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妖妖最能體會柳思思的心情——因為她認為自己不值得那麼大的恩情。
就好像她先前請求軒軼幫助,提的也是自己最需要同時也是最微不足道的請求,以及軒軼幫她變賣那些家夥的話,軒軼自己肯定也能獲利不少,但總歸是個忠實可靠的人。
妖妖剛想再勸一下,軒軼已經側頭微笑開口:“我們順便去給吉米抓一點藥,一起去嗎?”
柳思思靜靜點了點頭,淚水終於從那張粉雕玉琢的臉頰上滑落下來。
“嗯。”
……
……
隆昌當的顧掌櫃坐在烏木隔出來的櫃台後麵,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打著算盤。
烏木又稱鐵木,堅硬逾鐵,但質地卻比鐵要輕出許多,價格當然也水漲船高,隻有最富庶的當鋪才用得起這樣的的木格。
與藥店之類的尋常店鋪不同,當鋪做的雖然也是迎來送往的生意,但是迎的是失意人,送的是窮苦客,若不是真的到萬不得已,很少有人願意來當鋪抵押財物,畢竟典當之後每月還要支付一定的利息才能避免自己的質物被當鋪變賣,或者就乾脆死當,多拿些銀錢絕了心思。
當鋪的掌櫃非得鐵心腸才能當得,表麵上慈眉善目,但是銀錢上卻要錙銖必較,能少給一個子的,你流再多眼淚都不會心慈手軟,如果說有些掌櫃功夫好的話,能把你說得痛哭流涕,似乎掌櫃收你的財物是行善積德的善事,而自己則好生叨擾了人家的清閒。
算起來價錢還比彆家低了兩成。
最近的生意不太好,顧掌櫃的眉頭一直皺得很緊,平時打罵夥計也比平日裡用力了寫,畢竟店裡有自己的股份,生意好壞,也直接關係到自己的收入,如今的生意,雖然沒有賠本,但是想給自家的老妻添幾件新衣裳還是有心無力的。
那個財神娘子好久沒來了。
掌櫃心中想著,手上的算盤不由打錯了一格,歎了口氣,連忙揉揉眼睛,就要戴上老花鏡厘對一下賬目。
正在這時,當鋪的簾子被人掀了起來,一個穿著紫裙的褐發小姐低眉順眼地走了過來,掌櫃瞬間精神起來:“柳小姐,您來贖東西兒來了?”
掌櫃說話是要講究門道的,他可萬萬不能說您今天又來了,誰願意天天來當鋪當東西啊,這樣說著多晦氣。
所以無論是掌櫃還是活計,見到熟客第一聲招呼肯定是您今天想來贖啥?
無論對方究竟是來繼續當,還是手頭寬裕了打算贖物,這樣說著總不會得罪人。
但是這位財神娘娘可真是的顧掌櫃的福星,從她去年第一次打進門兒起,顧掌櫃就記住了她,小拇指大小的貓眼寶石,一枚可以賣到十萬以上的尖兒貨,對方開口就是您給開個價吧。
顧掌櫃當時就打起了精神,心想著年紀這樣小可能是大人生了病起不來床?畢竟來當鋪的人三教九流各行都有,誰家都是有了難處才來,除了大東家,誰沒事兒會來逛這種地方。
以及當鋪做這種珠寶首飾的生意最近是謹慎,一時看砸了眼,那可真是丟大人砸了招牌,所以當時下意識地,顧掌櫃就裝模作樣地提了貓眼石的幾個毛病,甭管真假,先壓了價格再說。
誰能料想這位財神娘子一副快哭出來的神情:“您多少開個價兒行嗎?”
當鋪講究的是一口價,價格喊出去了就覆水難收了,不過畢竟對方還有不賣的權力,所以顧掌櫃當時裝作沉思片刻之後,給開了個兩千的價格等著對方抬價。
但這筆買賣就做成了。
顧掌櫃當當鋪掌櫃三十多年來,從來沒有做過這麼穩當的生意,雖然當時叮囑過對方要按月過來付息,超過三個月沒付利息當鋪就會將質品做成死當,可是這位財神小姐來付過一個月的利息之後就連著好幾個月沒來,那顆貓眼石後來據說在葉夜城賣出了十五萬的天價,給顧掌櫃的分紅讓他好好過了一個肥年。
自此之後,每次財神娘子來,一個人就能頂當鋪半個月的收入,發揮好能頂小半年。
今天終於又來了嗎?