能看著對麵的葉雅,看著她低頭嘗了一小口椰蓉蛋糕,素白的小臉上露出恬靜的笑容,然後端起了茶杯。
軒一咬住嘴唇。
對方的聲音隻有自己能夠聽到,並且在她開口之前,他完全沒意識都危險已經近在矩尺。這意味著對方的實力遠遠超越了自己所能應付的範疇,抵抗可以說沒有任何意義。
軒一聽到自己開口說:“好的。”
他聽到了對方的笑聲。
葉雅很詫異軒一為什麼會無頭無腦說一句好的,卻突然看到有人莫名其妙就在圓形的餐桌前坐下,放下一個還在冒著氣泡的小火鍋。
葉雅完全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什麼時候來的,又是怎麼坐下來的。
就好像有人將自己的時間暫停,然後說了一聲動起來,自己身邊的時間才重新恢複了流動。
那是一個滿頭銀發的陌生女人,生得極為美麗,就好像是某個古典時期大師的雕塑活過來走到麵前一般,五官精致之餘帶著些許雋永的味道。
她全身都裹在繡滿星辰的銀色披風之中,表情卻有些一絲不苟的調笑意味,那種正經與漫不經心的感覺在她身上完美地調和,讓人生不出一絲的違和感。
但軒一看到這個女子,卻感覺渾身都抑製不住的顫抖起來。
不因為彆的,隻因為她長得太像鳩三。
不,不是長得像,而是如果鳩三再長大七八歲,恐怕就一定和眼前的女子能有八九分相似。
麵容,表情,神態,她看起來就像是成長起來的鳩三。
可是鳩三已經死了。
這個世界沒有人比軒一更清楚了。
即使是在暗星的調查報告中,關於鳩三最終也隻有失蹤的評價,活不見人是不見屍,但鳩三真的已經在自己麵前化為星屑,再也沒有任何複生的可能。
對方帶著玩味欣賞著軒一此時的神情,然後毫無血色的嘴唇輕啟,笑了笑。
“我是星九。”
“是這次千星試取代你的人。”
“也是受命要殺你的人。”
當星九說出自己的名字之後,軒一反而有些釋然了。
他當然記得星九這個名字,甚至說當葉雅第一次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就知道對方的名字代表著什麼。
暗星派出這個一直藏鋒的秘密武器,便是為了在千星試誅殺自己這個叛徒而來。
所以軒一看著對方那張和鳩三酷肖的臉,輕輕問道:“我為什麼還沒有死。”
星九好整以暇地用勺子撥了撥自己麵前小火鍋,隻見裡麵的液體黑色而黏稠,在火焰的炙烤下咕咕冒泡,散發著誘人的糖漿與可可的香味。
“因為我不是那麼想殺你。”星九平靜說道,然後從披風的長袖中取出一個寒鐵製成的長匣。
葉雅與軒一如臨大敵,卻一動都不敢動。
對方實力太強,如今他們失卻先機,就如同砧板上的魚肉,隻能任其宰割。
就如同坐在賭桌兩邊的彼此,對方手中有著堆積如山的籌碼,自己這邊則貧瘠地連一次跟牌都做不出。
隻能看著贏家通吃。
星九打開了了那個黑匣子,軒一與葉雅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個製作如此精美的寒鐵匣子裡,竟然擺著幾排顏色各異的冰淇淩球,旁邊有幾個青色的竹製小叉子。
然後星九熟練地拿起一個小竹叉,刺中其中一個藍莓口味的冰淇淋,然後在小鍋裡沸騰的可可醬中輕輕一卷,滾燙的可可醬遇上冰冷的冰淇淋瞬間在內結成硬殼將其整個包裹,而在外則依然是半融化的狀態。
她將那個冰淇淋可可球遞到了葉雅的麵前,沒有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