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二端詳著這片冰湖,冰湖的湖岸是光滑如玉的白色石塊,就好像是晶瑩剔透的骨骸。
或者某種意義上,它就是骨骸。
上古最強大的神祗之一終焉的隕落之地,整個暉亡之林的結界都是當初祂的敵人為了永遠將其封印所設的,這道封印結界維持了幾百萬年還是幾千萬年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最終這一切造就了暉亡之林。
終焉遺骸的精粹化為了這片冰湖,骨骸變成了湖岸,血液滴落在地,便形成了那成片成片的美麗至極的雪色薔薇花。
而祂的殘存精魄最終化成了眼前的這隻白貓,便是所謂的冰湖之主。
而在千年之前,那位聖人成了這隻白貓的主人,然後利用終焉的精粹,讓其中孕育出來了新的古神,然後當那新生的古神死後,再以祂失去靈性的軀殼作為子宮,植入人類的血與肉,最終造就出了那位生而為神卻始終保持善意的少女。
這片冰湖幾乎已經是這個世界最強大最無與倫比的力量源泉,僅僅是千萬年來外泄出來的精粹,被暉亡之林外的結界所攔截,被那些外圍的魔獸所吸收,就已經造就出來了一批又一批強橫至極的偉大存在。
可是那外泄出來的精粹,還不到這座冰湖所積澱的千分之一。
可以想象,當初的終焉古神是如何恐怖而強橫無匹的存在。
可是連這樣的存在都會最終死去,祂的敵人又該是強橫到何種境界的神祇。
軒二搖了搖頭,反正,這些是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有關的隻是這一片冰湖。
他向著那如白玉一樣剔透光滑的湖岸上邁出一步,潔白的冰霜立刻從他踏足的右足那裡向上蔓延而去,白貓端坐在一旁,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軒二也沒有呼救,因為他曾經在這片湖岸上與這個世界可能是最強的敵人戰鬥過,所以他其實也很熟悉這裡。
少年邁出了第二步,此時他全身已經被堅硬的薄冰所完全覆蓋,可是軒二依然平靜邁出第三步,邁出的同時,赤色的火焰從他的身體內燃起,然後將他的身體徹底包裹,將堅冰融化。
他繼續向前走去,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直到最終走到了百米之外的湖邊,看著雪白的湖水上結出的那層薄如蟬翼的冰淩,嘴角不由勾出一抹笑意。
然後,他整個人便一頭栽了進去。
沒有一絲水花濺起,少年的身體如同一塊石頭那樣,完全沉沒在冰湖之內。
白貓一動不動,就好像一尊雕像在那裡守望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少女從雪白的花海中蹦蹦跳跳地走了出來,她渾身赤裸,雪白的長發足以垂及腳踝,她手裡抓著一捧又一捧的雪白花瓣,似乎是剛剛從那片好大的花園裡采過來。
她一道走一道將那些花瓣塞進嘴巴裡,或許是吃花長大的緣故,女孩的身形頎長,線條舒展,看外貌不過是十五六歲的樣子,隻有那雙眸子是如點漆一樣的烏黑發亮。
這裡那麼冷,她卻好像是在生滿爐火的室內一樣,如凝脂一樣的皮膚光滑水嫩,沒有絲毫皴凍的痕跡。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像她這樣無憂無慮的人生了,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前段時間好不容易有個有趣的男孩召喚了他,她那樣小心翼翼地服侍她唯一的信徒,可是照樣最後似乎還是把對方給嚇跑了。
是不是自己太能吃的緣故?
寧馨兒時常這樣反省自己,並告誡自己,如果下次對方再召喚她,她一定不要吃的,不要祭品,對方要啥她給啥。
否則肯定會被討厭的吧。
可是——並沒有下一次了。
對方再也沒有召喚過自己。
寧馨兒沮喪了好久,也不好意思給渢瀅說,隻能睡了一覺又一覺,來排解自己鬱悶的情緒。
女孩蹦蹦跳跳來到冰湖邊,正準備再泡在湖裡大大睡上一覺。
突然——她發現自己的私人遊泳池裡多了什麼東西。
少女瞬間表情就好像是受到了驚嚇的考拉,在微微張開小巧紅潤的嘴巴同時,嘴裡的花瓣和手上的花束一起簌簌飄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