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張巨大的黑色幕布下,葉萱的身形如風如電地向著波動的源頭飛去,這之間直線距離相隔不過數千米,對於葉萱來說當然是彈指即到的距離,但一個彈指過去了,她並沒有到。
因為她麵前有人攔著。
星懷藥一頭銀發披散,麵容端正古樸,他站立在虛空中,右手筆直張開攔住葉萱的去路,銀色的星之碎屑在他身周,像是煙霧一樣聚散。
“這是我們的家事,還請公主見諒。”
葉萱看著對方,星懷藥雖強,但還遠遠不夠攔住她,隻是這裡是星城,歸根結底她也隻是一個客人,有些主人家的事情,客人還是不要太熱心的好。
所以這位九公主身形停留在空中,最終轉身就要離去的時候,有什麼東西好像憑空破碎開來。
就好像有巨大的水袋在空中被刺破,接近無窮無儘的水漿向著四周流散。
當然這隻是在葉萱感知中的樣子,事實上,對於尋常人來說,更像是突然起了風。
但是這個世間從來沒有這麼粘稠又沉重的風,說它是風,倒不如說它是水,因為其存在本身無色無味而無形,卻唯獨充滿了無儘的力量。
星懷藥神情再變,他伸手探入懷中,似乎捏碎了什麼東西,一束銀色的光柱以他為中心向上飛去,最終與星城外的護城大陣相融合,然後便是更多的光芒落下。
那一束束星如雨下的光芒,落在星城大陣的每一個節點處,星城大陣的威力被進一步加強,而最終形成了一道道光幕,這些光幕如同藩籬一般,將星城隔成了數百個小小的方塊。
地絕天通。
葉萱的眉頭微微顰起。
這是星城大陣開到最極致的狀態,相當於星城的最高警戒狀態,所有人都會被禁絕在自己的區域無法相通,如果不是葉萱大致知道今天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那麼此刻她甚至有理由懷疑星城有伏殺自己這邊所有人的意向。
畢竟星城大陣一旦展開,是真正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縱然葉萱自己不懼,可是想要護得包括葉雅在內的所有人周全,依然有點力不從心。
所以葉萱看著剛剛展開星城大陣的星懷藥,平靜開口道:“你看,我好像回不去了。”
星懷藥神情不豫,但還是開口道:“公主殿下想去哪裡,我們可攔不住您。”葉萱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正在此時,異變又生。
在那處靈力如同湧泉一般傾瀉的破口處,一道黑影如同箭一般激射而出,星懷藥甚至不再理會葉萱的存在,自己徑直向著黑影飛快掠去,而在那道黑影之後,則有第二道更快的火焰影子,拖著長長的流焰尾翼,如同火紅色的大鳥,後發而先至,追上了那道黑影。
既然此刻星懷藥不再攔她,那麼葉萱當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回到自己來的地方看著葉雅當然是選擇之一,但是葉萱既然來了,就不會輕易再離開。
況且,這件事還極有可能與軒一有關。
隻是說,葉萱自己散開的神識也無法捕捉到關於拿到火焰影子的一切,她隻能自己也向著那邊飛去,然後看到了即使以她的閱曆與見識,也感到不可思議與震驚的一幕。
星城工部知事星鬼斧雙臂截斷,銀發披散淩亂而惶恐,一路向前不管不顧地逃離,而軒一便裹在那團即使是在葉萱看來也詭異強大到極點的赤紅色火焰中,以火焰噴湧為助推加速,輕鬆便趕上了星鬼斧。
“手下留情!”
遠方傳來星瑰年淩厲急切的聲音,因為相隔太遠,她隻能將意念附加在領域之內,以不可思議的疾速傳遞而來。
軒一在火焰中仰頭狂笑,卻沒有理會任何的勸阻,右手持著一把看似平淡無奇的鏽劍,一劍便貫穿了星鬼斧的後背。
隻見星鬼斧的身體立刻隨之被引燃起來,他不過一人來高的身形,可是燃燒的火焰卻高達數百米,焰色鮮紅奪目,宛如實質。
軒一便站在火焰之旁,當那支碩大的火炬燃起,極儘接天連地之時,少年原本狂喜而恣睢的扭曲麵孔,也慢慢平靜下來,而幾近於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